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有些意外的望向刘凌。
“如果是这样,我倒庆幸我知道了真相。我皇祖父欠诸位太妃太多,尤其亏欠您和萧太妃的,其他太妃好歹还活着,还有很多机会,萧太妃甚至连命都没了。您和其他太妃陷于这后宫,并非你们的过错,您却担心我因此而为难,实在是让我很是内疚……”
刘凌声音渐低:“您以后可以不必用这种损身子的功夫了,我既然知道了您的身份,你大可以原来的身份见我。外面的人不会随意进来,这样至少您在飞霜殿里,还能自在些……”
萧逸大概没有想到刘凌会说这样的话,眼中的错愕显而易见。当刘凌说到“并非你们的过错”时,他更是身子震了一震,满脸怅然之色。
“你……你真是……”
“我想,萧太妃大概是因为放不下您才会回魂,而您却是因为放不下她而不肯让她消失。你们都同样挂念着彼此,才有了一身两魂的情况。但萧太妃却和我说,她实在太累了,不想再留在这里……”
刘认真地承诺:“我现在还年小力弱,也没有什么助力,等我能够做主的时候,您也好,萧太妃也好,我会想法子让你们获得真正的自由!”
“傻孩子。”
萧逸眼角带着水色,轻轻叹出了声。
“你大可不必这样。做兄长的爱护弟弟和妹妹,原本就是应该的。”
刘凌见萧逸有些伤感,连忙想法子调剂气氛,想了想后,他从书袋里又扯出了那条亵裤。
“对了,萧……将军。”
“你还唤我萧太妃吧,我已经习惯了。”
“呃,是。萧太妃,我来这里,原本是为了这个,我昨夜……”他咬了咬牙,“好像尿裤子了!”
“咦?”
“是不是我的经脉出了问题?”
那亵裤原本脏污的地方已经干了,留下一片痕迹,萧逸看了一眼,忍不住捂住眼睛,无力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要是出了问题,那我岂不是经脉已经坏了多年?”
殿中,不知哪处传出了苍老的“噗嗤”声,应该是玄色听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
刘凌没听懂萧逸话中的调侃之意,惊喜地问道:“不是我身体出了问题?”
萧逸心中的躁郁终于一空,大笑着吓唬他:“哈哈哈,你身体当然是出了问题,大大的问题……”
刘凌的脸色由红转白。
见到刘凌这个样子,他嬉笑着摇头:“先天之气真是了不得,你才多大……哎,这事这么说不自在的很,玄色,你带他们出去一会儿,可否?”
“咳咳,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玄色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主子不必太过认真,也要小心你自己身子……”
“你这老不正经的!”
萧逸笑骂。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脸红红的刘凌被萧逸满脸笑容地送出殿外。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
“快到上朝的时候了,你最好早点回去。我让云旗背你,这样出去快些。”
刘凌得了萧逸的“教导”,满身燥热,被晨风一吹,总算是清醒了不少,低着头“嗯”了一声。
没一会儿,云旗来了,背上刘凌就往冷宫外疾奔,到了宫墙便将他放下,恭恭敬敬地拱了个手。
“殿下,我们只能将您送到这里。”
“谢过。你刚刚用的是轻功?”
刘凌感兴趣地看着他。
“不过是些杀人的微末功夫。”
云旗自谦地倒退了几步,只见他的脚在地上一个腾跃,手中银光一闪,又借着射入树干的银线飞远了。
“别人送人出门赶路用马,萧将军用大司命……”
刘凌也是好笑。
“真是暴殄天物。”
***
刘凌回到东宫的时候,自然是已经时辰不早了,回去的路上偶遇见几个宫人,也被他用“起的太早睡不着出去走走”给搪塞了过去。
等他回到光大殿,屋子里伺候的王宁如临大赦,眼泪都快下来了。
再过一会儿就要上朝,大皇子和二皇子恐怕早就梳洗准备好了,刘凌却没有回来,他怎能不急?
刘凌也不和他废话,丢下书袋,脱下外衣,连忙在王宁的伺候下梳洗,更换朝服、带上朝冠,往铜镜边一站,自觉没有什么破绽,还对着镜子笑了笑。
一抬头,却见王宁在一旁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刘凌环顾自己上下。
“有什么不妥?”
