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贵,我一把老骨头也不适合戴这种玩意儿,正适合你们这些小姑娘,戴着吧。”
“这……”王秋曼有些犹疑,看向魏太夫人,见她点了头,这才收下,又向宋慈郑重拜谢。
宋慈道:“你来我们这玩,好好游览一下,顾氏,琪儿可是在,让她陪着小曼儿走走?”
宋大夫人笑言:“媳妇已让人去叫那丫头了。”
话音才落,就有丫鬟来报宋如琪到了。
宋如琪走进来,先给宋慈行礼,又被指着向魏太夫人行礼,得了一个手镯做见面礼,才和王秋曼彼此见礼。
“琪儿,好好陪小曼儿玩玩。”宋慈道。
宋如琪笑着说好。
魏太夫人也对王秋曼道:“你才来京没多久,也结识几个小姐妹,去耍吧。”
王秋曼点点头,跟着宋如琪下去。
宋如琪领着王秋曼走出春晖堂,道:“我看秋曼姐姐比我年长,我就喊你姐姐了?”
跟前这位是宋相的嫡次女,王秋曼也不敢怠慢和自大,温和一笑:“那我就托大应了,冒昧来访,打扰了琪妹妹的安排,还请你莫见怪。”
“我这也没什么安排,不过就是在闺房里弹琴写字罢了。你呢,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宋如琪看她腰间系着一只精致的荷包,道:“这荷包看起来很漂亮,这蝴蝶跟要飞起来似的,是你自己做的?我能看看?”
王秋曼把荷包摘下来,双手递给她:“是我自己平日里做的,谈不上多漂亮,也是我用过的。你若是喜欢,我回头给你做一只。”
宋如琪眼睛一亮:“那敢情好,我琴谈得可以,但女红却是一塌糊涂,绣工更差,你若是肯,那我谢了啊。对了,我喜欢牡丹,你能给我绣牡丹吗?”
王秋曼点点头。
“左右祖母她们一时半会也说不完话。要不,你去我院里,咱们画个花样子?”宋如琪兴致一来,也不等王秋曼答应,直接拉着她走。
第99章 心口中了一箭
王秋曼被宋如琪带着去了她的浮曲阁,宋慈她们自然也知道了。
魏太夫人松一口气,道:“这孩子能和琪儿谈得来,倒是有些意外。”
宋慈:“怎么,她平日里的性子很内向?我看她挺沉稳的。”
魏太夫人微微斜着身子,看着宋慈说:“老姐姐,咱们都是老交情的熟人了,我也没必要瞒你,想来你也打听过,我这个侄孙女的情况。”
“说是个遗孤?”
魏太夫人脸上划过一丝苦涩和难过,点了点头,道:“她是我娘家弟弟的孙女,也是官家出身,她父亲是湖州知府,六年前,我那侄子在一次下乡办差时,遭了土匪,人没了,她娘得知后,当场就殉了。”
“这么相爱?”宋慈瞪大眼,咽了咽口水,殉情,这得多大的勇气。
“可不是,她倒是全了她自己的一番忠贞,却不想想留下秋曼那孩子会有多难。”魏太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她爹娘走了后,她就跟着她爷爷过,两年前,我那老弟也走了,真正的留下她孤家寡人一个。”
“这,就算是绝户了吧?”一家子都死绝了,就只剩她一个,这不叫命运多舛,叫古代版活着吧。
“可不是。”魏太夫人看了她一眼,有些尴尬,道:“老姐姐,我也知道,曼儿这孩子身世多舛,确实不是极好的儿媳选择。我还是带来让你看看,一来是出自私心,希望她能找到好人家,从此有个家,二来是真的觉得这是个好孩子,人聪慧又机敏。”
宋慈扯了扯嘴角,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她今年十七了吧?我家四郎才十六呢。”
魏太夫人神色莫名,笑道:“女大一抱金鸡,你当初不也比老太爷大了三岁么?瞧如今你们过得多好,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大儿还是相爷。”
宋慈呔了一声:“我和我家那老东西怎么同,我是童养媳没法子。但我家四郎却不是啊,他也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一点苦都没吃过。还有,他说过了,想找个姿色上乘的。”
王秋曼身段儿不错,脸蛋也可以,沉稳大方,但瞧着离宋致钰的颜控要求还有点距离呢。
“嘿,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再说了,当家主母,需要什么姿色上乘,最重要的是主理中馈有能力,贤惠大体,能把家管得妥妥帖帖的。我那侄孙女不是我吹,她除了身世多舛,当家理事,是一等一的。你可晓得,她家里虽然只剩了她一个,可她愣是把父母爷爷留给她的东西,全部给护着了。”
宋慈挑眉:“全部护着?”
