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一个不用去昌宁伯府的理由,最后,她只能装病。
可是装病必须要装的像。
幸好她是大夫,可以借助药物来装病。
为了造成上吐下泻的假象,她服用了少许的巴豆。
巴豆能吐能下,能止能行,是可升可降药。
她的上吐下泻,有三分是巴豆的功劳,有七分是她装出来的。所以,她身体的的确确是有一些不舒服的。
可是为了母亲,为了延长母亲的寿命,吃这点苦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明天就是十一月初八了,一想到上一世的见闻,她的心不由自主就缩成一团。
这一世,一定要改变,一定!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大夫人郝氏就带着顾重华、顾重珠、顾重芝三姐妹去了临江侯府贺寿。
顾重阳还在卧床养病。
四夫人守在她身边,除了给葛老夫人请安之外,就没有离开过顾重阳的屋子。
顾重阳缠着四夫人,母女两个说着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一切都平静如常。
可顾重阳却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哪怕四夫人出房门去迎接四老爷,顾重阳都要让两个丫鬟跟着,并叮嘱她们一定要寸步不离。
若不是四夫人再三要求,她还要亲自起来看着四夫人呢。
很快,夜幕降临,大夫人等人回来了。带回来大小姐顾重华一首琴声艳惊四座,才女之名迅速传开的消息。
顾重阳的身体也好多了,她已经不用卧床了。
用过晚饭,顾重阳道:“母亲,今天晚上我要跟你睡。”
四老爷诧异道:“那我睡哪里?”
顾重阳已经十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说亲了,如今再跟父母挤在一起就不合适了。
可顾重阳却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我不管,我今天晚上一定要跟母亲一起睡。”
她说话的时候,手死死地攥着四夫人的手,十分的紧张,好像这是天大的事情一样。
四夫人也感觉到顾重阳的情绪紧张,精神紧绷了,她只好事事都依着顾重阳。
“真是个小没道理的,你跟我睡,那你要父亲睡哪里?”四夫人笑道:“那今天晚上我跟囡囡住碧纱橱里。”
这句话是对四老爷说的。
顾重阳在病重,四老爷也很心疼,妻子跟女儿住在一起,可以方便照顾女儿,他道:“还是我住碧纱橱吧。”
四夫人听了就微微一笑,满心满意都是幸福。
女儿乖巧,丈夫儒雅体贴,除了没有生个儿子,她的人生几乎完美。能嫁给这样的丈夫,她还有什么奢望呢?
“老爷,最近这几天怎么样?”她问的是丈夫候缺的事情。
为了能早日谋到官职,四老爷最近这几天几乎天天不沾家,不是拜访师座,就是宴请同窗同年同僚,就为了能够借着昔日的人际关系打通关脉。
“还是那样。”一提到这件事情,四老爷就皱眉:“当着孩子的面,不说这些了。过几日再看吧。”
就这一句话,四夫人就知道,丈夫的事情一定不顺利。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着说起了别的事情。
当天晚上,顾重阳跟四夫人睡在一起,她紧紧地搂着四夫人,不敢入睡,生怕自己一眨眼,母亲就消失不见了。
她心理上是个大人,可这幅身子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尽管她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入睡,可等到丑时,她还是忍不住沉沉睡去。
梦里,她回到了上一世十岁那年,十一月初八日。她从临江侯府回到家中,一进门就见到了母亲的灵堂,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耳边是或真或假的哭声。
不知道睡了多久,顾重阳突然惊醒,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母亲早已不知去向。
回想梦中所见所闻,顾重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母亲去了哪里?
她赶紧撩了帐幔,穿上鞋,走出内室。
值夜的绿芜在地铺上睡得正香,烛台上的只留了一盏照明的蜡烛。窗外有风吹动树枝,沙沙作响。月只一半,照着墙垣,投下阴影,好不阴森。
顾重阳心突突直跳,不由高声喊了一声:“母亲!母亲,你在哪里?”
寂静的夜里,她的声音格外响亮,绿芜一下子就醒了。看到顾重阳只穿着中衣就走了出来,她吓了一大跳。
“小姐,您怎么起来了?”绿芜忙爬起来走到顾重养身边:“你是要喝茶吗?怎么也不穿一件衣裳,这要是冻着了该如何是好?”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顾重阳往内室走。
顾重阳却不为所动,只拉着她的手问:“我母亲呢?你看到我母亲了吗?”
绿芜惊讶道:“四小姐,四夫人不是在那儿吗?”
说着她伸手朝顾重阳身后一指。
顾重阳赶紧回头,就看到继母葛碧莲站在哪里,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衣裳,笑着对她招手:“四小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