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哲垂眸,道:“去那边接应一二吧,免得也惊了先生,又要说我做事凭心意乱来,做白工,只折了人又毫无收获。”
“是。”
“宋家那边还有什么消息传来?那什么大师入府,是如何断定宋太夫人的医案的?”
心腹迟疑了下,道:“还没查到,那位太夫人的脉案,防得很严密。”
夏侯哲皱了皱眉,道:“再去探。另外,那姓何的找着没?”
心腹沉默摇头。
夏侯哲眼里升了一丝戾气,阴冷地瞪着他,直到对方跪下来。
“找,务必比宋家先找到,处置了。”
“诺。”
夏侯哲这才挥挥手。
心腹退了下去。
夏侯哲这才把一个小小的建筑物放在自己精心做的沙盘上,至于沙盘里的一个小女人偶,被他拿了起来扔到了火盆里。
人罢了,没了就没了,再培养呗,反正也不是顶顶重要的人,只是个女人,还是个蠢的,能帮他什么?
竟还妄想见他,想共赴荣华,呔,他会要一个绿过自己的脏女人?
傻不拉几。
可惜了,还没闹得宋家鸡飞狗跳,就被发现蛛丝马迹,也只能及时止损,把废棋给摘了。
“宋相宋致远,果然你最难搞。”夏侯哲盯向沙盘上的一个男人,不过手指头大小的小人偶,雕琢捏造得栩栩如生,仔细看人偶竟和宋致远一般无二,他伸出手,弹了一下,把小人弹了下去。
……
幻狐好不容易甩掉了身后的尾巴,又换了个妆容,变成一个男子跃进了西城的小院。
有人从暗处蹿了出来,夹杂着一记劲风。
幻狐一个闪身避开,低喝出声:“是我。”
那是一种不同京中的语言。
对方出招的手顿在半空,从暗处显出身型,认出了她,再跃上屋顶看了几眼,这才落下,道:“怎么回得这么晚?”
“身后有鬼追,差点回不来。”幻狐摸了摸发疼的下巴,沉声道:“我的行动被识破了,还有,白……”
男人皱眉:“既这般凶险,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自是一波三折。”
“不对。”男人打断她,道:“对方既已识破你的动作,定不会让你轻易逃脱。”
幻狐一怔,随即,后背一寒,往日的训练告诉她有危险。
果不其然,一支箭矢从高空激射而来,有火光涌现。
“该死。”幻狐和男人明白过来,她这是当了鱼饵了。
幻狐从腰间抽出软剑,足尖一点就想跃上屋顶,逃。
一个影子拦在她面前,借着屋顶的雪光,她看清了影子的面容后,立时黑了脸。
“姑娘,谢谢你带我们来哦。还有,这次可不能让你再逃了哦。”甲四笑嘻嘻的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有口老血涌上喉咙,不吐不快!
第1155章 相爷,不愧是您
冬夜,风雪交加。
西城早已陷入了沉睡之中,便是被一些细微的动静惊醒,却是谁都没敢掌灯探究。
平民百姓,最会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是最安全的做法,因为,好奇会害死人。
宋致远便是披着大氅戴着兜帽走进了城西的小院,江福来撑着伞随侍在一旁,遮挡着飘落下来的雪花,看向院内的几具尸体。
“相爷。”甲四几人单膝跪下,声音发寒。
宋致远瞥了几人一眼,又瞥向地上那几具尸体,眸色深沉。
“除了几个咬了毒囊当场毒发而死,这泉妈妈却是伏法了的,可一刻钟前,她忽然七窍流血。”甲一上前沉声禀报:“是蛊虫,应该是催动母蛊死了,她这边也跟着没了。”
他从袖子掏出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有一条细小的虫子,是泉妈妈死了后,从她眼里爬出来的。
宋致远的眸色越发的沉了,不再看那几具尸体,缓步走进屋内。
简朴的屋子,并无过多的家具和装饰,很符合普通百姓的住处。
“相爷,这是密道入口。”
房内,床榻已是被破开,床板下是一条地道入口。
也不必问,定然是无人了。
宋致远仍是走进了密道,那是同等简单的密室,只有一个长条案桌,几张椅子,另有一案,上面摆放着些笔墨纸砚和几本书籍。
再无多余的东西,连一封书信都没有。
宋致远走到放着笔墨纸砚的案桌前,坐了下来,微微阖眼又睁开,拿了那几本书籍在翻阅。
除了一本论语诗经,就是几本野史。
“密道除了入口,通向出口的被炸了,属下让人往上挖,是护城河旁的一家棺材店,从那可通外城,估计还有别的出口,却是……”
宋致远听着,一边翻着一本野史,写的是夏朝的最极负盛名的阁老宁宏德的一生。
他看了看这本书再看其余的书,再度环顾一周,眉梢动了动,看着野史若有所思。
“相爷,若是夏余孽当真是在这……”
“不是夏余孽。”宋致远打断甲一的话:“与其说是他在,不如说是夏氏旧部的人。”
甲一目露疑惑,这据点就是夏氏余孽的,是旧部,也是应该啊。
“这个小院,不是正主,却也是顶顶重要的人,至少是领军人物,且年纪不小。”宋致远把野史放在鼻子闻了下,有些嫌弃。
不是,主子闻这书本,难道是想根据书本的味道去辨认是何人物吗?
