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翩然而去,留了方书生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才不是我云舒姑姑故弄玄虚呢~
毕竟是要考核一下吧~不然一个酒囊饭袋被扶上去了,会被说是青岚妹子瞎眼的~
丞相大人又要醋了~
丞相大人的日常:每天都有人跟本相抢夫人!男的女的都有!
☆、第150章
对于云舒的考验,谢青岚表示很惊讶。
那日她也是听到了通州学子对于那姓方的书生的赞赏,但这么考验智商的问题来作为考核,是不是太难了些?
“我姓谢”,这就好比于给你一只鸟腿,让你说这是啥鸟一样好吗?
但云舒这话已经说出去了,谢青岚也收不回来,而且云舒的解释也挺能说服人的:“姑娘或许以为不妥,但需要一人将此事散出去。若是这姓方的连这点都猜不出,即便给了他机会为官,也走不长远。况且,比起其他人,相信这姓方的委实是有些能耐,若是可以,来年被丞相大人收为己用……”
好吧,谢青岚担心的就是这个好吗?现在傅渊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早出晚归的,给他知道自己又找了个不认识的男人在屋中细说什么……这方书生绝壁会被他报复到死的好吗?!
惴惴不安到了第二日午时,已有门房的周婆子来了:“夫人,后门有个书生打扮的人说求见夫人呢。”
谢青岚傻傻的张着嘴看向云舒,后者气定神闲:“来人可有说是谁?”
“他说他姓方。”
这厢方书生被领了进去,谢青岚也不好在屋中直接接见,便选了花厅。刚进门,见那青衫书生生得白净,微微扬起的下巴满是傲气,颇有些梅花的铮铮傲骨。
见一身散花如意云烟裙的谢青岚缓步走进,虽是作妇人打扮,但端庄之中还是有些稚气,打扮虽是素净,但通身有种逼人的贵气,方书生原本就不是蠢人,当即就知道这位是正主了。
“小可方承业见过安阳女侯。”方书生很自然的就拱手施礼,半点没有忸怩之态,又瞥见谢青岚身后的云舒,笑道,“尊驾果然是安阳女侯身边的人。”
“难道你是无意间猜到的不成?”谢青岚含笑坐下,又命人给他上茶,“说说看,你是怎样猜到的?”
“并非是猜的。”方书生说,“这位姑姑昨日撞到小可,说的话虽是尖刻,但其中对于春闱的关切显而易见。一般的富贵人家,也不会这样关切,想来必然是贵族中人,或是士族。而随后又说是替自家姑娘来问,试问又有多少女子当家?或者说,又有多少女子做这些,家中父兄或是夫君不曾怪罪的?再加上这位姑姑说自己姓谢,而姑姑的打扮并非是下人,姓谢的富贵人家,自然能想到——世人皆知丞相虽是心狠手辣,但却是个妻奴,自然只能是安阳女侯了。”
谢青岚:(⊙▽⊙)你这么形容傅渊真的不怕他事后报复吗?
云舒微笑:“倒是有几分见识,不怪我看中了你。”又退了一步,“姑娘若是有话,便与方公子说了吧。”
“既然方公子是个聪明人,那么我就不瞒了。”谢青岚拾掇了心情,“墨石之事,必然是世家做的,原因如何,你也不是想不到。而这事,皇上是管不了的,毕竟大燕根基是世家,皇上实在不能毁去世家。”
方书生点头:“可是皇上迫切的想要改变世家,所以才会兴办科举制,但如今科举制胎死腹中,未免叫人觉得齿冷。”
“谁说要胎死腹中?”谢青岚笑得十分狡黠,“你未免太小瞧了我谢家,今日虽不同往日,但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我早已命人屯了不少墨石在库中,想来还是能够一解燃眉之急的。”想了想,“今日唤你来,也就是想问问,此次春闱,到底有多少学子未曾有墨石的?”
