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花愿意代劳,林桃求之不得。
做饭有油烟,她不太喜欢。
于是便理所当然当了甩手掌柜,坐在客厅等着吃饭。
“林桃,你这像什么样子,你妈做饭,你帮着烧火去。”林大柱见闺女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不过眼。
林桃转头瞥了抽烟的林大柱一眼。
“吸烟有害健康,而且她都说了帮我做,我跟过去干嘛。有清福不享,那是王八蛋。”让她跟张桂花母慈女孝,做梦去吧。
下辈子都没门。
林大柱一拍桌子,“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我平日里是这样教你的吗?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孝。”
林桃一个没注意,被林大柱猛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直接站起身,快步走过去。
“啪啪啪!”连拍好几掌。
“哗啦”一声脆响,四方桌散架落地。
林桃收回手掌,“嘿,谁还不会拍桌子呀,要不要再比比?”
林大柱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四方桌,心中一寒。
这丫头力气好大!
以前那病歪歪的样子,感情都是装的!
“你在跟谁大小声,你可告诉你,我是你爸,我生了你,你就要听我的!一辈子都要听我的!”
林大柱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地方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本来只打算说林桃几句,好让林桃皮紧一紧。
结果现在也是怒火冲天!
“你个畜生,竟然敢跟我大小声!反了天了!我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林桃掏了掏耳朵,“行啊,我是小畜生,那你就是老畜生,她就是母畜生。哎呀,林耀祖也是小畜生还是公畜生。一家子都是畜生,真是绝了!”
林大柱:“……”
“小畜生骂谁!”
“小畜生骂老畜生!母畜生公畜生!”
几个回合下来,林大柱捂住胸口败北!
林桃见林大柱那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劝你们剩下的这几天别惹我。我现在可是光脚的,你们这些穿鞋的,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要不然惹急了我,趁着你们睡觉,我把你们全都弄死。”
林大柱听着林桃话里尽是威胁,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
是了,这小畜生在家里也待不了几天。
等时间一到,工作是儿子的,她下乡去农村吃苦受累,那时候才是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且等着。
林大柱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才终于顺过了这一口气。
“你给我滚出去,别让老子看见你!”
林桃哪儿稀罕看林大柱这张老脸,立马转身离开去了厨房。
厨房一直在偷听的张桂花见丈夫都被堵得无话可说,心中焦急,但却没出来。
林桃最后那句威胁,着实是打蛇打在了七寸。
她拼死生下了耀祖,好不太容易把孩子养大,还等着儿子儿媳孝顺,抱孙子呢。
哪能就这么死了。
因此一直缩在厨房没出头。
“我已经给你热好了,你自己吃去。”看见这个小贱货就生气,张桂花说完直接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
夜里,两口子夜话。
“你说林桃是不是真的被脏东西上身了,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大,而且还是一天之内变得,除了这个缘由,我实在是想不通。”
林大柱懒得搭理张桂花,但还是说道,“管她是什么变得。她是我们生的,血肉都是我们给的,是咱们闺女,就一辈子是咱们的闺女。咱们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
“这几天你别去理她,也别跟外人说她的谁让,万一她把耀祖的工作搅和黄了可怎么办。”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这个。
张桂花想了这么久,深以为然。
“老林,你说得对。也就这三五天的功夫,我就当家里多了一个吃白饭的就是。反正也要不了几天,到时候有得是她哭得。”
竟然她敢这么闹腾,肯定是不想靠家里了。
正好,她一分钱都不想给。
合该小贱货拎个破包袱下乡,届时大冬天的,估计能把人冻死。
想到未来林桃的苦哈哈的样子,张桂花哈哈一笑。
心里憋着的那口气,顿时消散干净。
林大柱见张桂花不在说话,转身背对着张桂花睡了过去。
睡着之前心里想的是,可惜了那何寡妇,当年小产血崩而死,是个成了型的男胎呐。
何寡妇性情温柔,早年还上过几年学,比家里的母老虎可好得多了去了。
当年要不是他娘拦着不让他娶何寡妇,非要他娶张桂花,日子又岂会过程这样。
那何寡妇一人守着大笔嫁妆,要是他娶了,那些家财嫁妆就是他的,哪能轮到那些不相干的侄子族人。
可惜啊可惜。
要不然他现在肯定都已经当上厂长了,绝不可能还是一个守仓库的。
而张桂花呢,她也没少想。
林桃这个小贱货下乡吃苦受罪都是应该的,为她儿子做贡献那是她的荣幸。
合该她的亲生女儿在大户人家当千金小姐。
想到自己是千金小姐的亲妈,等以后母女相认,女儿送上大笔钱财,让她也过上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张桂花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8章 举报
晚上,林桃胃有些疼。
“应该是晚饭吃的。”张桂花给她留的是喇嗓子的粗粮饼,没有油水没有馅儿的那种。
估计是她饥一顿饱一顿胃不好,所以在吃了不容易笑话的食物后,引发了胃部不适。
她倒是想上医院。
可林家人又哪里是靠得住的,估计她上医院还得嫌她多事浪费钱。
幸好问题不大,躺了半宿之后就不疼了。
后半夜林桃睡得很熟,连院子里公鸡打鸣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桃花巷,熊家。
熊强与顾芳华夫妻两个深夜点灯写举报信。
提笔负责写的是熊强。
“顾时荣有海外关系。除此之外,顾家以前是大资本家,压迫剥削无产阶级,是无产阶级的敌人……”
顾芳华负责说,熊强负责写字。
他先用右手写,写完之后两人又一起润色一番,才换成左右写。
“芳华,你确定咱们真的要把这封举报信递出去吗?那毕竟是你的娘家。”事到临头,熊强有些不确定。
“娘家?那算什么娘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这几年我求上门想让他帮你疏通关系,可是他是怎么说的?”
时至今日,顾芳华回想起来,还是觉得羞辱万分。
前几年钢铁产的副厂长因病去世,熊强工作认真负责,人又好,本来是很有机会上位的。
差就差了点人脉背景上。
于是她提着礼品上娘家,想要说动顾时荣出面疏通关系。
顾家以前就是大资本家,这些年虽然断了一些,但人脉还是有的。
可顾时荣死活不愿意不说,还讽刺熊强没那能力,配不上。
就是勉强上去了,也是被人赶下台的命。
顾芳华气得够呛,当时就跟顾时荣大吵了一架,后来就不怎么上顾家的门了。
“当年要不是老头子从中作梗,你就当上副厂长了,今天厂子退休,副厂长升成了厂长。厂长以前还在同一个车间,现在你却要看他脸色,你难道心里不膈应?我反正是膈应的。”
既然升不了职,那就从别的地方找补。
顾芳华深信,当初顾老爷子不仅没帮忙疏通,甚至还在背后捣鬼,让熊强与副厂长的职位失之交臂。
“我跟你说,顾家藏了不好好东西。我跟革委会的主任相熟,我跟他说好了,从顾家得来的东西,一人一半。现在副厂长的人选还没定,咱们得了钱财,帮你疏通关系,副厂长的位置就是你的。错过现在这个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当上了副厂长,以后当上厂长可就容易了。
顾芳华这些年都憋着一口气,想让顾家人看看她当年的选择是多么正确,她挑的男人一点都不差。
也正是因为副厂长的评选,才让顾芳华狠下心要搞倒顾家。
就顾时荣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想要他帮扶熊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还不如毁了顾家,肥她熊家。
老熊这主任当了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确实也是时候升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