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是你的丈夫,还是一位军人。”
军人的妻子若是有异,那是对组织,对部队来说最大的危险。
周中锋不愿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太伤人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暂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我就当没听到你之前的答案,姜舒兰,你在考虑一晚上,我明天早上在问你要答案。”
周中锋对着姜舒兰,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姜舒兰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眼睁睁地看着,周中锋从卧室里面抱了一床薄被,去了隔壁的屋子。
姜舒兰抬了抬手,想要去拉,却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去挽留对方。
“周——”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
周中锋侧身,“我们各自冷静一些。”
姜舒兰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中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屋内。
以及,隔壁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关门声。
姜舒兰一屁股坐在床边,语气喃喃,“难道?我真要说吗?”
可是,她不信任他。
弹幕,是她最大的秘密。
这一晚上,两人各自在床上躺着,各自都是辗转反侧。
姜舒兰一直在挣扎,她不后悔不说,只是不说,似乎成了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危机。
可是说……
等于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对方面前。
若是两人千好万好,那自然是感情甜蜜蜜,日子美滋滋。
可是如果,如果以后婚姻要是进行不下去了,她便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甚至,只有一条死路。
她见过发了疯的男人,是怎么对待妻子的。
他们磨盘大队就有,爱的时候甜蜜蜜的,不爱的时候,妻子连条狗都不如。
最后,只有赶尽杀绝。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弹幕能够监听看到,她所有的事情。
一旦她告诉周中锋,她知道自己在一部电视剧里,知道自己能看到弹幕,通过弹幕得知以后的剧情。
那么弹幕背后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姜舒兰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这个后果,她也承担不起,因为这个后果充满着不确定性和危险性。
会将她,她的父母,甚至周中锋,以及所有人都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姜舒兰打了个哆嗦,之前挣扎犹豫纠结的心思也逐渐坚定起来。
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在她没有任何实力之前,绝对不能透露出去一星半点。
隔壁房屋,周中锋一直在翻身,他在想,之前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强硬了一些,是不是有些吓着了姜舒兰。
可是——
不这样做,姜舒兰根本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拥有未卜先知能力的军嫂,一个知道所有事情的军嫂,在身份不明的情况下,就只能以特务的身份暂时收押。
若不是特务,自然会被放出来。
但若是呢?
这个后果,姜舒兰承担不起。
黑暗中,周中锋渐渐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点燃了一根很久很久都没抽过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又再次吐了出去。
他眸色渐深,低声喃喃,“舒兰,不要让我失望好不好?”
不怪他这般谨慎,而是岛上之前就出现过这类特务,他们最后甚至是损失惨重。
而现在,姜舒兰不肯说,周中锋只有两条路。
第一,选择视而不见,哪怕是知道她是个危险信号。
但是却因为她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的爱人,便选择私心隐瞒。
可真当一旦出了事情,那就是他周中锋对不起组织。
对组织忠诚,是周中锋一直以来的信念,从未有过半分改变。
可是如果对组织忠诚。
那就是第二种,去和组织申请彻查姜舒兰一切过往,她的过往,她隐藏的秘密,则会全部都暴露出来。
因为没有人能够逃过组织的刻意追查。
更别说姜舒兰了。
可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周中锋都不愿意去选择。
向来果断的周中锋,第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一夜,他一整晚没合眼,一根根烟蒂洒在地上一片,整个屋子都是一股烟味。
早上五点的时候,实在是睡不着的周中锋索性起来了,先是把一片狼藉的屋内给打扫了一遍。
其次,又出去从上到下冲了个凉水澡,整个人彻底冷静下来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看了一眼房间内的姜舒兰,还在睡着在。
周中锋叹了口气,随即,先去食堂打了四个白面馒头,两个搪瓷缸的棒子面粥,放在桌子上以后。
已经是早上六点五十了。
等了十分钟,没有动静,等了十五分钟还是没动静。
周中锋终于忍不住了,再次推开门,目光落在床上。
姜舒兰不止还在睡着,还睡得四仰八叉,轻轻打着小呼噜。
就……挺没心没肺的。
他这边担忧了一晚上睡不着,那边倒是好,睡得喷香,没有任何知觉。
周中锋甚至怀疑,姜舒兰昨晚上睡得比以前都好。
毕竟,她以前睡相很好不说,也从来不打小呼噜。
周中锋盯着她看了半晌后。
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拧着了姜舒兰的鼻子,过了好一会。
姜舒兰脸憋得通红,一下子睁开眼睛,气呼呼道,“臭流氓,敢摸我。”
梦里,她正在和流氓搏斗。
只是,怎么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胡子拉碴,眼睑青黑,眼底泛着血丝。
“你怎么在这里?”
姜舒兰懵了下,闹了个大红脸。
周中锋本来想端着态度跟她闹的,看到这一幕,怎么也闹不起来了。
“做梦了?”
他挑眉。
姜舒兰红着脸点头,只是,在想到昨晚上两人的谈判时,顿时又脸色白了下去。
周中锋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很快就站了起来,“先洗漱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十分钟后。
桌子上,姜舒兰拿着白面馒头,有几分忐忑。
只是,等她馒头吃完了,粥也喝完了。
对方还是没动静,不止是没动静,还去把桌子上的碗筷和搪瓷缸都收走了。
去了厨房。
姜舒兰有些忐忑,“你不问我吗?”
周中锋洗筷子的手一顿,哗啦啦的水声淡化了几分清冷,“已经有结果了不是吗?”
她要是想说,早都说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早上都在忐忑的。
其实,他昨晚上就该知道结果的,只是不死心,想要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但是,姜舒兰还是姜舒兰,固执得可以。
根本不会听任何话。
姜舒兰声音带着几分歉意,“抱歉,我确实是不能说。不过我敢以自己的性命发誓,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伤害组织的事情。”
这是她唯一能控制的,也是唯一能保证的。
周中锋收起筷子的手一顿,“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