方书生思忖片刻,这才嗫嚅:“女侯爷也明白,前些日子,大伙儿都急着叫同窗们看看自己的才学究竟如何,挥毫之时也未曾想到许多,只怕将手中墨石尽数耗去的有十之八/九……”
十之八/九!这回在京城之中参加春闱的近千人!翰墨轩这些地方,卖的墨大多是用于商贩记账所用,墨石又是经得起消耗的东西,你要说储备有多少也是不可能的!而世家都有皇帝赐下来的贡墨,而每年赐墨的时候,都是冬月,现在在哪里去给你找那么多墨石来?
“姑姑,咱们库里大约有多少墨石?”谢青岚如今有些犯了难,“人手一块,可分得到?”
云舒粗略的想了想,摇头:“咱们库里哪里能有那样多的墨石?就算姑娘那日命人采办,但那时世家们行动已久,还有多少剩余呢?”
方书生看着这不知道到底是主仆还是姑侄的两人,虽有些搞不清状况,但还是说道:“若是无法,也只能打道回府,只求那位羽林卫都统能够劝皇上延迟春闱了……”
“这谈何容易?”谢青岚摇头叹息,“皇上原本的意思,是春闱之后,秋日加设恩科选出第一批为官之人,若是春闱延后,恩科也不必再举行,就又是世家得意了。”
方书生不说话了,按着他的心理,好不容易皇上改了心意愿意让百姓为官了,方家也不必继续偷偷摸摸的教他学识。现在好容易到了京城,离春闱就差一步,却又世家跳了出来,一力阻止科举制……
方书生表示,劳资心好酸啊!
谢青岚也是恼火,好不容易自家老公的雄图伟业迈出了一步,结果一群傻缺赶着来秀智商下限。俗话说,狗急了还要跳墙呢,更别说刘寻了。
但抬头,却见云舒脸上很是淡然,也没有半点的丧气,一时一奇,脑中旋即浮上一个灵光来:“姑姑是不是早就命人从外买进来墨石了?”
云舒笑得高深莫测:“姑娘聪慧,做事总要留好后路,免得被人堵了路,那时候可就没了任何法子。”
云舒姑姑果然是金手指外挂啊!!
谢青岚满眼星星的看着云舒,方书生也是颇为赞叹的看向云舒:“没想姑姑竟然这样的有远见,连小可这七尺男儿都有些无地自容了……”
“昔年随先头的侯爷做事做久了,自然有这些念头了。”云舒平淡的说完,“方公子,还请记着,等到墨石到了,我自然会命人知会你,到时候再告诉你的同窗们就是了。”
方书生称是不提。
谢青岚看着他,只觉得他看起来比李清明好像灵光多了,心念一动,随口说:“只希望皇上不要以为我与外子多管闲事,从而生了疑惑才好。”
“安阳女侯恕小可直言。”方书生还真是个实诚人,当下就说,“皇上忌惮世家不假,但对于丞相大人也不可能是全盘信任的。既然如此,还说什么别生了疑惑呢?疑惑从头到尾一直都存在不是?若我是皇上,必然很是欢喜的,再恼也得装出很欢喜的样子。女侯爷和丞相解决了此事,为皇上争取了不少机会,而这罪名,世家还是记在丞相头上的,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皇上又是深谙帝王心术,怎会不乐见其成?”
谢青岚抚掌赞道:“我总算知道云舒姑姑为何这样看重你了。我说这话原是试探于你,你看得如此透彻,倒也是不辜负一番苦心。”
方书生白净的脸上红了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发:“安阳女侯谬赞了,不过是小可的愚见罢了。承蒙云舒姑姑看重,小可也是很惊喜……”又抬头看向云舒,深叹若是谢赟还在,这安阳侯府是得兴盛到什么地步。
云舒只是一个女子,而且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虽然帮着谢赟,但大事应该还是谢赟拿主意的。一个副手都有这种的能力,可见谢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还真不怪人家是大燕首富,若不是为了救皇上把命都豁了出去,现在安阳女侯也不至于要将家财散去不少来保全自己。
不过这么想想,皇帝还真挺没良心的。
这话当然是藏在心里不敢说的了,方书生也是被三纲五常教育出来的,被自己浮上心头的这念头给震惊了,深深骂过自己大逆不道后,垂眉老僧入定般不说话了。
厅中一时静谧,那头如心风风火火的拍着门:“夫人夫人,丞相大人马车回来了。”
谢青岚跳起来那样子简直就是火烧屁股,看得方书生都傻了眼,刚才还那么贵气逼人的女子,现在居然这么、这么……呃,放荡不羁?!
