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心下憋闷,但脸上却还是得维持着笑意:“为人父母在意儿女也是正常的,老身又怎会在意。”
说罢,端起了茶水饮了一口,好压下心底的憋闷。
心下暗道这柳氏可一点都不像那小官之妇,那张嘴挤兑人的功夫,可一点都不比那些个爱话里藏话的贵妇差。
老太太正放下杯盏的时候,忽然下人来传侯爷回来了。
老太太愣了一瞬。
还以为是孙媳在知道她母亲要来,提前去军中传的话,但在看到孙媳的神色也是一愣怔,显然是不知的,想来也是凑巧。
不多时,束发与衣衫大氅都略微湿润的谢玦从厅外大步走了进来,显然是冒雨回来的。
这样的冷寒的天气,再冒雨回来,也是个不畏寒的。
翁璟妩心下复而纳闷。
她也是今日才知母亲来了金都,他应是也不知的,而且距离他上回回来还没一个月呢,但他怎忽然就回来了。
停步厅中,先朝着老太太一礼,随而转身朝着左侧位上的岳母一拜:“小婿见过岳母。”
柳大娘子虽然心底对女婿有气,但因老太太是阿妩的长辈,女婿的亲祖母,所以到底没给谢玦脸色瞧。
起了身,客气道:“女婿贵为侯爷,这一礼着实太折煞我了,快快起来。”
谢玦直了腰,目光从岳母身上略过,望向了一旁瞧着岳母的妻子。
许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翁璟妩朝他望去,笑意浅浅的唤了声“夫君。”
一声夫君后,妻子的目光又毫不留恋地回到了岳母的身上。
大半个月没见,怎感觉她好似没怎么想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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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迟来的道歉。
几人在老太太院中继续小坐, 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再坐下去也只是静默无言。
好在谢玦衣服与发梢都半湿,老太太心疼孙儿, 担忧他会感上风寒, 便催促他赶紧回去换衣。
这倒也是有了理由让翁璟妩与母亲一同告退。
小雨已停, 青石砖铺成的道路一片湿色。
柳大娘子怕地滑,所以从厅中出来后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儿的手臂, 走在了女婿和养子的前边。
因不用再面对老太太, 脸上笑意已渐渐敛去。
翁璟妩能感觉得出来阿娘的不悦, 思索之后,轻声劝道:“母亲莫气了,也莫要怪夫君。”
柳大娘子无奈地瞧了眼女儿, 暗道这丫头果然还是偏向她自己夫君的。
女儿都有孕了,她自是不能让她忧虑的,所以面色稍霁的点了点头, 算是答应她了。
谢玦与翁鸣隽走在身后, 望着前边亲昵的母女。
因谢玦话少, 与他相识了一年, 共事了大半年的翁鸣隽斟酌了一下, 才开口。
“妹夫你虽承诺会照顾好阿妩妹妹, 但自她随妹夫你去了金都后, 义母义父整日都忧心忡忡的担忧阿妩妹妹在金都无依无靠,受人欺负。”
谢玦闻言, 静默地望了眼前边妻子侧脸上的那温软笑意。
成亲前与成亲后的那一两个月中, 她在他的面前尚没有那么的小心谨慎, 那时她也会这么笑。
但, 现在他已经很久未曾见她这样笑过了。
收回了目光, 眸光微敛,低声道:“我有愧岳父岳母,让阿妩受委屈了。”
这话像是与翁鸣隽说的,但又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谢玦方才在厅中见到岳母的那一瞬,愧疚感从所未有的浓烈。
那浓烈的愧疚感,就好似他做了许多愧对于他们的事情。
听到妹夫忽然承认过失,翁鸣隽愣了愣,他还以为冷颜少语的妹夫不会承认过错,但没想他认得这么利落。
虽然自己不是阿妩的亲兄,且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铺头,但到底还是没忍住以兄长的身份嘱咐道:“无论是妹夫你也好,还是这侯府其他人都好,都莫要让阿妩再受委屈了,”
谢玦:“我会的。”
几人一路缓步走回了褚玉苑。
翁璟妩安排义兄在隔壁院子小住,母亲则与她同一个院子,住在西厢。
