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尤其是这皇家的买卖关乎于皇爷的钱袋子,魏忠贤看的比自己的小金库都还要更重视。
真要有那不开眼的,他不介意让对方感受一下东厂与锦衣卫诏狱的手段。
第854章 皇店、造币与出使辽东
有了高景飞提供的新思路和新花样,大明皇帝的皇店一时间成为了十七世纪的大明国内最火热的新潮流,无论是皇店里流传出来的新样式布匹,还是各种没见过的器具、用物,都成为达官贵人和富豪之家们所追捧的时尚。
尤其是这些皇家督造的物件还是流传于市的商品,而不是以往那种皇帝御赐之物不能买卖交易,这就更让有钱人们无所顾忌。
即使不愿意透露家底的官员贵族和那些豪商们,也都可以派代理人去代为购买,于是短短数月下来,新皇店就已经为天启皇帝的内帑里增加了数十万两的白银收益。
而经由高景飞的另一个提议,由魏忠贤亲自督办,命宝泉局将内帑的金银都铸造为金银币样式,用来作为皇帝赏赐臣民和内宫的银钱。
因为这批金银币的样式精美、大小币种齐全使用也方便,尤其银两是明中后期民间主要流通的非官方货币,新的银币不必如同过去一样用银两找零还需裁剪,又有防盗措施,因此很快这种银币就得到了民间的追捧,更有官员上书请求皇帝让户部将国库存银也铸造为银币,作为大明官府币种发行流通。
毕竟这玩意儿可不是废纸一样的宝钞,而是货真价实的金银,而且含银量都在八成五以上,比很多民间七成甚至六成的劣质银两更加保值。
天启皇帝心中自然是乐意的,不过还是装作不情愿的经过臣子几次上书之后才勉强同意。登基几年下来他也算明白了这些文官们的尿性,上赶着不是买卖,答应的太痛快了,这帮大头巾反而会疑神疑鬼,然后就是第二天便转变态度。
而只要自己表现的不那么愿意,在争取皇帝同意之后,这帮文官反而会尽快的将事情敲定下来,生怕皇帝会反悔一样。
等到内帑与国库里的存银都铸造为银币之后,光是这几批加起来数百万两白银的造币利润,皇帝就又得到了二十几万的收益,跟皇店买卖赚的银子加在一起,收入已经高达百万两。
这还是区区数月不到半年的收益啊,这个数量是以往皇店整年收益的接近十倍。皇帝命厂卫受的矿税商税虽然比这個数目多,但这却是意外之财,而且还能细水长流,怎么能不让皇帝主仆高兴?
其实倒不是皇店不赚钱,而是原本的皇店有一帮内侍上下其手,再加上货物不算特别紧俏,所以当然收益就低了。
但是经过高景飞的指点,商品卖出了高价,再加上以魏忠贤为首的太监少监们这段时间都在盯着新皇店,十分关注新产品的收益问题,所以就没有多少人敢过分的捞钱,变相的皇帝的收益自然也就高了。
天启五年下半年这几个月时间里,高景飞除了指点皇帝与魏忠贤赚钱之外,在八月前还去了一趟辽东,随行的还有皇帝派来的传旨太监与锦衣卫护卫。
这一趟明面上是皇帝犒赏辽东军卒,毕竟皇帝赚钱了,也就大方起来,直接发三十万银币的内帑,而且不将钱粮交由文官或者军将,而是采用了高景飞的建议直接发给辽东驻守的士卒们。
此举虽然让一众官员心里有着怨气,但却得到了全体士卒的大肆赞扬。
毕竟以往军饷到了他们手里,起码要被克扣五成以上,这都比九边其它地区的士卒好的多了。
也就是战时的辽东方面能够给足钱粮,但这个给足也只是字面意义上的,最多是七成而已,毕竟军饷从户部发出,经由兵部下发的时候,就已经被揩了两次油了。
能够有七成,多半还是上面大佬们发了话,让
而即便是内阁首辅,也不敢让
当然促使皇帝派侍者劳军并不是高景飞的主要目的,因为朱由校与魏忠贤对他已经极为信任,这不光是他能给皇帝搞钱,更是因为他赠予皇帝的法器在这段时间先后为皇帝揪出了三个试图下毒的太医和内侍,可以说是挽救了皇帝的性命的关系。
所以一听高景飞说掐算到辽东方面有变,皇帝当即便赐下了金牌令箭,还有便宜行事的圣旨,虽然只是皇帝的中旨,并无内阁的签押,但想来以孙承宗和皇帝的关系,应该不会不遵从。
而有了辽东最高文武首领的孙督师的认可,高景飞觉得自己就可以仗着皇帝的命令进行他的部署。
整个七月下旬,高景飞在辽东都没有做任何涉及军政的事情,只是见不得民夫辛苦,便主动运用法术帮助孙承宗修筑了各处防线的城墙。
有着高景飞指土为墙、化泥为石的神奇法术相助,原本就不俗的辽东大小凌河和各城池堡垒的防线,此时变得比历史上坚固强大了至少十倍。
平均城墙高度、厚度与城墙周长都远超历史上的记载,毕竟高景飞的艮部禁法调用土石就如同小孩子堆沙堡、玩泥巴一样的轻松如意,扩建一座城池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问题,时间还大多花在了设计上。
这让辽东全体文武官员,还有士卒百姓们,都视高景飞这个混在朝廷天使队伍里比较另类的道人为神人。
尤其是民间百姓更是多有立牌位、画像和神像供奉的。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真神仙啊!