“你赶紧走吧。”云舒看一眼方书生,“这位姑爷可是极爱捻酸的,姑娘和女子说些话都要酸上好久,你现在若是不走,一会子就走不了了。”
方书生还真被唬住了,傅渊的恶名是不局限于京城的好吗?他在通州也听到了不少好吗?赶紧正了正衣襟,又对谢青岚行了一礼:“多谢安阳女侯相助,小可和诸位同窗感激不尽。”
谢青岚一边应着,一边命人送他,自己倒是整理了一下,迎了出去:“如心,可有人与他说话了?”
“有,有。”如心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我与舒忌说好了,叫他不许告诉丞相大人。”
谢青岚微微安心,见傅渊一身紫色正一品文官朝服出现的时候,忙笑得贤惠,迎上去道:“傅渊。”
抿了抿唇,丞相大人还是笑得一派温和清贵,鹰凖一样的目光缓缓扫视过谢青岚,看得后者背脊都有些发凉,心道是这人长得这样好看为啥这么吓人啊?
还没再为自己转圜几句,身子一空,已经被傅渊拦腰抱了起来。他声音那样温软,促狭之中好似还有些委屈:“青岚今日又见了谁?为何不叫人告诉为夫的?莫非……”
我擦咧!你又怎么知道了!!
谢青岚一脑门子黑线,又见旁人都自觉的背过身去不看,抡起小拳头锤在他肩上:“我不是怕你胡思乱想么?”
“你不告诉我,我才要胡思乱想。”傅渊很是“大方”的抱了谢青岚回屋,“大方”的疼爱了她一番。闹得原本就没吃午饭的谢青岚累得不行,直接歪在他怀里睡去了后,傅渊这才寻思着要不要吩咐人去修理一下这方书生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当然,比如上次严少白为谢青岚诊脉之后,就各种不顺心这种事,是不会有人传到谢青岚耳中的。
可怜安阳女侯还真以为自家老公从良了。
至于另外一头——
“舒忌!!”什么叫做暴跳如雷,看看如心就知道了,“你分明应承过我不会告诉姑爷的!!”
舒忌转头看了她一眼,很是平静,像是根本没听一样,过了半晌,才抱臂淡淡说道:“我主子是丞相大人,又不是你,我为何要听命于你?”
如心:o(一︿一)o宝宝好想代表月亮消灭你啊……
“这是命令你么?”如心跳起来,不多时又红了脸,“我不是想要你帮帮我么?你忍心看夫人被丞相大人折腾么?”
忍心……么?舒忌思忖片刻,低头看着如心,缓缓点了点头。
如心:……
【檀心你不要拦我!我要揍得这货满地找牙!】
作者有话要说: 丞相大人自从成婚之后,那是愈发的狗腿了起来~
☆、第151章
当墨石的事传到了皇帝耳中,天颜震怒。刘寻脾气还算可以,再次被世家逼得破功,在朝堂上骂起了人来。更让刘寻火大的是,下面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脸上就差写着“跟我什么关系”的字样来。
皇帝更是恼怒,这墨石要是解决不了,那春闱与不用举行了,当下命人开仓,将库中还有的墨石拿出来低价卖给学子们。
但是墨石这东西,朝廷一向是管着大臣们的,冬月之时发了一次,现在库中也没有多少,命户部在外采办。户部尚书可是正正经经的世家子弟,应得很快,也去得很快,然后就是无端在路上摔了马,马车也摔进了湖中,黑墨将湖水都染黑了。
皇帝差点气炸,将户部尚书革职查办,但户部尚书被人抬着回了京城的时候,这旨意也只有按着不发了——人家都快摔瘫痪了,你还来这样的罪名,百姓若是说你不仁,你又该如何?