“殿下半夜就起了,到现在也没睡过,眼睛下面有些发黑。”王宁指了指他的眼下,“而且,也不是很有精神。”
铜镜照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刘凌看自己没有问题,可王宁却看的清清楚楚,有些担忧。
闻言,刘凌揉了揉眼睛,确实觉得自己眼中有些干涩,但如今也没什么法子解决:“我等下上朝不抬头就是了。”
王宁自然不敢发表什么意见,送了刘凌出偏殿。他来的晚,住的地方离两位皇子有些远,也多亏了这样,才没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两位皇子的人。
院外戴良早就在候着了,两人直走到东宫的大门口,也没看到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出来,顿时有些惊讶。
今天天色不早,刘凌已经觉得自己来的晚了,怎么大哥和二哥来的更迟?
大约过了一刻钟,大皇子和二皇子才神色有些匆忙地快步踏出东宫,待抬头一看刘凌,两位皇子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看样子三弟昨晚睡得也不好啊!”
大皇子挤了挤眼。
再看二皇子,眼下也有深深的黑印,显然没有怎么好好休息。
听到大皇子的话,老二吐了一口气,有些烦躁地说:“看的时候爽快,回去麻烦。一晚上都没睡好,尽是怪梦!”
刘凌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不止是他一个人晚上睡不好?
“殿下,你们昨晚看的书很可怕吗?为什么一个个都做噩梦?”
庄扬波好奇的接话。
“哈哈哈!噩梦?好梦,好的很!”
大皇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弟,三弟,你们说是不是?”
“别教坏小孩!”
刘祁有些无奈地反驳了一句,看了看天色之后大惊失色。
“你们还笑!坏了,早朝要迟了!”
这下大皇子也不笑了,刘凌也不看热闹了,三个皇子并三个伴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都是惊慌失色。
“现在怎么办?叫轿子已经来不及了!”
大皇子睁大了眼。
“跑。”
魏坤吐出一个字。
“罢了,我们跑!到了宣政殿附近在整理衣冠!”
大皇子一咬牙,率先开跑。
二皇子哪里这样没有形象的跑过?蹙着眉头不愿顺从。可是魏坤、刘恒、刘凌等人都已经跑了,他在后面就要沦为可能迟到的那个,他性格要强,只能跺跺脚,跟着跑了起来。
这一跑,三兄弟的体能就立刻看了出来。
大皇子虽然个子矮,但跑起来却不慢,脚步也算稳当;刘凌人高马大,又学过武,跑的优哉游哉,即不超过老大,也不掉到后面;二皇子刘祁后发却没有先至,远远地坠在后面,气喘吁吁,连庄扬波都比他跑得快。
“老二,你体力不行啊!昨夜是不是坏事做多了!”
老大跑着跑着,还能回头调侃。
老二倒是很想回骂,但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觉得吸进去的风都像是刀子在割着他的肺,再看看刘凌大长腿跑的轻快,只能在心中乱骂一通。
就这般气喘吁吁到了宣政殿不远之处,几个少年立刻在宫人们诧异的眼神中停下脚步,赶紧整理衣冠,平复气息,唯见刘祁拖着两条腿一下子蹲倒在众人面前,不想再起来了。
“二哥赶紧起来,这样等下真走不动了……”
刘凌上前搀扶。
“魏坤,把老二架起来,让他在你身上靠一会儿!”
刘恒发号施令。
魏坤面如常色地扶起刘祁,刘祁将他伸出去的手一打,冷声喝道:“不必,我在老三身上靠一会儿!”
说罢,他扶着刘凌的身子,慢慢站了起来。
一旁的刘恒面色有些难看,但大概从昨夜起气氛就变了不少,所以难看的脸色一瞬后就恢复了正常,只是看着宣政殿门口发怔。
“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大臣们特别多?”
他们离宣政殿外的广场还有些距离,但已经可以看清楚了。
听到老大的话,无论是刘凌还是靠在他身上的刘祁,都露出认真地表情看了过去。
大部分时候,大臣们是各自为政,在等候早朝的时间里都是各忙各的,除非上下级关系或者感情特别交好,否则不会主动去找人攀谈,以免落人口舌。
只除了一种情况。
“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刘祁脸上露出了慎重的神色。“难道这些大臣要联名上奏?”
“没听说最近发生什么,今年似乎也没有哪里发了洪水……”刘恒摩挲着刚刚长出来的胡茬。
“春闱结束了……授官也结束了……边关没听说有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