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这么年轻,”先开口的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镇得住和宇那帮老家伙吗?”
“心狠着呢,他二叔被他弄得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另一人八卦说,“他旁边那美女是谁?好像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东商银行应董那个女儿应采嘛,玩票去选美拿了个冠军,应董的掌上明珠啊。”
“啧啧,这是强强联姻吗?走,咱们也去跟前露个脸,别被他惦记上了。”
场中两个俊男靓女令人侧目,上去打招呼的人一路不停,贺予涵只是微微颔首,偶尔碰到几个相熟的才停下脚步,而那个名叫应采的女孩不愧是选美冠军,举止优雅得体,特别是朝着贺予涵说话的时候,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仿佛能让人醉倒在那笑容中。
不知不觉地,纪皖的目光一直跟着这两人打转,直到一杯鲜橙汁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了,吃醋了吗?”席衍戏谑地问。
纪皖恍然惊醒,接过橙子抿了一口,语声淡然:“我不爱吃醋。应小姐挺漂亮的,两个人看上去很般配。”
席衍“啧啧”了两声,大咧咧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这话听着多伤人啊,予涵从你这里喝过的醋可能比吃过的盐还多,你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想看到我反应什么?”纪皖反问道。
“会不会有一天你恸哭流涕求予涵回到你身边来?”席衍异想天开地问。
纪皖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道冷意,没有回答。
席衍干笑了一声:“开玩笑开玩笑,”他扬起手来打了一个响指,“来,皖皖妹妹,叫一声大哥我听听。”
纪皖的耳根有点泛红,她还没干过这么肉麻的事情,这算是正式认了大哥了吧?
“你说那么大声做什么……”她埋怨着,声如蚊蝇般地叫了一声“席大哥”。
席衍的笑容敛在了嘴角,表情有一刹那的怔楞。
眼前的女人依然是从前的模样,妩媚而清丽,仿佛月色下一朵蓝色的睡莲,幽幽地散发着她独特的魅力。
然而造化弄人,他和纪皖之间,隔着两千多个日夜,更隔了和贺予涵十多年的管鲍之交,他们俩的缘分,只能止步于兄妹。
他轻哼了一声,嘴角再次上翘,露出了惯常的笑容,风流中透着肆意的洒脱:“大声点,听不到。”
纪皖瞪了他一眼,赌气一连叫了三声大哥:“够了吧,听到你耳朵生茧为止。”
席衍眼角的余光一瞥,飞快地冲着纪皖一挤眼,凑到了她的面前,两个人四目相对,看上去十分暧昧:“皖皖妹妹,猜一猜,予涵看到我们俩这样,会不会吐血?”
纪皖下意识地朝旁边看去,只见贺予涵就在不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别闹了,”她无奈地说,“你是上次打架打得还不够吗?”
“刺激他一下,省得他每天都一脸冷冰冰的,我都怀疑他内分泌失调了。”席衍笑嘻嘻地说了一句,旋即朝着场中的李博南努了努嘴,“皖皖,输给予涵我心甘情愿,可要是输给那个人,你可别怪我发疯捣乱。”
“你……”纪皖哭笑不得,“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席衍站起身来吹了一声口哨:“好啦,我去陪我那个大明星了,听你的话,好好正经地替你找个嫂子。”
他朝着纪皖来了个飞吻,嬉皮笑脸地走了。
骤然没了席衍的聒噪声,纪皖觉得分外不自在,她拿起橙汁喝了一口,又拧着脖子盯着现场热闹的人群看了一会儿,李博南在和几个商界人士聊天,看起来如鱼得水,场内眼熟的明星挺多,她甚至看到了最近凭一部古装电视剧从事业低谷重新跃上顶峰的影帝……
该走了吧?
纪皖心里想着,不自禁地朝着贺予涵站的方向看了过去,果不其然,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贺予涵,这让她如坐针毡,正想着要不要提前离开,身后有个声音低哑地响起:“在看什么?”
