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彬拜在他们李氏门下,他比自己矮一辈。赵彬的师父,是自己的堂兄。赵彬是他们这一辈里面的佼佼者,一手好脉息,鲜少有诊错的时候,风头甚至盖过了李氏本家的子弟。
只是他脉息虽好,方剂却是一般,开出来的药效果往往不尽如人意。
但若是他,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样想着,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朝赵大夫望去,赵大夫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赵彬,那是谁?放眼整个沧州,谁还能有如此好的医术?
李杏春老大夫陷入沉思,一个一个搜寻着记忆中医术不错的大夫。
父亲却有些着急:“李老大夫,内子的病到底如何了?”
李老大夫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昨天自己信誓旦旦说人家得的是肺痨,是绝症,吓得人家半死不活。结果今天人家好好的,分明就要病愈了。
他该怎么办?胡说几句话搪塞过去吗?
然而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治好顾夫人的人,必然是个医术十分高超的大夫,自己昨天错诊了,的确会令自己英名受损。
但若是为了掩饰昨天的错误,就像从前一样信口开河欺骗病人,一旦被这个医术高超的同行知晓,自己遭受的损失恐怕更大。甚至会连累整个李氏医门。
两害相较取其轻!
李老大夫立马就摆出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来:“顾大人,昨日是我诊断有误,尊夫人并非肺痨。从脉象上看尊夫人的病情大有好转,不日即可痊愈。”
“真的?”虽然早就就看到妻子病情好转,可此刻听了大夫的话,顾占茗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李老大夫见顾占茗并没有出言讽刺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道:“是真的。”
顾占茗也顾不得有人在场,高兴地朝妻子沈氏望去:“夫人,你大安了。”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沈氏见听了李老大夫如此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伍嬷嬷忙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多谢神仙显灵。”声音虽然很轻,但语气中的喜悦怎么也掩饰不住。
顾重阳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下子母亲应该不会怀疑自己胡说八道了吧。
赵大夫也上前来给母亲号脉,给出的结果跟李杏春老大夫一样。
父亲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然后请了两位大夫到外间说话。
刚在外间里坐定,李杏春老大夫就迫不及待地出言相问:“顾大人,不知是哪位大夫给尊夫人开的药?”
“是小女!”顾占茗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小女昨天亲自开方子熬药,内子服用之后大有好转。”
“这怎么可能?”李杏春老大夫因为太过惊诧,所以不由自主地惊呼出来:“令嫒才不过十岁吧,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的医术?”
19.天纵奇才
“不瞒你说,若非亲眼所见,我恐怕也是不信的。”
顾占茗道:“昨天小女要开方子,家里上下人都只当她小孩子家家的瞎胡闹。是内子说死马当活马医,成全了小女的一番心意,并且要求要喝药。可谁也没想到,不过才服了两遍药,就见了效果。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李杏春老大夫与赵大夫面面相觑,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相信。
特别是李杏春老大夫,他可是沧州府的名医,他不相信自己居然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不如。特别是这个小丫头片子昨天还质疑自己。
他不由一愣!
难道那小丫头昨天就看出来自己诊错了,这怎么可能?她才多大!
自己行医三十多年,她不过才十岁,就算她一出娘胎就给人治病,也不过才十年的经验,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
除非,她是天纵奇才!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给顾夫人治病的另有其人。这为顾大人却故意说成是自己的女儿,就因为自己昨天误诊,所以他想败坏自己名声,落自己的脸面。
李杏春老大夫心里冷哼一声,眼神在顾占茗脸上打个圈,声音越发诚恳:“大人,可否请令千金出来一见,关于尊夫人的病情,我还有一些疑问想问一下令千金。”
如果他不肯,就证明这里头一定有猫腻。李杏春老大夫死死盯着顾占茗的脸,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肯放过。
没想到顾占茗一口答应下来:“这个自然可以。只是小女年幼无知,又被内子宠坏了,若言语上有冲突,还请两位多多包涵,不要与顽童计较。”
李杏春老大夫的脸再次发烫,自己昨天还真的跟个小孩子斤斤计较了。这顾占茗屡次提起,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他咳了一声掩饰道:“令千金聪慧可人,岂是顽童,大人真会说笑。”
嘴上如此说,他的心里却突突的,他居然被一个十岁的黄毛丫头比了下去,还被他后辈赵彬所知晓。他一定要见这小丫头片子一面。否则,他不能甘心。
若是这小丫头真是天纵奇才就罢了,若她言语不详,支吾不清,自己断不能善罢甘休!
顾占茗就高声对小厮道:“碧波,去请小姐过来。”
“是。”碧波应声而出。
一直站在门口偷听的顾重阳立马站出来:“父亲,我就在这里呢。”
她梳着双丫髻,穿着粉色的衫子,白色裙子,脖子上挂着一个黄灿灿的金镶玉的长命锁,一派孩子气。
父亲闻言,含笑望着她:“既如此,省的碧波去叫你了。快过来,李老大夫与赵大夫有话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