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雾确实是三万年前才诞生的,而且就是为了阻隔魔族人才产生的。
可凤宁一直以为这种事情小辈们都不知道。
眼见长柏和青琅又要吵起来,凤宁赶紧阻止:“别吵了,涂白,你父亲的住所离这里近吗?”
涂白低头看了眼地图,道:“快到了。”
绕过一个小潭,拐过一个弯,涂白的脚步就挺了下来:“前面便是。”
浊气弥漫里,有一个木制的小屋立在其中。
它看起来很是简陋。
就在凤宁有些怀疑的时候,医神就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身上并没有什么防护罩,只身走在这浊气里。
因此即便他是个神仙,可在浊气中待了这么久,也看起来状态不佳,微微咳嗽。
“小白!”医神看见涂白,立刻就高兴地迎了上来,“乖儿子,你怎么忽然来了……这里危险,我们进去说,屋子里有驱赶浊气的香……”
他话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长柏和凤宁,语气有些许的犹疑:“这三位是?这位……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凤宁道:“我是归宁山的凤宁,这两位是我的弟子……”
“凤宁?”医神眯起眼打断凤宁的话,“就是你?!”
凤宁努力在脑海中想了一圈,还是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医神并得罪过他,不过他记忆力向来不好,便谨慎地开口问道:“我们原来见过面吗?”
医神没理他,瞪了涂白一眼,道:“你跟我过来!”
然后他便拉涂白走进了小木屋。
摔上门的那一刻,他死死地拽着自己的儿子,表情却敌视地看着凤宁,像是看着什么妖邪。
凤宁挠了挠头,一脸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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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涂白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眼睛亮亮的,眉毛弯了起来,脚步也很是轻盈,走下石阶的时候,一蹦一跳地,很符合他兔子的身份。
凤宁看到他这副表情,心中立刻就安定了下来,但仍是开口问道:“涂白,你父亲怎么说?”
“他说让你们进去,还说会帮忙医治的!”涂白说。
“谢谢。”凤宁向他道谢。
涂白连忙摆手,脸庞红扑扑的:“没事儿,都是我该做的,况且……况且您也帮了我。”
凤宁准备进屋之前犹豫了一下,转头问涂白说:“对了,那个你父亲是不是知道一年前……我……”
凤宁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说是“伤害”好像有些过于严重,说是“误会”又有点轻拿轻放……
但所幸涂白打断了他:“……我也同我父亲解释清楚了,是我……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仙尊……我为我父亲刚刚的态度向您道歉。”
涂白刚刚因为能够帮到自己而变得那样高兴,如今却又因为提起往事而显得这般低落。
凤宁看到他垂着头的模样,好像看到了一只耷拉着脑袋的小兔子。
“没关系,本是我做了错事。”说着,他便伸出了手,想去摸摸涂白的脑袋,安慰他一下。
可凤宁手刚悬到涂白的头顶,就蓦然看到了青琅危险地眯起来的眼睛。
凤宁:“……”
凤宁轻咳一声,那只手就在空中突兀地旋了个弯,最后放到了自己的后脑勺上。
青琅满意地移开目光。
凤宁:“……”
凤宁忽然觉得自己怂得莫名其妙——我怕他做什么?!
可即便这样想着,他也没有再重新去触碰涂白的脑袋,平白惹青琅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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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走进小木屋的时候,医神正在摆弄那能够驱散浊气的香。
“坐。”医神冷淡地说。
香炉里的香似乎快用完了,他正拿着个香匙,一点点地收集着碎料。
凤宁伸手施了个法术,并将整个木屋都罩上了一层金罩子。
医神手中的动作一顿,将手中的香匙放下,淡淡道:“凤宁上神果真如传闻所言,法力深厚无比。”
凤宁谦虚回应:“哪里比得上医神您医术强大,闻名遐迩,令六界医者都望尘莫及,我法术再厉害也比不上您德高望重。”
“……呵,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也深厚不了多久了。”医神瞥了他一眼,语气不甚和蔼。
青琅愣了愣,转头就去看凤宁的脸。
他站起来看向医神,道:“我师尊身体……”
“坐下。”凤宁拉上青琅的手腕,让他坐回原位。
青琅:“可是……”
凤宁凑到他耳畔,小声说:“你勿要理他,他是看我不顺眼,故意咒我的。”
他顿了一下,又伸出自己的手腕,笑着说:“不信你测测。”
青琅狐疑地用手指探了探,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凤宁环顾了一下四周,试图用寒暄打破医神的敌意:“这里浊气环绕,你在这儿待得辛苦,为何不去其他地方医治病人?”
