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出,凌筱雅就死命的开始摇头,她不能这么想,要是她没有做出火药。
说不定他们就不能等到玉清关的援军,到时候燕翎肯定会选择最后一个法子,玉石俱焚。
那时候西漠的五万大军一样会有来无回,甚至整个虎门关内所有活着的生物也会统统消失。
道不同不相为谋,凌筱雅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没有做错。
尽管凌筱雅不断的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些死去的人,凌筱雅的心就有些莫名的沉重。
就在凌筱雅愣神的时候,营帐内突然有人闯入。
鼻尖传来熟悉的清香味,凌筱雅愣了愣,是燕翎身上的味道。
“你回来了。西漠大军都退下去了?”
凌筱雅虽说是问句,可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燕翎默默的坐到凌筱雅的身边,没有说话。
良久,还是燕翎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是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样。
可这次,凌筱雅也没有否决燕翎的话,默默的转过身子。这么多人,因她而死,她要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凌筱雅才真心觉得那她才神仙了!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我7岁的时候。“
听燕翎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情,凌筱雅的眼神不禁闪了闪。不过此时她没有开口,继续默默的看着燕翎,似乎愿意清廷燕翎的伤心事。
“我跟你说起来还有些同病相怜吧。咱们的生父都是一样的宠妾灭妻,我娘就是因为知道我父亲在外面有了其她女人,所以才会气得早产,最后生下我就——”
说到这里,燕翎深邃的瞳眸中闪过一丝沉痛。
“节哀顺变。虽然我知道这话对你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来。”
凌筱雅张了张嘴巴,似乎是想要安慰燕翎,不过话到了嘴边,就突然变成这么一句了。毕竟燕翎是个成年人,到底该怎么做,他心里有数。
“放心,这么多年了,早就过去了。”
燕翎的声音有些缥缈,似乎从天际传来一般。
“没有过去,恐怕一直藏在你心底。平时你只是不轻易去触碰,可一旦——”
后面的话,凌筱雅没有多说。
“我外公担心我被欺负,所以我小时候就将我接回了镇北侯府。外公很疼我,可镇北侯府到底是个大家庭,我的到来,他们都不欢迎。所以,到我七岁的时候,我就主动跟我外公提出我要来边关从军。”
“你外公同意了?”
凌筱雅有些好奇的看着燕翎,凌筱雅是真心觉得只要是个真心疼爱自己孩子的,应该就不会答应这种事情。
“原先不答应,后来我绝食抗议。外公就只能答应了。”
说到这里,燕翎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笑他当初的幼稚似的。
凌筱雅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是怎么都想不到,燕翎这么个沉稳自重的人,小时候竟然会绝食抗议!
不过想想,小孩子嘛,被逼急了,还能怎么样呢!
“然后呢?”
凌筱雅有些好奇的开口。
“然后,我就来边关从军了。那时候我是隐瞒身份被送来的,一个小兵,在军营里是最容易被欺负的。每天饭吃的是最少的,干的是最多的。要是有时候回营帐晚了,连棉被都让人抢走。”
燕翎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
可这每一句,都让凌筱雅听到心里好像被人扎了似的,很不舒服。
凌筱雅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看看,就是因为你小时候受了这么多的苦,所以现在才有这么高的成就。”
凌筱雅也只能这么安慰燕翎了。至于有没有用,她不清楚。
“多谢你的安慰了。你知道我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凌筱雅摇了摇头。
“9岁,那时候我第一次拿起刀杀人。后来我就开始做噩梦,一做就做了好几天。不过当时军营里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在外公家,每当我生病,外公就会很紧张的陪在我身边,喂我吃药,给我讲故事。”
“后来你撑过去了?”
燕翎点了点头,“撑过去了。那时候我对自己说,我杀的虽然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可有一点是肯定的,我是在保护我的国家,我杀人是杀的有价值的!”
