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眼睛一亮,道:“既如此,那咱们玩个我说你猜的小游戏。”
啥?
“你们仔细看我这嘴型,说的什么。”宋慈抿了一下嘴,开始学着原身老太太的嘴型张嘴。
众人直接懵了。
所谓我说你猜,是看嘴型?这得学过此道的人来吧。
宋慈说得慢,几人各自说出的答案不同,尤其那个假,说成各个同音字。
宋慈自己都听得累了。
“算了。”不猜了,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闵亲王假?”
这声一出,众人都看向发声的位置,是阿桑,后者红着脸道:“我瞎说的。”
屋里有些静默。
宫嬷嬷下意识地看向宋慈,后者皱了一下眉,摇头道:“好像也不像。”
心里却有些惊涛骇浪,什么不像,这么一对,就是这几个字不假。
闵亲王假是几个意思?
老太太是想说什么。
宋慈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不喜欢这种挺悬疑的感觉,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又要随时为这秘密丢命似的。
林箐也有些心惊,便故作威胁地道:“您就别想了,您这病可是未好的,想多了,那我只好给您加几味黄连了。”
宋慈瞪大眼:“你是魔鬼吗?小姑娘,我劝你善良哦!”
众人吃笑。
宋慈也笑,只是心里,却有几分存疑。
第1089章 老身怀疑他是假货
宋慈终究是心里存了事,以至于晚上也睡不沉了,天不亮就醒了。
她一有动静,就睡在她床榻脚边的小榻上的宫嬷嬷就醒了,翻身坐了起来,问:“太夫人?是要水吗?”
“嗯,闹着你了?”
“老奴本就觉浅。”宫嬷嬷起来,走到桌边,从暖壶里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送到宋慈那边,服侍她喝了,又把灯罩给盖上了,道:“您再睡吧,离天亮还久着呢。”
宋慈说道:“这年纪上来了,觉也睡不沉了,你要是不困,也上来我这边躺着,咱们说说话?”
“您要说话,老奴坐在这里也是可以的。”宫嬷嬷不肯。
宋慈任性地道:“躺那脚踏有什么舒坦的,动也不好动,快上来,不然我可就要出去散步灌西北风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刁蛮任性的老太太。
算您狠!
她掀了被子,躺到了宋慈身边,看着帐顶。
“是不是比睡脚踏要舒坦多了?”宋慈笑着问。
宫嬷嬷看着帐顶道:“也习惯了,小时候伺候宫中贵人,也都是这样的,当宫女的永远也睡不沉,也不能睡沉,脚踏上能躺着已是主子恩赐,有的只是坐在床尾,身上只能围一条毯子。噢,寝屋外的,也只能睡在宫门边呢。”
“那岂不是很苦?”
“当宫女的哪有不苦的,都是熬出来的,若是睡沉了,听不到主子动静,出了问题,丢活事小,就怕丢命,所以哪个当宫女的都不敢真正睡沉了。”宫嬷嬷轻声道:“若是睡沉了,管教姑姑也会给你几个板子让你长长记性,这记性长多了,也就不敢了。”
宋慈侧过身子,道:“也是难为你了。”
“都习惯了,现在也挺好的。”
宋慈沉默下来,忽然小声问:“宫嬷少时可见过闵亲王?”
宫嬷嬷侧过头来看她一眼,道:“您还记着今日桑儿的话?您这忽然的从那学了这嘴型来。”
宋慈含糊地道:“就是病得昏昏沉沉的,仿佛有人对我这么说。
宫嬷嬷皱眉,道:“老奴也只在小时候见过一眼,那会儿他还小呢,他六岁就被遣去封地了,再见他,也都是近两年再回京的时候,您若问我可对他有何了解,老奴却是不知的。”
宋慈大胆地道:“那依您看,这闵亲王会真的是先帝之子么?”
“太夫人慎言。”宫嬷嬷捂着她的嘴,小声道:“自然是的,别看姬太妃傻乎乎的,她对先帝是动了真情的,断不会背叛先帝,而且宫中素来严谨,妃子生产,且不说多人看着,就是太后娘娘也都会派人守着,敬事房的也都不错眼的盯着,就是为了避免出现有人以假充当皇室血脉的事。”
宋慈不服,道:“百密也有一疏,狸猫换太子的戏剧也有演呢。”
宫嬷嬷失笑:“戏剧终究是戏剧,难道您认为闵亲王是个假货,旁人装扮的?这不可能,若是假的,先帝不可能如此爱重。”
“那若是先帝不在后变成假的呢?”宋慈冲口而出。
第1090章 看他不得劲
宫嬷嬷对宋慈的脑回路可真是拜服,绝了,怎么就净是针对着闵亲王呢。
可面对着她那冲口而出的话,宫嬷嬷一时没有马上辩驳。
“如您所言,在先帝崩后被调换了,那也不是没有一丝可能,因为在封地,天高皇帝远,再顾及也有疏漏,但您觉得这可能性大吗?”宫嬷嬷反问。
宋慈道:“我觉得可能挺大的。”
您这就是强杠了。
“当年护送姬太妃和闵亲王上封地的,由先帝亲兵亲自护送,并且一直在徐州护卫闵亲王他们,现在应该成了他的私兵了吧。”
宋慈抢话:“也怪不得太后娘娘对姬太妃这么的恨了,就先帝这事干的,哪个大妇不恨?”
