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些天,那些传言越演越烈,可那英娘却是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只与儿子待在小院中,连院门都不曾踏出一步。
老太太也听到了府中的传言,虽望曾孙心切,但还是谨慎的派人去调查。
至于调查的结果如何,翁璟妩无从得知。
毕竟她让人去调查,却没有调查回任何消息,就好似所有的痕迹都被摸去了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谢玦的手笔。
纵使谢玦没有发话,可这金都贵胄的圈子都已经在笑话她这个侯府主母不过空有其名,连丈夫接回来的野女人都不敢赶出府去。
这段时日来的怨气,再加上这几年下来的积郁,她快憋不下去了。
丈夫没有柔情便罢了,还要受他人冷眼看笑话,这侯府大娘子还有什么能让她留恋的?
谢玦在出发去南边之前,回了府。
晚间芙蓉暖帐中,他伏身下来之际,翁璟妩第一回 不是因来月事而拒绝了他的索欢。
她推开谢玦,转身背对他,闷声道:“那英娘母子一日不离府,夫君便莫要碰我。”
谢玦压下燥火,望向背对自己的妻子,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我与英娘母子毫无关系,具体原因,待我出征回来再与你细说。”
闻言,翁璟妩转回身看向他,不怎么相信:“当真毫无关系?”
谢玦眉头紧蹙:“我何须瞒你?”
她转念一想,自己家世甚微,无强大的娘家依仗,若是谢玦真与那英娘在他们成婚前有过什么,那也不用看她脸色刻意隐瞒。
但为了让自己宽心,她再次追问:“那孩子也真与夫君毫无关系?”
谢玦已有不耐,直接把人拉到身下,堵住了她的嘴。
夜未尽,谢玦已经起身整装待发。
翁璟妩送走了谢玦后,哪怕他昨晚明确的说与英娘母子毫无关系,可想起那对母子尚在府中,她依旧觉得糟心。
若是谢玦回来后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不送走这对母子,她再留下来也没意思了。
可一个月后,等到的却不是谢玦,而是一封战亡书。
谢玦死了。
死在了一场所有人都以为会赢,但却输了的仗上。
翁璟妩还未来得及伤心,那英娘却是带着儿子出现在了谢玦的灵堂上,一开口便是让自己的儿子给他父亲跪下。
一句话,掀起了千涛骇浪。
英娘跪在翁璟妩的身前,红着眼道:“侯爷不忍大娘子伤心,所以未曾告诉大娘子关于金哥儿的身世,如今侯爷不在了,妾身实在不忍金哥儿连一声父亲都不能喊,所以才会带着金哥儿来见侯爷最后一面,还请大娘子见谅。”
见谅,这见的是哪门子的谅?!
翁璟妩看向那黑不溜秋,没有半点像谢玦的孩子,神情木然,哑声道:“死无对证,仅凭这一面之词,你说是就是?”
翁璟妩虽质疑,可旁人却已经怀疑上了那孩子的身世。
——若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会接回侯府?
英娘跪着不起,抹着泪哽咽道:“若非侯爷的孩子,侯爷为何要把我们母子二人接回侯府?”
“侯爷说过,等他剿匪回来后,便会让金哥儿认祖归宗,纳我为贵妾的,可谁曾想侯爷这一去,却再也回不来了……”
话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翁璟妩沉默,许久不语。
英娘见她不为所动,继而道:“大娘子你便行行好,我不入府没关系,但金哥儿是侯爷唯一的香火,若是大娘子不认他,侯爷的香火便断了。”
一顶大帽子便这般扣在了翁璟妩的头上,英娘的这话就好似在说她生不出,却容不下旁人生的,心胸狭隘。
翁璟妩无动于衷,转头看向谢玦的牌位,看着永宁侯谢玦之位这一竖字,觉得有些可悲又可笑。
——明明出发前便能说清楚的事情,为什么偏要拖到等你回来再说?
——为什么要在我心底放上一颗疙瘩,却又不活着回来让我释然?
望着谢玦的牌位,翁璟妩暗暗呼了一息,继而幽幽的道:“侯爷重诺,在与我成亲前便已经立誓,此生绝不纳妾,再有白纸黑字承诺,这事你可知?”