虽说是三春最好的光景,但皇帝这脾气,真是比盛夏的时候还臭。
另一头的谢青岚并没有告诉傅渊自己插手墨石的事,每日等着从外买来的墨石运进京中,说来也是奇怪,足足过了约定的时间两日,也不见那车墨石运进来。
谢青岚不免也是好奇起来,差了得力的人去打探,也是无功而返。这下可是了不得了,眼看着这春闱要不了几日就要举行,没有墨石,难道真的不考了不成?
而谢青岚虽是焦灼,但也不敢明着表现出来,只好耐着性子等消息。傅渊这日好容易休沐,这些日子,他为了这些事也没少奔走,睡得迟了些,现在还在睡呢。
谢青岚坐在临窗的榻上,还在倒腾自己的绣品,如心端了一碗鱼肉馄饨来,也半点引诱不了她的热络心思。
而丞相夫人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动手能力为零这件事,一针下来,不偏不倚的又戳中了食指,霎时就见了血珠,谢青岚不觉丧气,搁了绣品,悠悠的叹了一声:“我如今发觉,我什么事都做不好。”
“哪有的事?”如心好言相劝道,“夫人别多想了,好好将息身子才是,若是熬坏了眼睛,丞相要心疼了。”
谢青岚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端着碗吃了一口,又见门房的周婆子快步而来,打了个千:“夫人。”
周婆子原本奶过谢青岚些日子,算是她的奶娘。谢青岚忙搁了手上的勺子,压低了声儿:“妈妈怎么来了?”
周婆子张望了一眼,见床上的帘子是放下来的,知道傅渊还在睡,也是压低了声儿:“方才洛阳侯府有人来送了一封信,说是一定要交给夫人。”
洛阳侯府?听到这个地方,谢青岚就没什么好感,宋驰现在等于半个太监,赵蕴莲这货就更不用说了,傅渊一帖药夺了她的生育能力,必然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虽是如此,但这俩是狗急了会跳墙的,谢青岚还是接过了周婆子递来的信封,吩咐道:“如心,你领了妈妈去歇息一会儿,做些蛋饺给妈妈吃吧。”
待两人一去,谢青岚才拆了那封信。杏红的薛涛笺上,写着无比娟秀的蝇头小楷,一看就知道是女子写出来的——“墨石尚可。”
谢青岚登时大怒,将薛涛笺劈手摔了,差点就骂出声来。死玛丽苏!居然截了谢青岚的道!现在那车墨石必然落进了赵蕴莲手上,这回可真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
自己的墨石也被人截胡,怎么跟方书生那群人交代呢?谢青岚怒不可遏,脑子里居然涌出了要去闯空门的念头。更何况,她应承了那群书生会拿出墨石来,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他们怎么想她,怎么想傅渊?就算是春闱侥幸办成了,未来这些为官的,不得都恨毒了傅渊?
世家若是在此时破罐子破摔,反倒是开始收买人心,那可就完了!
怎么想怎么觉得恼火的谢青岚转头看向还在安眠的自家夫君,还是没敢开口,悻悻的吃了一碗鱼肉馄饨。见檀心进来,也是恼火万分,附耳说了几句话,唬得檀心眼睛都瞪大了:“夫人,这法子……”见谢青岚一脸紧张,赶紧低声道:“若是姑爷知道了,可会恼火?”
“现在也顾不得他会不会恼火了。”谢青岚有些泄气,“我好容易想要自己办一件事,绝不能办砸了。既然赵蕴莲不想让我好过,那么我也就不会让她好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让她来惹我?”
檀心咬了咬下唇:“可是……”
“别可是了,他恼火有我担着呢。”谢青岚很仗义的说道,檀心支吾一声:“反正也不会的……”反正丞相大人恼火了,不就是可劲儿折腾自家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