当然这么说也没问题,以高景飞现在的道行,不说他还能化身神祇模板,便是元神人仙的化身,那也当得起仙人二字了。
何况这些信仰之力他也完全可以通过诸天祭坛转化为最纯净的力量,而不用跟其他仙道修行者一样畏惧众生信仰里的香火之毒。
就这样,时间一直到了八月,直到某辽东生员前来报信的时候,高景飞便请辽东督师孙承宗为首的文武官员一同驾临宁远城,一起询问那位辽东生员刘伯镪。
孙承宗等文武虽然纳闷为什么这位道人天使要这么做,但碍于皇帝的面子和对方的高强能力,所以都在这天齐聚宁远城。
“秦真人?是否要传那刘伯镪上来?”
见到坐在最上首的孙承宗发话,坐于左下首的高景飞点头说道:
“都听督师安排。”
明代以左为尊,因为这一次辽东之行,作为天使,那位坐于右上首的司礼监太监被皇帝和魏忠贤先后嘱咐,要一切以秦道人为首,所以就表现的处处以高景飞为尊,也让辽东的官员明白天使队伍里谁才是掌握话语权的那个。
见到这道人还是那么给他面子,孙承宗心中感到满意。
原本他对于皇帝派一个道人过来是有些疑虑的,毕竟不说往上数历史上的朝代,便是大明朝历史上也出过几次妖僧妖道乱政的事情,他怕皇帝跟其祖宗一样,也被这妖道蛊惑。
但事实证明这位道人不但是有真本事的,为他的计划和为大明防线立下大功,更是很少过问辽东军政,这就让作为一把手的他很满意了,不然也不会答应这次的山海关之行。
等到那刘伯镪上得堂来,见到上面坐着那么多大官,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身躯发颤起来。
“下方何人?”
“辽,辽东生员刘伯镪拜见孙督师……”
见到这人的表现出故作镇定的样子,孙承宗可不是读书读傻了那种文人,以他几十年宦海生涯的经验,顿时心中就明白这人只怕是有问题,同时也大致猜到了为什么秦道人会兴师动众的请大家过来的原因。
第855章 纸上谈兵刚愎自用
这时候马世龙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只当是这刘姓生员见了大官有些紧张,于是对着上首拱手施礼,然后朝于本官说的再说一遍!”
刘伯镪之前已经按照某位的谋划,把自己伪装成逃难义民,位卑不忘忧国的典型,经过层层汇报,见过了山海关总兵马世龙,将自己的消息报告上去。
原本以为马世龙会中计急切出兵,但是却没想到此番另有波折。
面对在场这么多官员,尤其是还有内阁大学士、辽东督师、加兵部尚书衔的皇帝老师孙承宗这位孙督师在场,他就忍不住心中胆寒,手脚发颤。
强自镇定的按照背熟了的话进行汇报。
“是,今岁老奴迁都沈阳卫,学生得知建奴四贝勒洪台吉奉老奴之命率军进驻耀州,学生虽一介书生,也知军情紧急,便趁机自辽阳迁都队伍里出逃东返,混在难民队伍里,冒险前来禀报……”
听了这话,服的黑皮矮个子干瘦中年站起来,先对上首督师一礼,然后沉声道:
“督师!此人所言事关重大,那四贝勒为老奴子嗣之中最受重视的,本身也奸诈狡猾,一旦能擒获此贼酋,必然能断老奴一条臂膀!这是难得的机会啊!”
