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灼闻言忙老老实实听着,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提示。
当日,于景渡朝容灼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
他回寝殿换好了衣服,目光落在了桌上剩下的那二十多只荷包上。
“殿下,这剩下的荷包怎么处置?”黎锋问道。
于景渡从里头挑了一只靛蓝色的自己挂上,又随手拿了一只扔给黎锋。
黎锋接过那荷包,表情十分诧异。
“里边装了金叶子,算是给你的压岁钱。”于景渡道。
黎锋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能收到他们殿下送的压岁钱。
“殿下,您没事吧?”黎锋见于景渡似乎有些走神,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于景渡叹了口气,一脸疲惫地道:“我进宫之后,你派人将容庆淮送回府,今晚是除夕,让他们夫妻团聚吧。”
“陛下那边……”
“放心,我有分寸。”
黎锋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们殿下这两日似乎是有心事。
尤其是今天,一直忍不住跑神儿。
但他想了好半晌,也没想明白他们殿下走神的原因。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也没有什么值得犯愁的啊!
于景渡将王府里的事情安排之后,便提前进了宫。
没想到他刚进了宫,便在宫道上遇到了太子。
太子一见了他,十分谦恭地朝他行了礼,开口问道:“三哥今日气色看着不错,想来身子恢复了吧?”
“尚可。”于景渡淡淡一笑,“倒是四弟看起来像是没睡好似的。”
太子闻言面上丝毫没显出不悦,笑道:“天气冷,屋里点着炭盆太干燥,难免休息不好。”
“你是一国储君,要爱惜自己。”于景渡道。
“多谢三哥关怀。”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路过一个步撵。
步撵上坐着一个女子,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约莫两岁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远远看到于景渡,便奶声奶气喊了句“三哥。”
步撵上的女子见于景渡和太子朝这边看过来,只能让人停了步撵。
“三哥!”小娃娃下了步撵便迈着小短腿朝着于景渡扑了过来。
于景渡俯身将他抱起来,那小娃娃对他十分亲昵,忍不住拿脑袋朝他蹭了蹭。
“太子哥哥。”他被于景渡抱起来,这才想起来太子,忙拱着小手朝太子行了个礼。
太子面上和颜悦色,心中却十分不高兴。
明明常年在宫里的人是他,这个小家伙却对他十分疏离。
反倒是于景渡才回来京城没多久,总共也没见过几面,对方竟对于景渡这般亲热!
这让太子有种十分挫败的感觉。
他挫败的缘由不是这小娃娃不亲近他,而是对方竟会亲近于景渡。
如今被于景渡抱着的这个小娃娃便是八皇子于景涔,方才抱着他的女子是他的母亲成嫔。
成嫔见了两人先是朝他们见了礼,而后又朝于景渡道了歉,言说八皇子扰了他的清净。
“无妨。”于景渡道:“一会儿本王也要去宫宴,若是成嫔娘娘放心,就把八弟交给本王吧。”
成嫔闻言稍有些迟疑,似乎是怕给于景渡添麻烦,但他见于景渡神色不似作伪,便也没再推辞。
“三哥,你带我去折梅花吧。”八皇子奶声奶气地道。
于景渡淡淡一笑,朝太子告了辞,便抱着八皇子走了。
在他转身离开前的那一刻,太子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他腰间挂着的荷包,表情十分复杂。
“容家的小公子没和他一起来?”太子朝身边的亲随问道。
“大概是为了避嫌吧。”亲随开口道:“这毕竟是宫里。”
“避嫌?”太子道:“他若是知道避嫌,就不该去招惹那个小纨绔。既然招惹了,这嫌岂是他说避就能避的?”
太子冷笑一声,想到容家那漂亮的小公子,眼底不由浮现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这个三哥挑人的眼光倒是不错,容家小公子这样的少年,任谁见了都很难不动心。
只是……在他看来,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换来的。
越是好东西,付出的代价往往就越高。
他倒是挺好奇,他这位三哥能为容家那小纨绔做到什么地步。
若江山和美人只能选其一,于景渡会怎么选?