说罢,转身望向有一瞬愣怔的英娘,再道:“你说侯爷要认你儿子,这话或许能让旁人相信,可你说侯爷承诺要纳你为贵妾,我是不信的。”
“侯爷阵亡,爵位空缺,你毫无证据便说这孩子是侯爷的,我若是认了,这爵位便有可能落到你儿子头上。孩子若是侯爷的便也就罢,若不是侯爷的却袭了爵,那便是乱了谢家多代血脉。”
翁璟妩不再与她多言,指着大门:“侯爷善待你们母子,不是让你们母子二人来抹黑他的,现在立刻给我从侯府出去。”
翁璟妩命人让人将他们母子赶了出去,任凭他们母子哭喊也充耳不闻。
更是对他人阴阳怪气的话语屏除在耳外。
英娘被赶出侯府后,甚至闹到了京兆尹那处去,翁璟妩也依旧无动于衷。
而老夫人在听到孙儿阵亡的时候,便已经倒下,神志也不清,更是无人敢去说英娘母子的事情。
老太太没熬过孙子离去的这个冬天,也跟着去了。
侯府重担顿时全落在了翁璟妩的身上。
数年之后,由皇帝做主,把谢家二房刚出生的孩子过继到了翁璟妩的名下。
过继的前一晚,翁璟妩正欲就寝前,听到婢女说英娘又带着儿子去了府衙,状告侯府大娘子善妒,不认亡夫留下的唯一血脉。
这几年,英娘依旧不安生,时不时闹腾一下,让金都城知道那永宁侯府的大娘子是如何一个妒妇。
这金都城的贵眷们也不会因英娘消失而不再理论她,在她们的眼中,她依旧是那个边陲小城来的女子,上不了台面。
哪怕她们面上敬她,暗地里却是说尽闲话。
所以一直以来,翁璟妩对英娘并未多做理会。
可今晚却陡生烦躁,所以辗转难眠后,起身点了更灯,提着出了屋子。
推开祠堂的门,入了其中,把更灯放下,行至谢玦牌位前给他上了一炷香。
看着谢玦的牌位,静站了许久后才开口:“等过继的孩子到了束发的年纪后,我也不留恋侯府主母的位置,会请陛下收回诰命,离开侯府,从此与你们谢家再无关系。”
她不喜待在侯府,哪怕现在是侯府娘子,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在这个地方有很多不美好的记忆,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再到英娘这个疙瘩,也随着谢玦阵亡而一辈子埋在了心底。
上了最后一支香,翁璟妩正想转身离开了祠堂,可紧闭的房门却不知从何吹入了冷风,把祠堂内的白烛吹得忽暗忽明。
翁璟妩心下一颤,看向谢玦的牌位,坚持道:“我为你守寡五年,也够了。”
说罢,也不再久留,提起更灯匆匆离去。
*
今日过继,府中摆了二十桌宴席,所以翁璟妩需得早早醒来梳洗。
她半睡半醒间只觉得腰酸腿疼得厉害,小腹也隐隐泛疼,她狐疑间,耳边忽然传来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我今日要入营,需待一个月。”
是谢玦的声音……?
愣了一瞬,她睁开似有千斤重的眼帘,入眼的是满室昏黄烛光。
她转头往床外望去,床榻边沿影影绰绰的坐了一个身形伟岸,身着里衣,正在穿着鞋子的男人。
男人肩膀宽阔,背影精壮,让她倍感熟悉。
翁璟妩只有过谢玦一个男人,不过是片刻便认出来了这男人到底是谁。
五年了,他从未入过她的梦。
必然是给他上香的时候,他听到她说不再帮他打理侯府了,所以才入的梦!
成婚那几年性子冷冰冰的便罢了,还在死前给她留下了那么个堵心的烂摊子,他竟还有脸入她的梦?
数年来甚少动怒了,几乎心如止水了,可在这一瞬却是有怒意在心底滋生。
成婚后她几乎从未与他争吵过,诸事皆顺着他,如今难能他入梦,正好借这个机会疏通她心底那口憋闷了八年的气!
就在梦里的谢玦要起身之际,她蓦然坐了起来,隔着薄纱拉住他的手臂。
谢玦一愣,转回头,眉头浅蹙的隔着薄纱望去,只见妻子在缓缓的向自己靠近。
四目相对,那张久违的脸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翁璟妩有那么一瞬的愣怔。
但不过两息,回过神来,靠近了他的身后,双手拨开帐闱,继而双手撑到了他的肩上,腰身一挺,高于他的头顶。
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在他欲转身之际,她轻声一喝:“别动。”
谢玦眉头浅浅一皱,但最终还是没有动。
他感觉到妻子缓缓伏下脑袋,温软的唇瓣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落在了他肩上。
谢玦身体随之一僵。
下一瞬,那温软唇瓣一张,一口皓齿忽然发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那力道似要从他肩上咬下一块肉一般。
谢玦:……?
作者有话说:
这章依旧发红包~
还有几章存稿,所以暂时定下晚上九点更新
第3章 刁奴
怪异
谢玦常年习武,身体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健硕结实,寻常棍棒都难以伤及他,更遑论只是翁璟妩那口秀气的牙。
翁璟妩用尽全力,一口牙咬得又酸又麻才堪堪咬破皮肉。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散了开来。
谢玦眉头紧蹙,眸色渐深,沉声问:“咬够了?”
妻子性子温顺,性子好,便是在房.事上边都是柔柔弱弱的,忽然发狠一咬,甚是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