宫嬷嬷有些疲累,还能不能愉快地夜话聊天了?
“所以说,闵亲王几乎是被先帝亲兵看顾着长大,那些人都是最忠心先帝的人,能被先帝挑选,就自是对闵亲王忠心拥护的。而且他一直待在姬太妃娘娘身边,您觉得,这当母亲的,儿子变了个人,能不知道?”
宋慈撇了撇嘴:“这就看对方的手段了,姬太妃有点儿脑子不在线,被糊弄了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奇事。”
“老奴却觉得这几率很少,所谓母子连心,闵亲王也没离开过姬太妃身边,怎换?就是换,除了双生子,这天底下哪有一模一样的人?十分相似,也总有破绽的,当娘的不可能认不出来。”
宋慈又扛:“这江湖绿林,多的是奇人异事,这要是整个容,不是,换张人皮贴上去,不就一模一样了吗?”
我竟无言以对。
她看向宋慈,道:“不是,您怎么就非要针对那位了?对方好像也没怎么惹您,招着您吧?”
宋慈讪讪的说:“我这也不是针对,这不是不得劲吗?见着他就不得劲,又做了这么个托梦,自然而然就想多了。”
她看闵亲王,这心里就有几分不舒坦,不得劲,又得了原身老太太的托梦,再加上一个女主光环,瞬间就觉得阴谋论上脑了。
好吧,是因为女主光环至今还没翻过车,所以就给自己找点事。
“您要说他是个假货,那他是谁,总得有个说法吧,不然假扮闵亲王是为了何故?”
“谋反?”
宫嬷嬷吓得心一抖,道:“您这真是,丝毫不避讳啊。”
这样的话也敢说出来。
宋慈贴近她,搂了她一下,道:“这不是想着他是闵亲王吗,自古天家无兄弟,史上那王爷谋反争位的事儿不就多了。”
“噢,这会儿又觉得他是真的了?”
宋慈被反怼,瞪了她一眼。
宫嬷嬷莞尔,捏了一下她瘦小的手,道:“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哪怕他要翻了这天,也都是男人们该去想的事,作为老太太的您,保全好自个就是帮了大忙了。”
“是这个理,这不是和你闲谈吗?”宋慈重新躺平,看着帐顶打了个呵欠,阖上眼。
“趁着天未大亮,您就再睡一会吧。”宫嬷嬷探过去,把她的被角给拉了拉。
“嗯。”
第1091章 相悖
被宋慈念叨的人,此时也正被训诫着。
闵亲王,也就是夏侯哲摸了摸鼻子,又挖了挖耳朵,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对面的老先生在说着那千篇一律的话。
“……我说过,对那位宋太夫人动手脚毫无意义,主公怎的不听,依旧自作主张,除了引起宋致远和楚帝的警惕,起不到半点作用,为何你还要一意孤行?”
夏侯哲斜睨过去,道:“先生不是说过,大庆不乱,我们就没有机会么,我这不是想让它乱上一乱么?”
老先生眼神一凌。
“我知道,老先生又要说区区一个妇人无甚重要,可她不是宋致远的老娘么,她没了,宋致远也得跟着丁忧,少了他辅助楚帝,这不有机会了么?”
老先生呵的笑了:“已有一个相爷丁忧,这会儿,便是宋家太夫人没了,宋致远也只会被夺情。”
“那也无事。”夏侯哲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说这番话一样,道:“宋致远被重视,不也是因为有个老娘在么?宋太夫人得汪太后看重,连带着楚帝也对她敬重,所谓爱屋及乌,自然而然的对宋致远重视又信任。可要是这位老太太没了,连着宫中和宋家的纽带就断了,君先生,这情分么,没有了联系,总会慢慢变淡的。”
君先生皱起双眉。
“楚帝登位已有二十余年,羽翼丰满了,年纪大了,帝王多疑这个律例他也逃不过,只要在这对君臣之间埋颗小种子,种着种着就会生根发芽,到时也没有了纽带,疑心大了,君臣总会相悖,这不就能乱了?”
君先生简直气笑了,盯着他道:“主公就是这么想的?这两人若是你想的这般简单,大庆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主公,老臣知道你心急,可把对手想得太简单,那你只会处于落败的境地。”
夏侯哲冷脸一沉,眼中飞快闪过不岔和恼怒。
君先生看得分明,愈发觉得有些失望,却仍耐着性子,道:“主公自入京来,反险急躁,既如今楚帝遣人去查泉州那边,你不防退回到徐州封地,一旦有异,仍可以徐州做大本营。”
“君先生让我退避?”夏侯哲的声音越发的冷了:“退回去,是等着楚帝查出我来,然后我趁机举旗,还是再次遁入旮旯暗处龟缩起来?”
君先生眉尖轻蹙。
“又或者是,先生已是对我失望,想另拜主公了?”
君先生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