督师,并非明朝的正式官职,而是统帅军队的意思,是一种常用的代称,是指代“总督某某、某某等处军务”等冗长官衔的简略敬称,常见的如辽东总督、三边总督等等都可称督师。
可以说督师是明朝时期除皇帝外最大的地方官员了,掌有极大的权力。
另外只要是挂了兵部尚书衔,即使是任命为某地“经略”,被称为“督师”也是可以的。
说话的此人,正是孙承宗在辽东比较倚重的文官,时任辽东兵备副使、右参政并驻防宁远城的圆嘟嘟。
兵备副使是差遣,正四品,也就是官场俗称的兵备道。而左右参政则是布政使司下的官职,属于从三品,这才是袁崇焕此时的实职,因此他穿着从三品的官服。
这位也是高景飞此次前来辽东主要的观察目标之一。
之前他试图影响皇帝和魏忠贤,但是二人撤换圆嘟嘟的意图并不强烈,而朝中大臣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并不支持,更有东林党和其影响范围的官员反对,因此圆嘟嘟得以依旧留任辽东,并且因为受到孙承宗的看重,又修葺宁远城有功,所以位置坐的还是很稳的。
此时高景飞也顾不得圆嘟嘟的问题,他坐在大堂的左上首,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盏,看着下方的读书人,口中轻轻说道:
“刘伯镪,孙督师当面,更有皇帝陛下派来天使,你说的可是实话,若不从实招来,等我用了手段,那结果就不是你一小小生员可承受的了。”
刘伯镪闻言心中恐慌放大,但却知道如果这时吐露实情,或许有一定机会不会被杀头,但他的未来和人生也就彻底完了。
于是强行振作坚持的说道:
“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如有……”
未等他说完,便听一声怒喝: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然后见到上方年轻道人那如星辰般的眼中闪烁着星光,一下子就将他的意识“吸引”了进去。
等到刘伯镪恢复意识之后,发觉满堂文武官员看他的目光都带着愤怒、鄙夷或者杀气。
“学生……”
还要待说什么,便见到上首的孙督师一挥袖子,山海关总兵马世龙马上一脸铁青的喝道:
“来呀,将这奸细压下去打入死牢,封了他的嘴,不准任何人与他接触。”
马上就有亲兵过来,将还要挣扎的刘伯镪制住,用麻绳封了嘴,如拎小鸡一般拖到了堂外。
不怪马世龙感到愤怒,因为这个刘伯镪最开始就是找到他头上来汇报消息的,毕竟他作为山海关总兵官,算是辽东武将打头的那个,是有一定权限做出小规模出战指令的,不必要事事都巨细无靡的向督师去禀报,只需回头补上一份文书汇报即可。
没想到这却是个给后金方面传假消息的奸细,真要被这家伙说动了,到时候岂不是中了后金的奸计?
想想那后果马世龙就忍不住心中一阵的后怕。
要知道他损兵折将顶多是去职或者戴罪立功罢了,以后还有起复的机会,文贵武贱的制度虽然不好,但也有一定的好处,那就是大家似乎对于武官的道德水平容忍程度都很高,贪财和克扣军饷什么的都只是小事,朝廷或者说文官们在这方面对于将门军官还是比较宽容的,只要你不跟文官上司顶牛作对,不在战场怯战或者临阵脱逃然后还被抓了典型或者当成替罪羊,那么武将就很少会被杀头。
被杀的大多数都是过于耿直或者是愣头青那种。
即便犯了错,大多数武将受到的惩罚不是被降级留用就是被撤职而已,等风头过了再花些钱疏通一下,就能再次得到朝廷任用。
马世龙虽然不是那种兵油子,但也是混迹将门多年,对这一套政治斗争的套路自然十分熟悉。他知道自己中了计或许性命无碍,但带来的影响却是极坏,那无疑会干系到提拔自己的恩主孙承宗的威望,甚至会给朝中那些反对派们机会,去集体攻坚孙承宗,罢免了其督师辽东的职位,好换上他们的自己人。
甚至可能引发一连串的反应,让辽事目前稳定的好局面为之败坏,那他可真就是大明的罪人了!
所以怎么能不让马世龙为之咬牙切齿?
在场除了高景飞之外,没人知道在真正历史上,马世龙心中所想正是他所预料的最坏的结果。
堂中其他人也都想到了其中关窍,自然也都对那刘伯镪报以痛恨和鄙夷。
唯有那位未来的圆嘟嘟此时却是对马世龙有些不满。
因为现在是在他的地盘宁远城里,马世龙却自作主张的将人押了下去,按说也是他的人动手才是。
虽然作为山海关总兵的马世龙无论品级还是官职名义上都比他袁某人高,但在文贵武贱的大明朝里,位列一品的总兵官或者封号将军,地位也远不如他一個四品兵备道,何况他还是从三品的右参政。
作为典型的文人,袁某人是十分自傲的,自认为自己要比这些粗鄙武夫高出不止一个层次,在场的也只有孙承宗一人比他高,甚至他对孙承宗这个欣赏他的上司也是心中有着几分不服气的。
因为他觉得孙承宗对这些武夫的态度过于和善,在辽东的策略也过于保守了,换做自己经略辽东,那必然是要大刀阔斧的一番改革才是。
圆嘟嘟就是这么自信!
某人并不知道自己目下的心理与境况,似乎跟战国那位赫赫有名的纸上谈兵者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因为在他这种人的意识中,就没有自己会犯错的观念,就算他失败了,那也不是他的谋划失误,而是手底下人无能不得用,或者是敌人太过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