沐念歪头问,“当真?”
黄梨腰杆挺直,“当然了,你又不是狐狸,自然不懂怎么养皮毛。”
沐念这才从袖筒中掏出两只青果,“扭头发现你不见了,便没继续摘。”
黄梨一阵心虚,他伸爪爪捞过来一只果子往嘴里塞,明明没品出什么味,却撒谎说,“好吃,脆脆甜甜的。”
两个果子,他跟沐念各一个。
两人晚上不打算再赶路,便准备在旁边的树下休息一夜。
临睡前,黄梨磨磨蹭蹭的,余光一直往沐念搭在旁边的外袍上瞟。
沐念靠着树干屈膝休息,黄梨就团成球,窝在她旁边。
向来比沐念早睡的黄梨,今天怎么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沐念衣摆上那碍眼的泥。
沐念猜到狐狸有心事,佯装睡着,呼吸平稳。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狐狸蹑手蹑脚的从她身边离开。
狐族狡猾记仇……
白天那拎着擀面杖的男子要打他,他晚上回去咬死对方一圈的鸡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心肠歹毒些……
沐念睁开眼睛,脚尖轻轻点地便站在大树较高的一处树杈上,借着明亮月色朝远处眺望。
狐狸的气息一路往前,最终停在小溪边。
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溪边,有个抖着两只耳朵摇晃着大尾巴、蹲在河中石头上搓洗青色衣摆的少年。
少年满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光滑白皙的脊背,发尾如绸布般飘在身后的河面上。
他低头搓洗的认真,整条大尾巴浸湿在水中都不知道。
沐念看了一眼,视线便像是被烫着般,朝旁边匆匆移开。
可能是刚修成人还没学会羞耻心,黄梨身上光·溜溜的,白皙的肩背随着弯腰的动作从长发里露出来,在月色下嫩如初雪,好似凝脂,让人不敢多看。
沐念耳朵发热,手扶着树干,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的朝溪边扫。
明知这样不对,又移不开步子。
黄梨毫无所觉,蹲在石头上洗衣服洗的认真。
他见有些男子便是这般洗衣服,于是跟着有学有样。
黄梨搓两下便把衣摆举起来对着月光看两眼,检查搓的干不干净。
他平时不敢变成人,何况没学会怎么藏耳朵跟尾巴,加上伤势严重,多数时候都是被封了法力以原型休养。
可是狐狸爪爪太短了,不好洗衣服。
现在变成人就方便多了。
洗完衣摆刷完鞋,黄梨才抬手抹额舒了口气,心里舒坦多了。
黄梨看着手里浸水后颜色深青的道袍,眸光闪烁着扭头朝身后左右瞧。
四下寂静无人,唯有夏季微风浮动。
黄梨红着对毛耳朵,尾巴尖尖轻轻撩动水面,荡起粼粼波光。
他低头捧起洗完的衣服深深嗅了嗅。
嘿,还是沐念身上的青竹味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07 22:49:47~2022-06-08 20:4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十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芳初 19瓶;酒酒、兀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04章
黄梨洗完衣服,还顺便洗了自己。
别看平时他嘴上一口一个“皮毛要好好养”,可真等洗自己的时候,半分也无刚才洗衣服时的耐心跟仔细。
他捞过尾巴随便搓了两下,可能觉得不适应。
下一刻便“噗”的声变成狐狸,后脚猛地一蹬石头,整只狐就落入水中。
哗啦声起,黄梨四爪齐用,整个身子没入溪水里,唯有毛脑袋昂起来,姿势滑稽好笑。
沐念静静地坐在树枝上,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看狐狸游泳。
看他仰着肚皮后脚蹬水,看他抱着尾巴搓洗,看他笨拙的用前爪挠洗耳后。
沐念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好像还是头回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指尖微动,有种想帮他清洗的冲动。
从耳朵尖到尾巴根,指尖一路摸过去,替他洗个干净。
而那边——
黄梨撒了约摸半个时辰的欢,变回人抖了抖毛耳朵上的水汽,双手团吧起衣服蹑手蹑脚的回到大树下。
明明灭灭的火堆光亮中,沐念保持刚才的睡姿,似乎没动过。
黄梨舒了口气,将衣服随意搭晾起来,变回狐狸躺在沐念不远处入睡。
清晨,黄梨心里装着事儿,醒的比沐念还早。
但他趴在地上继续装睡,唯有耳朵支棱着,等沐念发现衣服的事情。
沐念起了。
黄梨耳朵尖微动。
沐念站在晾晒衣服的树枝边。
黄梨的大尾巴不受控制的小幅度摆动。
沐念伸手拿衣服。
黄梨像是偷吃了只生兔子,此时正在他胸腔里左右狂奔顶撞。
沐念开口,故作疑惑的抖开自己皱巴的外袍,“谁帮我洗了衣服?”
黄梨伸懒腰,像是才睡醒,“还真是。”
他不看沐念眼睛,蹲在衣服边,“难道是某个好心的田螺公子?”
“你看你,衣服脏了都不知道自己洗,连田螺都看不下去。”
沐念沉吟,“昨夜只有你我……”
黄梨心虚的左右乱看。
沐念幽幽叹息,瞥狐狸,“衣服洗的很好……”
黄梨尾巴疯狂甩动,宛如得了骨头的小狗,明明尾巴都暴漏了心情,还企图装作风轻云淡。
沐念故意的,又接了一句,“就是没晾开。”
尾巴瞬间停下。
黄梨凑过去看衣服,“……”
衣服团成一团搭在树枝上,只随意扯了两下,根本没展开,这会儿道袍上全是晾晒过折痕。
黄梨胸腔里刚才跳动的那只兔子,“啪叽”一下,四脚朝天,暴毙了。
黄梨沉默的盯着衣服上的折痕看。
他哪懂这些?
狐狸又没有衣服,怎么能知道晒衣服的时候还得把衣服展开?
沐念问,“是你——”
黄梨瞬间跳起来,尾巴炸开,“谁?你说谁?!”
不知道是羞还是怒,黄梨昂着脖子说,“我怎么可能帮你洗衣服!小爷都没给自己洗过衣服!”
“你这人忒挑剔,有人帮你洗衣服还不好,还挑三拣四的。”
黄梨气呼呼的,感觉自己昨天搓了半天的溪水,今日天一亮全蒸发了。
早知道不给她洗了。
沐念弯腰要摸他耳朵,黄梨耳朵往后一抿躲开。
狐狸要气死了。
他大半夜不睡觉给沐念洗衣服,沐念还嫌弃他晒的不够好。
黄梨气不过,赶路的时候,摆烂不愿意往前走,张嘴咬住沐念的衣摆,任由她往前走的时候拖拽着自己滑行。
沐念对于黄梨撒泼耍滑早已习惯,只淡声说了句,“乖,快到了。”
黄梨不乖,黄梨想撒泼,黄梨想打滚。
她应该夸自己的。
她怎么不好好夸自己呢?
他那么认真的洗衣服。
黄梨的小脾气,在胸腔里存了一路,直到山脚集市边。
黄梨看着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下意识瑟缩着往后退了两步,将整只狐狸身子藏在沐念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