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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凛凛冬日。
和平相处多年的离焰两国,终于将矛盾爆发在明面上。
硕阳关与历陈关沉狮百万,战争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苍焰国二皇子残害兄长的罪名被坐实,但后者并不甘心被幽禁一生,所以在其母族和众多支持者的协助下——逼宫!
那一日的宫庭,鲜血几乎染红了每一块石板,隔上几步便有一具尸体,死状惨烈。
“逆子!”洛峰帝身姿狼狈的跌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脸上满是愤怒,身体却动弹不了分毫,视线落在那得意洋洋的贵妃和二皇子两母子身上,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
“你们怎敢……”
“逼宫?”二皇子嗤笑一声,看向身旁宫装华丽的女人道:“母妃,你看父皇现在这模样儿,解气不解气?”
贵妃早就怀恨在心,哪怕初时对着男人的爱再多,情分也在这些年他不肯将自己扶正成为皇后里彻底消磨——
“皇上,你看你现在,当真……哈哈,像是丧家犬一样,臣妾看着啊,心里可真是爽利极了,你说你早些年若是让我当上皇后,皇儿也能有个正经身份成为嫡子,我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贵妃神色里满是愤恨和癫狂: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啊,她爱了那么久,可终归还是抵不过那一个早就死去的人——多么讽刺啊!
“再多的爱意都会消失的。”这些年,仗着家里的权势,她在这后宫里横行霸道,为的也就是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可惜啊,那贱人的儿子一回来,他马上就变了——
哪怕他伪装的再好,可她也明白,在这人心里,始终存着那么一个人,让她如鲠在喉!
“所以,我又怎么能让那贱人的儿子活着呢?”原本不该那么早动手的,可又有哪个时刻比那个时候更合适呢?
“要怪,只能怪他为什么会回来呢?”公冶叔那个人,她早就想杀了,可惜在离风国为质,鞭长莫及才留到现在,如今可是他自己回来的,又能怪得了谁?
“母妃,说那么多做什么?待孩儿登上大宝,您必是母仪天下的皇太后,这宫里的女人们,又有哪个能尊贵得您去?”二皇子说的话很甜,贵妃很快笑了出来。
“是啊,很快,我就会是这苍焰国最尊贵的女人,而陛下您……放心,臣妾不会要了您的命,那多无趣啊,臣妾要您接下来的人生里,每天都与臣妾在一起~”
贵妃脸上的狰狞很是骇人,见洛峰帝神色复杂,更是仰天大笑,别提多快活了,只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我究竟有哪点比不上那贱人?”贵妃说着,眼看洛峰帝愤怒更盛,顿时甩甩衣袖,整理自己的衣裳,像是对面前的人说,也像是对自己说:“罢了,谁活到最后才是赢家。”
从今往后,自己会是苍焰国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女人,那些情情爱爱早已不再重要。
“父皇,玉玺在哪儿?”二皇子的人,在御书房翻找一圈儿也没找到,脸色顿时变了起来,神色不善的拿着一道圣旨,来到洛峰帝面前,将其铺展开来。
“父皇,您最疼爱的就是孩儿,如今孩儿只差一步,还请父皇成全。”谁又能想到呢?那般盛宠的自己,本以为这位置唾手可得,可公冶叔的归来,给了他一巴掌——
原本下暗手将那碍事儿的人给解决,刚要享受这胜利的果实时,便听闻那人没死,还掌握了他残害的证据,一旦将其公开,那自己可就……
二皇子不能赌,所以携自己的人去找,可折损许多人也未能把人给找回来,如此动静儿反而引来了父皇的主意,且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父皇为了公冶叔竟然会对他下手!
“讽刺,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在准备逼宫时,他就让人先调查过父皇这些年所作所为,竟然几次三番往离风国送人送东西,为的就是护住那贱蹄子——
“又有什么用呢?公冶叔也不见得会感激你。”二皇子嘲讽道:“他怕是比恨我和我母妃,还要恨你呢父皇,你说你图什么呀?”