凌筱雅抿着嘴,没有回答。
她知道燕翎这话是在跟她说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第一次认识到战争的残酷,而且那些死的人都是因为我,所以我才会一时间有些看不开。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圣母,别人来侵犯,我们就只能乖乖的放下手
们就只能乖乖的放下手中的刀枪,任人欺负。”
“看来是我想多了。就算我不来,你自己也一定能想通。”
“不,我很感激你。现在西漠大军压境,虽说暂时打退了敌人,可你作为三军的主帅,还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安慰我。我很感激。”
燕翎和凌筱雅对视一笑,这一刻,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虽然有火药,可敌我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凌筱雅虽然没有再去城楼观战。
燕翎总算是撑过了两天,玉清关的5万援军也终于到了。
凌筱雅在看到援军的时候,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笑意,坚持了那么久,总算是将人等来了。
接下来战场上的事情全是燕翎负责,凌筱雅没有再去城墙观战。毕竟她是个女子,这样做到底是有失体统。
凌筱雅就跟着徐子寒一起照顾得了瘟疫,或者受伤的将士。
将士们知道是凌筱雅医治好了军营里的瘟疫,甚至还摆出了巨石阵抵挡了西漠的人马,所以心里对她还是十分敬佩的。
每一天的战况都有人来告诉他们。
蒙罗也不是傻子,见识过了火药的威力,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他很快就将五万人马分成好几十个小队伍,火药珍贵,燕翎自然不可能就那么浪费的去对付那么一点点敌人所以双方现在正开始拉锯战。
这次,凌筱雅正给得了瘟疫的人喂药,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
凌筱雅皱了皱眉头。
徐子寒正好进了营帐,“一个姓牛的千夫长,被箭射中了肩膀,我去看了一下,那箭插得太深,就算拔了出来,血也止不住,怕是——”
后面的话,徐子寒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凌筱雅明白了。要么是那姓牛的百夫长,那条受伤的胳膊会废掉,要么就是没命。
凌筱雅见给将士的药已经喂完了,放下手中的药碗,对着徐子寒开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姓牛的百夫长的营帐,已经有冯军医在帮他看了。
凌筱雅一看到冯军医为难的模样,就知道这人的伤势怕是很严重。
“筱雅啊,是你来了。这牛千夫长的伤,我怕是——”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冯军医跟凌筱雅的关系还算是不错,所以也渐渐的将凌筱雅当做自己的晚辈了。
“伤的是挺重。不过只要将箭拔下来,将血止住,我想他的命还有这条胳膊还是能保下来的。”
凌筱雅上前看了一下伤势说道。
“可要止血,谈何容易啊!就是大内的最好的金疮药怕是也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冯军医忍不住开口。
“冯军医,您拔箭吧。我随身带着的止血药,可以用。”
“你确定,你——”
冯军医惊讶的看着凌筱雅,说实在的,凌筱雅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惊讶了。实在是凌筱雅已经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惊讶了。
凌筱雅和冯军医的讨论声,牛千夫长是听不到了,此时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徐子寒听到凌筱雅的话,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凌筱雅,她身上竟然有这么好的伤药。
“好,我这就拔箭。”
冯军医想了想说道,反正如果再不拔箭,这牛千夫长不说胳膊没了,怕是连姓名都要没有了。
冯军医最擅长的就是治疗外伤了,只见他的助手很快就拿出一枚小刀子。冯军医接过以后,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利索的在伤口上划了两道口子,接着迅速的将箭拔了出来。
凌筱雅见状,连忙从怀中取出云南白药,然后打开瓶塞,上药。
“这药的止血效果竟然这么好!”
徐子寒一直在注意着凌筱雅的动作,在看到凌筱雅的伤药一撒上去,伤口就不流血了,不禁惊呼出声。
“这药的效果果然好啊!要是这药能在军营里大加使用,那么肯定会大大的减少将士的死亡。”
冯军医也忍不住感慨出声。
“以后这药就是你制作了,我想要是忠勇侯愿意为军营购买这种伤药的话,那么我相信我这伤药以后就能在军营里使用了。”
凌筱雅将自己的药收回怀里后,眼眸含笑的看着徐子寒。
“你愿意将这药交给我?”
幸福来的太快,饶是徐子寒平时再怎么沉稳,如今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悦。
“愿意。不是说了,要送你一份大礼。不过这么珍贵的伤药,我觉得我要是真的白送你,我有些吃亏啊!”
凌筱雅说着就开始摸自己的下巴。
徐子寒此时恢复了冷静,又有了商人的精明,“凌姑娘有什么条件。”
“条件啊!就两个。”
凌筱雅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徐子寒面前摇晃。
“凌姑娘但说无妨。“
“第一,这伤药的利润我要一成。“
“可以。“
凌筱雅其实真心是要少了,要是其他人拿方子分利润的话,起码得要四成。如今凌筱雅只要一成,这药简直可以说是送给他的了。
见徐子寒答应的这么痛快,凌筱雅的心情不错,“第二,如果忠勇侯真的答应将这伤药的生意交给你,你每一瓶伤药的价钱绝对不许超过40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