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调理了一年多的时间,每月失望,眼看一年又过去,和宋致远约定的时间到了,她都要放弃了,却忽然告诉她怀上了。
偏偏在女儿小产失子后没几天,她有了,这是何等的缘分?
然而,没等她欢喜,又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她这胎不稳,可能会保不住。
宋大夫人心慌得很,好不容易盼来了,竟是危乎乎么?
她骇得差点就要跪在林箐面前,求她给她保胎。
要不是宋慈说她不宜大动适宜卧床,说不准她就要跪了。
林箐一边给她扎针,一边劝慰:“您这个年纪怀胎本就不易,一定要保持心情舒朗,郁结于心对养胎不利。我会每日给您施针,安胎药您也得吃上几个月,能不能保下这一胎,我们就交给老天爷如何?”
宋大夫人哪敢说个不字,点头如捣蒜:“我都听你的。”
宋慈自一旁看着,心想,也就在这时候,才能看到顾氏乖巧如孩童了,果然子嗣就是她的软肋。
瞧,宋致远的伤都丢一边了。
不管如何,府中要添丁都是喜事,值得高兴。
宋慈见她平静下来了,便道:“既然你这几个月要卧床保胎,府中的中馈你暂时脱手吧,交给江氏和鲁氏,我看她们都能独当一面,两人一起,能替你管好这个家的。等你方便了,再接手。”
宋大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母亲不说,我也想请母亲和两个弟妹管着的。”
宋慈眼一瞪:“我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我不管,江氏她们就可以。”
“那只能劳烦她们了。”宋大夫人笑了笑。
江氏往正院返的路上打了两个喷嚏,不由拢了拢大氅,感觉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来到宋大夫人的寝屋,就听到了两个消息。
大嫂有了,可喜可贺,当浮一大白。
大嫂要保胎,她和鲁氏暂掌中馈。
可以拒绝么?
她只想每日女控啊。
江氏一想到这年关将近,正是事情最多的时候,这偌大的一个府邸,人情来往啥的,天呐,她脑阔痛!
正院传出大夫人有喜的消息,恍如一支强心针打在相府,好像相爷受伤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这不,宋致远被侍卫团团护着进府的时候,一个看门小厮就喜滋滋的上前拱手打揖。
“恭喜相爷贺喜相爷,大夫人有喜了!”
宋致远脸上一黑,差点让人拖了这小厮去打个屁股开花,他遇刺说恭喜贺喜,嫌命长?
哦,大夫人有喜又如何……
有喜?
宋致远眨了眨眼,脚不抖了,手也不疼了,立即撒开腿向正院疾步而去。
宋致诚刚抓了个太医回来,见状把人一扛,连忙追了上去。
某太医:谁来救救他这把老骨头,再颠就散架了!
第662章 所谓母子情深只是花架子?
“太夫人,相爷回来了,正往正院这边来。”
宋慈唰地转过身,视线绕过屏风那边看,眼角余光看宋大夫人也想要起身,便喝止了他。
“你躺着别动,既然老大只是被流矢擦伤,也就无大碍,倒是你这摊子事,比他更严重些。”
宋大夫人闻言心中微凉,只得按捺下急切,眼巴巴的看着屏风处。
“你且等着,我出去看看。”宋慈生怕宋致远一身血的冲进来,反吓到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宋大夫人,便走了出去。
林箐看宋大夫人满脸担忧,便安抚道:“夫人不必忧心,相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且放宽心养胎才是。”
宋大夫人叹了一口气:“林大夫你不懂,这阵子诸事不顺,我这是害怕了,尤其相爷还是宋家的当家人顶梁柱,他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相爷于她于宋家来说,比谁都重要,包括她肚子里这块还没成型的小肉肉。
他若倒下,宋家也就毁了。
林箐浅浅地笑说:“虽说诸事不顺,可夫人您这里不是也带了新的曙光么?把他养好了,那便是万事皆顺了。”
她轻轻的拂过宋大夫人的腹部。
宋大夫人心下感激,冲她颔了颔首。
……
宋致远来到正院,就见自家老母亲颤巍巍的站在廊下翘首以望,心下微酸。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他让老娘担忧了。
宋慈却是长松了一口气,人精儿子还是全须全尾的,且也不用担架抬着啥的回来,证明伤得不重。
阿弥陀佛,没事就好。
要是这人精儿子嗝屁了,这个剧本也就提前烂尾完结了,到时候别说回现代,她怕是要被原身老太太一掌把她的魂儿给拍散,直接重新做人。
“娘。”宋致远来到跟前,十分愧疚。
宋慈上上下下打量他,问:“伤及何处?可处理了伤口,太医呢?”