天色也不早了,方才离开的时候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汤,待他们泡了澡,暖了身子后再用晚膳。
翁璟妩与谢玦送了母亲回屋,又去送了翁鸣隽。
回来的时候,是明月搀扶着她,谢玦上前:“我来吧。”
明月只好让了位置给侯爷。
谢玦长臂从翁璟妩的身后伸过,扶住了她的肩膀。而她半个身子都似乎似偎在了他的怀中一般。
同床共枕了多日,倒也渐渐习惯了这辈子的谢玦,所以此刻落落大方。
她朝着谢玦浅浅一笑:“有劳夫君了。”
因见到母亲,心情愉悦至极,所以脸上的笑意也是真的。
谢玦低眸瞧了眼那比大半个月前还要明显孕腹,复而抬起视线望向她。
眼神沉静的与她说:“你我夫妻,不必事事客气。”
闻言,翁璟妩只是笑笑。
小半会后,她问:“夫君怎么现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我记得夫君先前都是一个月才回来一回的呀。”
听她这么问,谢玦便知他上一回离开侯府,去军中的时候,她确实是睡过去了,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我不用长待军中,便也就回来了,往后也会常回来。”
翁璟妩脚下一停,笑意微滞。
“怎么?”谢玦见她这副反应,眉头浅蹙。
翁璟妩脸上立即恢复了一贯的浅笑,若无其事的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以夫君的性子,应是长待军中的才是,所以有些惊讶。”
便是她说没什么,谢玦也隐约感觉得出来她并不是很高兴。
谢玦不大清楚是哪里出了错,所以让妻子在短短的这几个月内,对他的态度逐渐冷淡。
但直觉强烈——错是出在他的身上。
便是有这样的想法,谢玦面色依旧平静地回答她的疑惑:“你有孕,多有不便,我往后会常回来。”
在军中的大半个月。她坐在梳妆台前,抚摸着平坦小腹,暗暗抹泪的憔悴面容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所以没到一个月便也就赶了回来。
但没想到的是,会在府中碰上了从云县来看望妻子的岳母。
翁璟妩闻言,心想他因她有孕而常回来,倒也说得过去。
夫妻二人心思各异地回了主屋。
谢玦去了耳房泡澡,翁璟妩则坐在软塌上思索着方才谢玦所言。
听到他的话,她心底却有忧虑也有诧异。
忧虑的是往后这贤妻面具要戴得更长了。
诧异的是这辈子的谢玦,真的有许多地方都与上辈子不一样了。
这辈子谢玦的改变,虽说是因她腹中的孩子,但还是不一样的。
上辈子的谢玦,哪怕不用常常待在军中,他也恨不得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军中,然后一个月也就只是在府中住个几日。
所以她听到他说会常回来,是惊诧的。
最好他真与上辈子的冷漠截然不同,这辈子也不会做出把英娘接回来的蠢事。
想起英娘这根刺,翁璟妩回想起月前就让明月取了银子,拿了她的信去寻金都城接私活的探事人。
探事人犹如官府铺头,上到寻人,下到调查大小案子,只要给足银子便什么都干。
她信上让他们去调查英娘,但个把月过去了,久久未见有消息传回。
不会上辈子没查到,这辈子提前三年也查不到吧?
思索间,谢玦便湿着黑发从耳房走了出来。
翁璟妩见了,便撑起着桌子,欲站起去给他取来干爽的巾帕擦发。
但谢玦却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开了口:“我自己来便可,你坐着。”
说着,还暼了眼她那肚子才走去衣柜。
谢玦以往从不曾在意过别的孕妇,也不知怀了孕的妇人会如何。
但现在看到妻子那样,便知她挺着个大肚子,行动非常不便。
走到了衣柜前,不知那巾帕放在何处时,外间传来妻子温柔的声音:“在靠床的那扇柜门,最中间的格子。”
谢玦循着她所言找到了巾帕。
擦拭着黑发从里间走了出来,坐在了长榻的另一头。
片刻后,谢玦抬头看向另一头的妻子,沉吟了片刻,终还是开了口:“来金都前,我应过岳父岳母会照顾好你,但我似乎失言了,抱歉。”
听到这一声抱歉,翁璟妩指尖微微一动,眉梢也随着浅浅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