如果是这样,那是真有点手段魄力,毕竟只凭一个孤女,也没有兄弟姐妹,仅凭一己之力,护得住财产,那得长了多玲珑的心才能有这般心计?
“那是自然。”魏太夫人有些得意,道:“我那侄媳妇当年嫁我侄子,光嫁妆就有三四万两,她也会经营,这么多年翻了一番,也有好几万了,还有我侄子家的。你说,有多少人盯着这一份财产?但你道曼儿是咋做的?”
宋慈舔了舔唇角,咋做的我不知道,只知道我心口中了一箭,一个高中生年纪的小姑娘,已是小富婆,好酸。
第100章 感谢你没说我儿渣
宋慈捧着茶,听着魏太夫人噼里啪啦的历数了她那个宝贝侄孙女的‘厉害功绩’,总结出了一个故事脉络。
那就是一个孤女凭着一己之力,舍小部分财产,笼络族长,互助互利,从而保着绝大部分的财产。
总之,这王秋曼将来嫁人,嫁妆绝对是丰厚的,她有钱还有能力,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人选。
“那她是真厉害。”宋慈呵呵的说。
这话也没有歧义,小小年纪,能在多重打击下有这样的心智保住属于自己的财产,还能从多方算计中脱身出来,那是真厉害。
宋慈甚至想,莫非这些古代姑娘都是吃聪明豆长大的,咋这么小就懂人心,知道保全自己呢?再想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在干啥,嗯,抱着芭比娃娃给它梳头发扎辫子穿花裙子?
魏太夫人却以为宋慈心生不喜,有些悻悻地道:“其实,也不是特别厉害,就是有一丢丢厉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剩她了,不强硬起来,就只能任人搓圆按扁了,就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样的道理。而她能从那一大群虎视眈眈的亲戚中脱身出来,也有我那老弟生前铺垫过,好歹带在身边细细教导过。”
“我明白,环境使人成长。”宋慈点头认同。
魏太夫人忙说:“对对,老姐姐就是活得比旁的人通透。”
“你过奖了。”宋慈笑了笑,道:“孩子是个好孩子。你们府中,也有适龄的公子吧。”
魏太夫人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事没太多希望了,就苦笑道:“老姐姐,我是真心想帮这个可怜的孩子寻门好亲事。我那府里,当然也有人盯着她,可都是不成器的庶子,别的本事没有,没脸没皮的就有。至于嫡子……”
她脸上露出个讥笑:“我那两个儿媳妇,咋舍得娶个丧妇长女做长子长媳?也不怕你笑话,她们只想抬了做贵妾。”
宋慈抿了一下嘴,难道你知道我其实是个假货,就舍得给宋四郎讨这么个媳妇了?
“老姐姐我也不是坑你,你家四郎,纵然没有功名在身,还是个小纨绔,但他好歹不像我那些庶孙混,而宋家家风也清正,所以我才起了这心思。”魏太夫人又说:“我就想着你家四郎开源不成,守成也好,他像他爹,就讨个厉害点儿的媳妇,当个富贵闲人什么都好,这一辈子也就稳得住了。”
宋慈扯了扯嘴角,心道我感谢你只差没说我幺儿是个渣,就该娶厉害媳妇镇家宅。
“我看中的人不算,还得孩子喜欢,毕竟是小两口过日子的不是?还有王姑娘,难道你透话给她了?”