“是个老人。”宋致远眸子一眯,往后一靠,双手扶着座椅,看着野史寻思着。
甲一道:“老人?”
“嗯,你闻不到这空气有股老人味儿?”宋致远指着那本野史道:“还有这本书,应该被主人时常翻阅,明显比其余的要旧些,味道也更重一些。”
甲一心头一动,拿起了那本书,也跟着嗅了一下,又默默的放下。
是那种已是上了年纪,所谓的行将就木的老人气味。
相爷,不愧是您。
“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本相进宫一趟。”宋致远站了起来吩咐。
第1156章 面圣
楚帝被周公公从龙床上挖了起来,有些睡眼惺忪,被告知宋致远来了还有些懵。
“什么时辰了?”这么早就到上朝时间了吗?
周公公恭敬地回道:“回禀皇上,还有半个时辰就该上朝了。”
楚帝从龙床下来,手一张,自有太监们上前更衣服侍洗漱。
“还没到上朝时间,他来作甚?哦,听说昨日那不悔大师入了相府给宋太夫人诊治,莫不是太夫人有点啥不好的要来告假?”
周公公道:“瞧着不是,若是要告假,遣了人来就是了,这个点来求见,怕是有要紧的事。”
楚帝眸子半眯,道:“让宋相进来说话吧,外头天寒,免得着了风寒。”
“嗻。”
宋致远也是一身朝服,听了传唤,便随着周公公走了进来。
楚帝已是洗漱过,正由一个宫女跪在地上给他整理靴子及龙袍的下摆,见宋致远进来,便道:“什么事让你都等不及早朝之后就赶着来了。”
宋致远沉默。
楚帝见状,眉梢一挑,挥了挥手,众人无声的退了下去,只有周公公站在不远处。
宋致远这才撩了袍子跪了下来。
楚帝眼皮一抽,这阵仗,看来事儿有点大啊。
宋致远先告了一声罪,然后便说起白水莲的来历,入府后的动静,他的怀疑及一串的部署。
“……派了三拨人去查,最后一拨才从一个眼瞎手残的妇人嘴里挖出了底子,再顺着线查到点蛛丝马迹,因没有实质证据,一直不敢来报。”
楚帝道:“起身说话,便是铺了地龙,这寒冬腊月里,白玉砖可寒着。”
宋致远谢了恩,从地上站了起来。
“所以这是有结果,证实那是夏氏的细作了?”
宋致远点头,又把钓鱼的部署给说了。
“城西的小院,不怎么起眼,搬来不过半年不到的时日,除了几个死绝的护卫细作,密室人去楼空。”
楚帝闻言有些可惜:“捣了老巢,人却没抓住啊,属泥鳅的,挺滑腻啊。”
“老巢称不上,只是一个联络的据点,那不是重点。”宋致远摇头。
楚帝讶然,端着茶看了过来:“什么意思?”
“臣怀疑,宁阁老没死。”他把抱着的几本书籍放下,取了那本野史递过去,说了自己的怀疑。
“哦,嗄?”楚帝瞪眼,茶都忘喝了:“你说谁没死?”
“夏朝首辅宁阁老,宁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