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虚弱下去,程榆礼稍一欠身凑近她:“什么。”
她眼神避躲了一下:“他们,邀请你了?”
“请了几次,几年没联络了也不太熟。”
“嗯,懂了。”她点头。
程榆礼趁其不备,掀了见月的衣摆,不怀好意笑了下:“是不是买大了?”
“……”秦见月用力推开他的腕。
他也没再贴过去,只说:“高估你了。”
秦见月正了正衣襟,小声问:“你喜欢这样的?”
他答:“随便拿的,没时间挑,一直让人盯着看。”
越过他,秦见月回到床上,想象他局促的场面,倒是有点好笑。
过了会儿,程榆礼回来卧下。
秦见月忽的开口问了句:“程榆礼,有没有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是特别重要的?”
他闭着眼,悠闲反问:“哪种程度的重要?”
“你为了得到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惜一切代价?”程榆礼笑了笑,挺不可思议的语气,答道:“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秦见月点头:“嗯。”
过了会儿,又想到什么,程榆礼微笑说:“周末也要去单位,不惜一切代价地加班。”
秦见月被逗笑,“那你赶紧睡吧。”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晚安。”
“晚安。”
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秦见月难以入眠,甚至没有敢屡次调整姿势,她就这样静静躺着。确认他睡着,她偏过头定睛看他的五官。贪婪过瘾地打量,直到夜深。
程榆礼半夜也醒过来一次,因为枕边的手机亮了下,眼睛对光源敏感,他拿起来看一眼。
屏幕上显示三条消息,但在桌面只显示了最后一条。
齐羽恬:给我发八百字睡后感。
程榆礼稍清醒了一些,凝神看备注,才发觉这不是他的手机,又放回去。
秦见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床上只剩她一人。她打开手机,发觉齐羽恬在半夜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齐羽恬:我刚在彩排,才结束。
齐羽恬:什么时候有空讲讲你和程的事?
齐羽恬:给我发八百字睡后感。
敏感的词汇让秦见月躲进被窝,小心打字:说实话,还可以吧。
对方没有及时回复,应该还在休息。秦见月输入完,自己也回味了一番昨夜的体验。把脸埋进枕头,一切都好不真实。
可是他的床,他的被窝,他的气息。还是身体微妙的痛楚,都真真将她唤醒。
秦见月起床掀开窗帘,排练时间快到,她收拾了一下,打算梳头发时注意到那个明显的吻痕。种种亲昵浮上心头,她把头发放下,没有再绑上去,但是这个印子的位置略显狡猾,头发只能遮住一小半。
秦见月苦恼地皱了下眉。
往客厅走,忽然发现沙发上坐了个人,背对着她,秦见月怔怔地顿住脚步。
程榆礼长腿交叠,把电脑放在膝盖上,正在处理公务。听见动静,他也没有回眸,只淡淡说:“早。”
秦见月好奇问:“你今天不是加班吗?”
程榆礼平静地应:“因为有人早上一直抱着我喊我名字,没去成。”
“……真的假的?”
他声音含了一点笑意:“有录像,要不要看?”
秦见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程榆礼回眸看她一眼,唇角弯起。很晴朗清新的早晨,他的眼眸在晨光中清澈如少年。
秦见月有点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半分钟,最终还是走过去,小声开口询问:“你有没有什么东西,遮瑕之类的,我想遮一下。”
程榆礼敛了笑意:“你认为我会有吗?”
电脑被他搁置桌角。
他抬眼看她:“遮什么?难看?”
“……”秦见月忙摇头。
程榆礼轻哂:“觉得难看就说,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他伸手把她拽到腿上,直直看着她的眼。像在审视。
既然他都这么问了,秦见月也没藏着心里话:“……是有点。”
衬衣的扣子被挑开,几乎是一瞬间,她的领口被扯松,一片干燥洁净的骨骼和肩膀映入眼中,程榆礼不留风度地吻了下去。重重的吮、有报复她嫌弃眼神的意味。
秦见月抓着他肩的手一下收紧。
薄暖的唇瓣挪开,锁骨上残存一片绯红。
他扬起眼,看她。又问一遍:“难看?”
她抿了抿唇,低声说:“不难看。”
程榆礼看她一副被强取豪夺的敢怒不敢言模样,不禁笑了起来,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腰:“八百字睡后感写好了也发我一份。”
“……”
“挺好奇的。”
秦见月一边诧异他怎么会知道……一边又羞愤至极:“我们开玩笑的,这怎么写啊。”
他意味深长地说:“嗯?看来是没什么感觉。”
秦见月挣开他的搂抱,慌张躲到一边:“怎么可能会没感觉啊。”
他的戏弄点到为止。程榆礼倚回沙发上,含笑看她一会儿,又伸手将秦见月的衣衫敛好,温温柔柔扣上扣子,堪堪遮住锁骨上那一片被捉弄的印记。他问道:“要不要喝早茶?”
早茶……
她的生活里没有这种东西。
秦见月摇着头,瞥一眼他古色古香的茶几,上面搁置着一套花梨木的茶海,器韵风雅。旁边有一个沁绿的瓷瓶。里面插着几支花。她没有见过身边人一大清早焚香茗茶的,他这些小习惯,真是怪修身养性的。
秦见月接过去看,程榆礼一一给她介绍,西府海棠、南天竹、红豆。
在花瓶的最角落里,有两朵堪堪冒头的粉白色小花朵。轻柔温顺,贴着竹枝。
秦见月愣了下,指着问道:“这是什么。”
程榆礼看向她戳的那片花,答道:“它叫月见草。”
纤细的手指轻柔地碰上去,他悠悠道,“和你的名字一样浪漫。”
秦见月脸上阑珊的笑意顿时有一点点的僵硬:“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说:“因为只在晚上开花,它见过月亮。月亮也见过它。”
沉吟几秒,秦见月道:“你懂得还挺多的。”
程榆礼说:“以前有人送过一个礼物,是自己做的月见草标本,看着挺可爱的,就去了解了一下。”
她的眼神微微飘忽,小心地看他:“那……那个礼物呢?”
程榆礼问:“你想看?”
“我可以看吗?”
他如实说:“让人给弄丢了。”
“丢哪儿了?”
“不知道,没找着。”
半晌,她的声音低下来,轻问:“你去找了吗?”
程榆礼将小花取出,摆在掌心,拨弄平整柔软的花瓣:“找了,怎么?”
他偏头看着秦见月,浅浅笑说:“问这么清楚,难不成跟我一样学会吃醋了?”
秦见月佯装不快:“是啊,别人送你的东西你到现在都记得。”
“上学时候了,很久远。”程榆礼将花瓣搁在见月的手上,玩笑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很多小迷妹,指定不比你的白月光差。”
秦见月生硬地笑了下:“看不出来。”
程榆礼惊讶看她,片刻失笑:“秦见月,你能不能有点儿危机意识?”
她不吭声,只轻轻捻着小花瓣,低头微笑。
程榆礼又问她:“你那个戏哪天上?”
“快了,你要去看吗?”
他想了想:“带老太太去,让她见见你。”
秦见月讶异说:“这么突然,搞得我都有点紧张了。”
“紧张什么?怕她不同意这门亲事?”
她绞着手指:“有一点吧。”
他安抚道:“就算全世界都不同意,你也是我的人了。横竖都拴在一根绳上,这就是先斩后奏的好处。明白吗?”
秦见月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你的其他家长呢?”
“不重要。只要家里老祖宗同意了,接下来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她说:“擒贼先擒王。”
“嗯。”程榆礼好笑于她不恰当的比喻,点头说,“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