魏太夫人连忙摇头:“这怎么会,总得你见过人了才行,不然没个准就说给她听,你却看不上,孩子岂不没脸?我只说带她来探望老姐姐你。”
嘴里这么说,心里不免嘀咕,老姐姐病了一场,是不是糊涂了,这肯定不能说啊,她家姑娘不要脸子的么?
宋慈悻悻的说:“还是那话,得我儿中意才行。”
“那是,那你的意思?”魏太夫人眼睛眨呀眨的:“要不让两孩子偶遇一下?”
第101章 你也为踏平我家门而助攻
对于魏太夫人让王秋曼和宋致钰见一面的想法,宋慈并没有马上答应。
“四郎这孩子别看他混,其实也有自己的主见,我总得问过他了,才好把人带到姑娘面前,不然还能随便就让他见了姑娘的面?”宋慈笑着说道:“再过些天,就是我大儿媳的生辰,到时候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魏太夫人虽遗憾,却也知道宋慈这话算是得体,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见不见的,不然显得自家上赶着,太掉份。
“老姐姐体贴,我心领了。”魏太夫人也不再说此事,只叹道:“现在老了,就是忧心孩子的亲事,尤其这丫头深得我心,我就更想给她寻上一门好亲,也能对得起我老弟一家子了。”
说着,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宋慈难免又要安慰几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放心吧,只要孩子够独立自强,将来不管如何,她都会过得好的。”
父母家人均不在,自己还能护着家产,将来难道就会湮灭在内宅里的争斗不成?不太可能。
王秋曼心性足够坚强,那她将来,必不会差。
“但愿如此。”
魏太夫人不再说王秋曼,转而说上了近日京中的人家,都在紧着联姻说亲,又笑说:“宋家的大门,怕是要被踏平了。”
宋慈悻悻的笑:“嗯,我家的门被踏平,你也贡献了一个脚印,神助攻。”
这是什么冷幽默?
宋慈呵呵的尬笑两声,问起她那些人家结亲了,魏太夫人也是个能叨嗑的,说着说着就到了午晌,又在宋府留了午饭,才带着王秋曼告辞。
“曼儿,和宋二小姐可相处得好?”魏太夫人看着脸容秀丽的侄孙女,笑吟吟的问。
王秋曼拿了一个软垫放在她腰间靠着,笑着回话:“宋二小姐很善谈,也活泼,挺好相处的。”
“都说宋二小姐娇蛮任性,也难为你能找出词来夸她。不过宋二小姐虽然骄纵霸道些,人也算是纯善,不然姑祖母也不放心你和她来往。”
王秋曼嗯了一声:“确是如此。”
说到底,宋如琪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罢了,人没有坏心思,就是骄纵得很。
也是,父母均在,父亲又是身居高位,被宠着理所当然,不像自己。
王秋曼眼底划过一丝黯然。
魏太夫人眼利,哪里没看到,就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道:“宋家发家虽然不过二三十年,但发迹后,家中子弟的教养也不像别的整成个暴发户和忘本,也还算是不错的。你若能和她交好,也可以时常来往。”
王秋曼少时历经大变,这几年不知看过多少冷暖人心,如何不知道姑祖母这是为了她好,交好宋家千金,对她未来也只有好无坏。
“姑祖母,我知道的。”
魏太夫人含笑点头,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说。
“姑祖母是有话要吩咐曼儿?”
魏太夫人笑着摇头:“没有,你和宋二小姐都聊了些什么?”
心中却轻叹,也不知曼儿这孩子,有没有那个大福气,宋家四郎,真的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现在的宋慈,也比从前更好相处,唉,愁啊!
第102章 小崽亲事征询大崽
宋致远有些意外,老娘竟然会主动召他前去说话,这可是她生病后头一回有的事。
老娘亲召,自然不能拿乔,宋致远对小厮福全说:“去大夫人那边传个话,我去陪太夫人用晚膳,不用留饭。”
“是,相爷。”
宋致远信步往春晖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