纪皖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贺予涵站在她的斜后方,定定地看着她的后颈,那颈线优美,后背的蝴蝶骨在柔滑的丝绸中忽隐忽现更是诱人。
内心的疯狂被这具身体散发的气息引诱着,越来越膨胀,有即将冲破禁锢的冲动。
“和席衍说什么这么开心?”他低低地追问,他迫切地需要说些什么,才能强忍住把眼前这个女人拖回家禁锢起来的**,这样不行,他的皖皖不喜欢被人强迫,他已经弄砸过一次,不能再弄砸第二次。
纪皖迅速地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眼底跳动着愤怒的火焰:“怎么,你还在怀疑我勾引你的好兄弟吗?”
贺予涵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低声问:“皖皖,我没有,你是自由的,可我忍不住要嫉妒,你别理我。”
“别理你等着你断电再来强吻我吗?”纪皖冷冷地问,“你到底要跟踪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贺予涵艰难地说,“我怕我二叔对你不利……”
“何必再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呢?”纪皖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及眼底,“你用过的女人,你见不得她和别人好,你要把她的一言一行都置在你的眼皮底下,对吗?”
贺予涵定定地看着她,一语不发。
“行啊,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耗着,”纪皖强忍着怒意,这里这么多人,一个不慎就会酿成明天的头条,她可不想再被顶上风尖浪口,“等你谈了恋爱结了婚,你总没法再对我指手画脚了吧?刚才的应小姐很美很温柔,还有很多更美更温柔的女孩,我不信你能在我身上耗费上一辈子!”
“一辈子……”贺予涵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忽然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也不就是十几个六年吗?”
纪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皖皖,”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悲凉之色,低低地问,“是不是现在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了?难道要等到我死了,你才会原谅我吗?”
“是的,你死了就原谅你!”纪皖脱口而出,却一下子懊丧地咬住了嘴唇,这赌气说出来的话太毒了,完全不应该从她口中说出来。
手机铃声“叮铃铃”地响了起来,纪皖如释重负,飞快地接了起来,也不管听筒那头是谁,劈头盖脸地就说:“你好,我马上过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就朝外走去。
“是纪皖吗?我们是区法院执行局的。”
她的脚步顿了顿,困惑地仰起脸来:“哪里?”
“区法院执行局的,”那人重复说,“你那个案子判决的赔偿金额一直没有到位,我们在进行强制执行,现在碰到一个问题,对方及其关联的银行账户没有这笔钱,需要拍卖其不动产,鉴于目前他居住的是他唯一合法住处,我们想了解一下,你有他其他合法财产信息吗?”
作者有话要说: to:梦幻银水晶 你的席公子出场了~~
to:贺少的粉丝 贺少这章戏份足吧?╭(╯^╰)╮下章还要足!
感谢芒果肠粉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5-04 19:52:33,破费了,扑倒么么哒~~
☆、第73章
这阵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要不是这个电话,纪皖都已经把那个官司的事情给忘了。
据纪皖所知,林滨家境在际安市属于小康水平,他原本是公务员系统中的主任科员,年入十多万,他老婆经营一家外贸公司,前几年收入可观,近几年虽然形势不好,但就公司规模来看,二三十万的年利润基本没有问题。
他家的不动产除了现在居住的房子以外,更有一套店面房和一套一居室的小房子,怎么可能只有一处合法住所?
纪皖第一本能地想到的就是林滨转移财产了。
但是这也有点不合理,就算现金他可以转移,这不动产怎么转移?就为了这二十几万块钱,他就不怕房产到时候被别人侵吞了鸡飞蛋打吗?
