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的房间就在冷泉山庄的东院,此处地势开阔,屋舍连绵,适合藏匿,君子笺的人大都隐身在此,静候指令。
前院宾客尚未得知庄内失火死人一事,乐曲嬉笑仍旧,比起前院的喧闹,东院便显得有些寂静了,但此时走进东院的两人都明白,平静不过是表面现象。
月九龄扶着嫣然来到屋门前,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屏住了气息。
虽说四处皆埋伏了人,若凶手事先从门窗进了屋不可能不被发现,但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毕竟适才陈元浩死得蹊跷,让人不得不谨慎小心。
两人对视,月九龄微微颔首,抬手推开了门。
“吱呀——”门开的声音在悄无一人的东院特别明显,月九龄稍稍往前了半个身位,迅速环视了屋内的情况。
除去内屋床榻,屋里的情形一览无余,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此时藏在屋顶的守卫也借着门前两人的动作从缝隙查看屋内,确保没有第三人身影后才重新隐匿在暗处。
嫣然稍稍松了口气,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月九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
只见月九龄警惕先踏入屋内,没有发现曾经多次出现在凶杀现场的异香后,便示意嫣然可以进入内屋换身衣裳了。
虽说还未入秋,但仲夏郊外的夜风也不容小觑,更别提嫣然穿着湿漉漉的单薄的衣裳吹了好一会儿,又因担惊受怕出了一身冷汗,刚刚紧绷着并未察觉,此时放松下来才寒冷难耐,便不再耽搁,入了屏风后。
月九龄没有围观同龄人换衣服的爱好,便留在了外屋,顺便仔细查看了屋内陈设——除去内屋,这屋子也带了一个小冷泉,还是露天的。
她蹲下试了一下水温,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冰冷,倒像是井水,清凉但不入骨,正适合炎夏消暑,若闲来无事泡在泉里,抬头还能赏月看星星,确实是一种享受,难怪陈元浩不肯在前院跟人聊天听曲儿,迫不及待地回屋“戏水”。
思及此,月九龄嘴角扯出一丝讥笑,心想嫣然应该换好了衣裳,便起身回屋,看了一眼屏风,未曾见到嫣然的身影,便出声:“嫣然姑娘?”
没有回应!
月九龄眉头随机皱起了来,身子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大步走入内屋,绕过屏风便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人,瞳孔皱缩,上前一步唤道:
“嫣然姑娘!”
不好!
月九龄心蓦地一沉,正欲起身,鼻尖便嗅到淡淡的,熟悉的香味。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同时从将袖中特制的湿棉布捂在嫣然的口鼻处。
必须立刻通知外头的人,但不能留嫣然一人在此处,否则折回来就无法确保嫣然还在原地了!
若是此时弄出声响,必定会惊动在暗处的凶手,打草惊蛇的后果有可能是前功尽弃,日后想要捉住凶手就难了!
月九龄迅速抬眸,想要环视内屋环境做出兼顾两者的决定......
机关!
君子笺将这间房给嫣然不是偶然,这间房有一个机关,触发后能打开连接外边的密道,君子笺之前说他在密道里也安排了人手!
“呃——”
不料月九龄脚上一动,就有人从身后钳住了她,并捂住了她的嘴!
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又是什么时候在她身后的?
为何她一点也没有察觉?
月九龄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懊悔自己没有武功内力,否则刚刚就不会大意地将后背对着凶手了!
是的,月九龄十分肯定,此时制住她的人,就是他们想要捉住的凶手!
虽然她想要尽力保持冷静,但被人从后背钳住以及捂嘴的行为让她生理性地心跳加速,不得不吸入更多空气,也不可避免地摄入那股越来越浓的异香。
月九龄试着挣扎,身后之人却强势地压了上来,低声警告她:
“别动!”
于是她不再挣扎,倒不是放弃了求救,只是明白硬碰硬是白费力气。
她迅速地转动眸子找到机关所在,发现密道不知何时已被打开,而且关不上了——难怪凶手能凭空出现,原来他是从密道进来的,所以君子笺密道里的人手极有可能已经被处理了。
该死!
这条路也被堵死了,月九龄眉头紧拧,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重新想出路。
身后之人却突然附在她耳边轻笑道:
“都说九龄县主冰雪聪明,还会剖尸查案,太子与靖王都争相求娶,今日总算有幸见识了。”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将气息喷吐在月九龄的颈后,刻意压低的声音犹如阴湿从地底下传来,黏糊、阴鸷得令人不由起一身鸡皮疙瘩。
月九龄呼吸一滞,被呼吸扫过的脖颈忍不住颤抖,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而男人瞧见她紧绷的下颌线,似乎觉得有趣,闷笑之后,又凑近了几分,这次似有若无地略过她的耳垂,用年轻男子特有的磁性声音说:
“不过县主如此大意,是以为我这次的目标是红袖阁的头牌吧?”
闻言,流光溢彩的桃花眸不由睁大,心口一阵翻涌,恐惧与恶心油然而生,陌生的感受在她体内乱窜......
背后之人似乎被她颤栗的反应取 悦了,恶意地加重了手中力度,肯定了她心中所猜:
“错了,我的目标,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