宋致远看向自己的左臂上方,那里已经用布带给扎着了,便道:“只是轻伤,儿子无碍,娘不必担忧。”
“嗯,没死就好。”宋慈放心了。
一腔感动错付了。
所谓母子情深,就是这么个花架子?
“大哥,好歹等等我。”宋致诚拖着气喘吁吁的老太医追上来,道:“您这是伤患,咋比我跑得还快。”
到底谁才是伤患了。
宋致远板着脸,道:“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事,且带老太医先喝口茶,我去看看你大嫂。”
老太医差点泪流满脸,这宋家二爷把自己拽起来的时候说是人命关天十万火急,这就是所谓的急?
欺负他年老好哄骗?
小兔崽子,半点都不敬老!
宋慈拦着他,道:“你媳妇还在施针,莫要去惊吓她。”
宋致远瞳孔一缩:“施针?”
“她有喜了。但林箐看过诊,胎儿有些不稳,得保胎。”宋慈指着他那扎着布带的手臂:“你这虽然没受大伤,但好歹拾掇一下仪容,仔细处理过伤口,清清爽爽再过去为妙。好歹刚遭了一场刺杀,谁知道在外头沾惹了啥脏东西回来。”
流矢不痛,老娘这嫌弃的一箭戳在心上才痛。
第663章 林箐:我,专业背锅!
宋慈亲自陪的宋致远去处理伤口,说是小伤,但流矢速度极快,该是带了勾刺的,这么激射过来,他的手臂还是被勾走了一小片肉,看着那伤口血肉模糊。
宋慈眉心皱拢,脸色煞白,她光是瞧着都觉得疼,何况当事人。
可宋致远这人,不愧是见过大风浪的,除了脸色有些白之外,连眼皮都不眨,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
真汉子呐!
宋慈暗自叹一声,权臣大权在握的同时,也是许多政敌宵小刺杀的目标,所以说,高官大臣也是个危险活,说不准哪天就被暗杀了!
怪道不论古今,那些高官都有一群群的侍卫保镖护着,实在是小命堪忧。
“这要不要缝针啊,这外伤最容易造成破伤风了。”宋慈看太医在那伤口上撒了金疮药就要包扎,眼皮微抽,多嘴问了一句。
老太医抬起头,一脸疑惑:“破伤风?”
这是什么术内行话?
宋慈一惊,要完,她又说漏嘴了。
她瞬间作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道:“老身也是曾听我那贴身医女所言,说外伤若是处理不当,容易造成外物感染,从小伤变大伤,能引起发热等,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处理外伤,最好要消毒过了,有烈酒可以烈酒,没有就兑点淡盐水先擦拭一下伤口才进行包扎。”
她专业机动良医不够看,得配上专业背锅侠?
老太医说:“原是如此,这位医女倒很有一番见解。太夫人且放心,给宋相上的金疮药,乃是宫中御药,药效都是极好的。”
“那便好。”
宋致远道:“老太医,内子有孕,不巧却是听闻本相遇刺动了胎气,还请老太医也顺道帮着探脉一二。”
老太医笑道:“老夫于妇人孕事并不精通,问诊一二可以,但若真论专伺这道的,相爷还得去请宫中刘太医才好。”
宋致远点头,对宋慈道:“娘,您先领老太医去给顾氏问诊,我换一身衣物便来。”
“老太医且随老身来。”
宋慈和老太医前后脚走了,他们一走,宋致远的脸便沉下来,对着空气道:“人抓着了?”
一个影子从暗处走出跪在宋致远面前,道:“幸不辱命,已把那余贼押至暗牢,等候主公发落。”
“不急着审,关着,莫让人死了。”宋致远冷冷地道:“城中兴许还藏有刺客,让人去搜查一下可还有可疑之人。”
“诺。”
宋致远挥了挥手,那影子嗖地退下,他坐在椅子上思考片刻,这才唤了人进来替他梳洗。
此时天已大亮,某处院落,有瘦弱的身影看着头顶四方天,暗暗沉沉的,在他身后,跪了一人。
“宋相爷若是那么容易就能刺杀掉的,就不会爬到现如今这个位置了,他身边,看似处处疏漏,实则防漏如铜皮铁骨,如今,不就试出来了?”那身影咳嗽两声,淡淡地道:“下去吧,让人化整为零,出城躲一躲,莫要再做多余的事。”
“是,郎君。”来人恭敬地应下,倒退着离开。
那身影伸出接着一片飘落下来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手腕一翻,水滴落下,呢喃着说:“坚冰也总会有融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