医神:“魔族人以浊气换灵气,因此不少久病难医者,都躲在这处苟活,可越是病重者,越难转化灵力,我若是不来,那些魔族人就大多只能等死了。”
凤宁叹道:“果真,如若论起仁德之心,还是当数医神为先。”
凤宁到底是天界上神,归宁山又有名气得很,听说天帝的儿子都拜了他为师,算是天下宗师之首,其地位比起医神来只高不低。
因此他的夸赞还是很受用的
医神缕了缕胡子,道:“你哪个徒弟要看病啊?”
凤宁将身后的长柏推出来:“这位。”
“他怎么了?”
凤宁神色凝重了下来:“许是魔气入体。”
医神皱起眉,沉声道:“躺到床上,让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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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神在长柏身上扎了几个针,脸上的表情越发奇怪了。
凤宁:“状况怎么样?”
医神没有搭理凤宁,只是继续用一根又长又细的针直直扎上长柏的脸庞。
在床上闭着眼的长柏忽然疼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连带着那长针都在空中乱晃,晃出一道银光。
医神在长柏身上又点了几个穴位,然后一下子将针拔了出来!
“噗!”
长柏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那黑血直溅一尺,下一刻,他突然睁开眼睛,眼白里的红血丝变得分外明显,很快,他整个瞳孔都变成了红的,他的表情变得些许扭曲,头颅在枕头上扭动了起来,忽然,他就像一只发疯的野兽一样攻击起离他最近的凤宁!
这串举动实在是太快太迅速,凤宁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身影就猛地扑过来抱住他,替他挡住了长柏的袭击!
“唔!”
一声痛苦的闷哼从头顶响起,凤宁抬头一瞧,只见青琅整张脸都变得苍白起来,豆大的汗珠从脸庞滑下,而长柏正死死地咬着他的肩颈,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裳,顺着长柏嘴里的缝隙朝下落去,像是流不尽的红线。
医神慌忙去拉长柏,却拉不开,长柏力度大得像是要撕扯下青琅的皮肉,医神和涂白两个人合力去抱着长柏的腰,都不能将他的嘴从青琅身上拉下来。
没一会儿,他俩的额头也都急出了汗。
就在凤宁掰开青琅紧紧抱着他的手,想要过去帮忙的时候,长柏却忽然放开了青琅,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表情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青琅肩膀上恍如野兽撕扯的伤口,他有些惊恐地后退了两步,晕倒了。
凤宁跨过他晕倒在地上的大弟子,急急忙忙地把青琅扶到床上,然后一下子撕掉他的衣服,露出他肩颈处的伤口。
那齿痕深可见骨,萦绕着上古煞气,看起来诡异可怖,凤宁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指尖儿都疼地蜷了起来。
上古煞气所致的伤口极为严重,普通的治愈术根本不管用,可若是放任不管,便会很快溃烂。
最重要的是,那上古煞气围绕在伤口上如同噬肉蚁一般啃食人的皮肉,令人疼痛难耐,生不如死。
凤宁声音微颤地朝青琅怒斥道:“你是逞什么英雄?非要扑过来挡我!我是凤宁,是活了几万岁的上神,你真觉得我会被他伤到不成?!”
青琅:“……你离他那么近,若是真被他伤到了呢。”
凤宁:“那也不会像你一样,被他伤得这般深!”
青琅忽然就笑了笑:“可是我现在很开心,因为你一点儿也没受伤。”
凤宁愣了一下。
“凤宁,我疼。”青琅脸色苍白地仰头看凤宁,伸出两只手来。
医神和涂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伸手是为了做什么。
可凤宁却挪了个步子,任由青琅抱住他的腰,将自己的头轻轻地枕在凤宁怀里。
医神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你俩是师徒?”
凤宁目光冷冷扫过他,道:“你是医神,人受伤了,你看不见吗?还有空想这些,有没有点医者的仁爱之心?”
他目光扫过青琅的伤口,睫毛又是一颤,声音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些怨怼之气:“你是个哪门子的医神?怎么治个病还将旁人伤成这样?”
医神:“……”
……刚刚是谁给我戴高帽,说我医术高超,令人望尘莫及,为人仁爱,无人能出其右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