挂了电话,纪皖越琢磨越觉得觉得不对劲,和席衍、李博南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打算到林滨那里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滨家也在新城区,离市商会中心不远,纪皖打了辆出租车,十几分钟后就到了那个小区。
小区从外面看上去挺不错,外墙有一部分是石材干挂,楼和楼之间绿树葱葱,夹杂着姹紫嫣红的花卉,不过可能是小区太大了,物业疏于管理,里面车子停得满满当当的,好多路面和绿化都被压坏了,看上去乱七八糟的。
纪皖不知道林滨住在哪里,问了几个保安都摇头说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存下林滨的电话,一时之间有点一筹莫展。
一张纸从她背后递了过来,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门牌号。
纪皖瞟了一眼,大步朝前走去。只是疾走的步伐也难以驱除心底的那股郁郁之气,她忍不住冷言嘲讽:“贺总裁你无不无聊,放着公司不管,做起私家侦探来了。”
贺予涵一言不发地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保持了半米的距离。
“就这样把你的女伴扔在商会,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还是说女人在你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这样的沉默仿佛更让人怒意上涌,纪皖待人处事素来都是淡然处之,从来都没有对人这样刻薄过,今天却莫名破了例。
贺予涵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她的双眸中却跳动着难以抑制的光彩。
“是的,”他忽然开口,“只有你是例外。”
纪皖狼狈地别开眼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好像这样就能把他甩掉似的。
“哐啷”一声巨响传来,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贺予涵一个箭步窜了上来,一把拽过了纪皖把她挡在身后。
五楼的玻璃窗被什么重物砸开了,零零星星的玻璃沫子合着外墙的碎片掉在了草地上。
纪皖踉跄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仰头看着那扇玻璃。
“是林滨家。”贺予涵沉声道。
怒吼声、尖叫声和哭泣声传来,路过的人都停下脚步看起了热闹。
“又是他们家。”
“这可不得安宁啊,摊上这么一户邻居也是倒了霉了。”
“听说他老婆逃走了?”
“对啊,好像是投资的项目被骗了。”
……
还没等纪皖理出个头绪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一个十□□岁的小年轻抱着头窜了出来,身后一个男人脸色狰狞,手里拿着一个拖把柄,劈头盖脸地朝着那小年轻打了过去:“你这个畜生!你还有没有良心!家里都这样了你还流坏水!”
纪皖呆住了,那个人是林滨吗?这才半年多的时间,头发几乎花白了,他原本的皮相在中年男人中算是上乘的,风度翩翩,个子也高,现在背都驼了,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小老头。
那小年轻被结结实实打了几棍,终于恼羞成怒,一把拽住了拖把柄用力一拽,林滨吃力不及,一下子朝前扑去,在地上吃了个狗啃屎,脑袋撞在了石头上。
他在地上摸索了片刻,踉跄着站了起来,血从额头流了下来,糊住了他半边眼睛。他茫然看着自己的儿子,喃喃地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东西……”
小年轻的脸上没有半点愧色,梗着脖子叫:“谁让你生了?你生下来就得负责,我妈的钱都被你弄到哪里去了?你赶紧拿出来,我和别人约好了晚上要去城战,要买装备还要请客吃饭。”
林滨定定地看着他,木然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小年轻急了,过去一把薅住林滨的衣领:“我妈那么多钱呢?她说了她的钱以后都是给我的,我不就提前要了……”
旁边围观的人对这一家的情形也见怪不怪了,要是上去帮忙,说不定到后来还要被林家那个老太婆骂欺负他们家大孙子,也就装着没看见各自散去。
林滨用力地挣扎了起来,只是他的力气现在已经完全抵不过高壮的儿子,被抓得死死的,看上去狼狈万分,骤然,他一下子停住了挣扎,目光越过儿子的肩头呆滞地落在了对面的纪皖身上。
“皖皖……”他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忽然泪如雨下。
纪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看到林滨有这样的下场。
可是心底涌上来的酸楚却难以控制,如果一切都能重来,不知道林滨还会不会选择当初的那条路。
再来追问那笔执行款已经毫无意义,她别开脸去,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准备离开。
“你就是他那个女儿?”那小年轻却骤然一下眼睛亮了起来,松开了林滨朝她大步走来,“听说你现在挺有钱的,给我几千块花花,到时候叫老头子还给你。”
林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抄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劈头就朝着儿子的后脑扔了过去:“你这个畜生,你怎么不去死!”
小年轻的动作倒是敏捷,听到风声飞快地往旁边一闪,那石块拼尽了林滨全身的力气,没了阻拦,速度奇快,眼看着就要砸在纪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