“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孤这位三哥气急败坏的样子。”太子佯装同情地摇了摇头,“可惜了容小公子,一想到他那张脸露出失望的表情,孤就觉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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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于景渡:不如心疼心疼你自己吧,土都快埋到脖子了
第62章
待临近宫宴时,容灼才被黎锋带进了宫。
他一路上都很紧张,毕竟今晚要面对的人太多了,皇帝、皇后、太子以及各位皇子,而这些人各个都是不好得罪的,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惹祸。
好在知道于景渡会在,这才算是让他稍稍有了点底气。
“容灼。”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容灼转头看去,发觉来人是周丰。
“周兄。”容灼一见到老熟人,心中登时踏实了不少。
周丰与他许久未见,这会儿颇为热情,“我还以为得明年才能见到你呢。”
“没想到你也会来。”容灼道。
“嗨,我想来看热闹,主动朝季先生提的。”周丰笑道:“他大概是磨不过我,就勉强答应了。”
说罢他还凑到容灼耳边道:“国子学里来的其他人,见我也来了还挺不忿的。”
“哈哈哈。”容灼一边笑着,一边与他一起跟着带路的宫人进了厅内。
今日是除夕,所以宫宴设在了皇宫中一处景色极好的地方,名叫观月居。
这地方地势高,且四面都修了观景的平台,很适合逢年过节品酒赏月。
不过如今正值隆冬,所以宴会安排在了厅内。
容灼和周丰刚进去,不一会儿季修年和几个学子也来了。两人连忙上前行礼问好,季修年态度倒是颇为慈和,还询问了几句容灼的近况,顺便勉励了他两句。
但学子中却有个不大痛快的人,见了容灼后目光便一直带着几分挑剔。
容灼记得他,这人叫林远,品性倒是不坏,就是喜欢教训人。
“林兄。”容灼主动朝他行礼。
林远有些阴阳怪气地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可是进过大理寺啊,怎么陛下设的宫宴,你都能混进来?莫不是攀上了什么高枝?”
季修年闻言面色一沉,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
一旁的周丰也有些不大高兴,面色立刻就变了。
不过容灼却没恼,只坦然一笑,“多谢林兄关怀,我既然只在大理寺待了一日,那就说明我是清白的,并无什么错处。毕竟我朝的律例,没听说犯了什么罪只坐一日的牢就能放出来吧?”
“你若本本分分,如何能进了大理寺呢?”林远道:“还不是胡闹了?”
“依着你的说法,去了大理寺就是不本分。那能来这宫宴的就是人上人了?我既然与你一起来了,就说明我和你没什么分别嘛。”容灼笑道。
“你这是诡辩。”林远道。
“你说是就是吧。”容灼也不与他争辩,拉着周丰老老实实坐下了。
季修年目光落在他面上,见他并非是佯装大度,倒像是真的不气恼,眼底不由露出了赞赏的神色。他为人宽和,素来不喜争执,所以也不大赞成学生们太爱与人论短长,尤其是在这种明显不值得分辨的问题上。
容灼这种性子恰是他极为喜爱的。
在学子们坐定之后,皇子们便陆陆续续来了,厅内一时之间各种行礼问好之声。
不多时,于景渡也带着一个亲随大步走了进来。
他目光在厅内一扫,先是朝季修年问了好,而后便径直走到了容灼身边。
容灼一怔,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场合与自己搭话。但不等他反应过来,于景渡已经俯身凑到了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道:“一会儿盘子里的东西别吃光,不然明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你贪嘴了。”
容灼闻言顿时想起来先前和于景渡一起用饭时,自己碰到喜欢的菜,便会在确定对方吃完了之后,把盘子清了。他一直以为这是节俭的美德,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说法。
难道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他贪嘴了?
容灼耳尖一红,垂着脑袋半晌都没做声。
于景渡本意只是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免得他见到太子紧张兮兮的。
这会儿见他耳尖泛红的模样,只觉得越看越喜欢,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捏捏他耳朵的冲动。
在于景渡身后进来的太子,正好将于景渡和容灼咬耳朵的这一幕看在眼里,面上闪过了一丝极为复杂的表情。但他素来会伪装,很快就掩饰住了情绪。
众学子大概也没想到容灼竟然会与宴王殿下有私交,而且看两人方才咬耳朵的架势,关系应该还挺亲近。于是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底都带着点好奇。
不过他们也来不及多想,因为这会儿太子进来了,他们只能收敛了心神起身朝太子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