洛峰帝大口呼吸,身体颤抖,面颊通红:“你——”
“是不是很想打我?”二皇子得意,拽着洛峰帝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你打啊,事到如今,您还是不悔改,看不清现状!”
二皇子嗤笑,将洛峰帝的手给推开,一脚将人踹到一边儿,自己坐在这雕金画龙的椅子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啊,就是这个味道!”
坐在这里的瞬间,二皇子像是感觉坐在朝会上的龙椅上一般,底下的臣子全都对他俯伏在地,脸上满是敬畏的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可真是美妙啊!
二皇子哈哈大笑,右手伸出:“平身!”
贵妃看到儿子这般也是高兴,抬脚正要走到他面前,便见距离二皇子最近的洛峰帝,此时忽然拔地而起:“皇儿小心!”
奈何这话已晚——
二皇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插着的那把刀,至死也不敢相信对自己下手的竟然是父皇:“为什,为什么……”同样是你的儿子,为何这般差别对待?
你对他付诸于真心,可他不见得会与你亲近。
这么些年,是我和母妃陪在你身边啊,你怎么能……
“皇儿!”贵妃撕心裂肺,想要冲上来,可被倒戈相向的人给擒住。
——哦,也不该说是倒戈相向,从始至终,这些人不过是陪着老二母子演了一出戏罢了。
“戏唱完了,你也该出来了。”洛峰帝丝毫不管那倒在地上的二皇子,对于贵妃的哭喊和撕心裂肺也是漠视得很。
“这一出父子相残的戏码如何?”那人从悬梁上跳下来。
面具也自脸上摘下来,赫然是方才他们所说的主角之一——
“公冶叔!”贵妃又恨又怒,激动的冲上来:“我要杀了你!”
不待她动手,洛峰帝便一个掌风将人打落在地,也是这疼痛让贵妃清醒过来:完了,一切都完了。
最后视线落在自己那已死的皇儿身上,整个人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荒唐!这可真是荒唐!”
“如今我才明白——”贵妃死死的盯着公冶叔和皇帝二人,又是冷嘲:“你做这么多有什么用?别人也不见得会收。”
洛峰帝冷冷的看向贵妃:“聒噪。”
两个字里的不耐烦,令贵妃最后心里最后支撑的那口气散了……
听见了吗?他说自己聒噪,这模样像是这些年,从未在意过她,甚至以前对她好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贵妃的心都疼了,她以为自己麻木,再也感觉不到,可如今看看对方,再看看那已经不再是瞎子的公冶叔,那双眼睛与记忆里的某个人重合——
查芳,终归是你赢了。
在她们进宫前,也不是那么剑拔弩张,只彼时的皇帝还是皇子时,是那样的意气风发,令人着迷。
“可到后来,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赢不过你去。”
贵妃爬到自己儿子身边,知晓自己也活不下去了,便将孩儿身上的匕首取出,悄悄给他为了颗药,然后将其插在腹中——
“陛下,臣妾求您一件事儿,给锦儿留个全尸吧。”
洛峰帝原本冷峻的眼神,这会儿忽的一顿,看向贵妃又看向那已经死了的二皇子。
“满意你看到的吗?”
待贵妃气息消亡,洛峰帝望向公冶叔的眼神里有些忐忑。
“从今往后,这苍焰国,”就交给你了。
皇帝脸上带着一抹轻松,很快他就能去找她了,想必她已经等了许久了,也不知有没有不耐烦。
“不是恨我吗?”最后那句话,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换言道:“那还等什么?”
死在她和他的孩子手里,是他的荣幸——
但他不能那么自私,让他们的孩子背上这弑兄杀父的罪名。
公冶叔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他平静的走到洛峰帝面前,手里的剑尖落在那人脖颈上。
明明马上就能报仇了,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母后还在的一个午后,他被下朝归来的帝王放在背上骑大马,可把母后吓坏了,连连要他下来,但这男人笑得很是开怀——
“这辈子,能在我背上如此肆意的,也就只有你和你母后了!”
彼时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母后生气了,想要下来但又被男人摁住,翻了个身坐在他肚子上,用双手直接将他托起:“我的儿子,做什么不可以?”
如此霸道如此炙热的目光——
公冶叔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此时看着他,再浮现脑海的画面,竟觉无限讽刺。
“住手!”苏蓉蓉紧赶慢赶,终于还是赶上了。
看到公冶叔剑指洛峰帝的画面,整个人的心脏都快跳停。
“今日,你若是杀了他,便会背上弑兄杀父的罪名,公冶叔你……”
话音未落,男人鸦羽般的长睫似是遮挡无限的目光,且那神情很是冷寂:“干卿何事。”
……他那冷漠的样子,令人的心都跟着被冰冻。
“对。”
苏蓉蓉后退两步:“你说的对,跟我没关系。”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段时间,她和安陆一行人寻找了他许久,可无论如何都没能找到人。
原先的剧情线早已被变动,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可又莫名殊途同归,就如现在公冶叔要杀了洛峰帝一般——
“有改变又没有改变。”他始终要走上那条充满孤独的道路。
苏蓉蓉又自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对……
什么关系也没有。
“希望你别后悔。”苏蓉蓉憋气半天,最后说出这几个字,像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再也不忍看见接下来会发生的画面,瞬的转过身去——
与此同时,其他人见状,也是转过身去,不去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只要他们不看,就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即将上任的新帝王,也不会对他们施以严惩。
“呵,”公冶叔似是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后悔。”
他若是后悔的话,这些年的恨又算是什么?还有那去到陌生国度所受的苦难又算什么?对母后的一腔情意又算什么?
“你的确不该后悔。”洛峰帝痴痴的望着面前已经长成大人模样的孩子,眼眶里似是凝着些水润,仿佛看见他还小时的模样,那会儿多好啊……
他母后在做女红,准备给他们父子俩做衣裳,而他则是抱着小男孩儿坐在榻上给他将故事,就讲他对朝中的一些事,还有处理方法,小男孩儿也很是聪颖,他无论说什么都能记住。
时常的,为有这么一个孩子而骄傲。
洛峰帝唇角有些微扬,但也只是一刹那,令谁也没有及时发觉。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合该问鼎天下,任何人都不该成为你的绊脚石。”洛峰帝意有所指的看向苏蓉蓉所在的方向——
原本站着不动的公冶叔,眼睁睁的看着一枚飞镖,破空射向苏蓉蓉的后心,电光火石间,剑尖轻挑要将那飞镖给打下来,可是……
噗嗤一声,那被阻挡的竟然是洛峰帝的胸膛,他口中鲜血直流,似还在笑着,公冶叔双手颤抖,整个人都愣怔了——
即便做好心理准备,要杀了面前这人,可叔父说的话在脑海中浮现,真为了这样一个人毁了自己,真的值得吗?
就在那危险要将临在苏蓉蓉身上时,公冶叔才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冷漠以待。
明明……
明明他们谁也不欠谁了。
明明划清界限就好……
“你是乱世枭雄,不该困囿于情爱之中,”洛峰帝口中留着血,却还在极力的笑着:“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只有心无旁骛,才能达成所愿!”
公冶帝王家出情种,他自己是,他父亲也是,如今又到了自己儿子公冶叔这里,他却是不希望有那么一个人会成为他的阻碍,又或者说……
那人也不该存在,她的存在,会让儿子受伤,这大概是每一个父亲都不愿意看到的情景。
‘叮’
苏蓉蓉心烦意乱,神思早已放空,待察觉到那背后的冷芒,惊了一身的汗,下意识要躲开,却已然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