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昂尼德诧异于她如履薄冰的态度,毕竟他已将毕生所有的温柔小意,款款深情全部都倾注在她身上。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一个百媚丛生的绝色小美人儿如此婉转驯服,甚至以一种引颈就戮的姿态匍匐在身下,任由他恣意宰割,为所欲为,委实是非常动人的一件事。因此亦不多作解释,只温言承诺她:“维安放心。只要你不背叛我,往后都乖乖听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指头,更不可能将你扔到吃人的所在。”
他是不愿意离开维桢半步的,然而有人来报说奥勒.纳尔逊回来了。奥勒在这件事上有大功劳,更间接为他送来了梦寐以求的佳人,不可不见。
奥勒.纳尔逊久未见列昂尼德,满眼孺慕地半跪行礼。
列昂尼德抬了抬手,“在外面不需要守这些规矩。”他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怡颜悦色,奥勒一时受宠若惊。
“联邦第一军校是回不去了。暂时不显,等罗霂兰那边得到消息,两方一经细查,难免会牵扯到你头上。先死遁吧,躲个一年半载。脱净痕迹之后,我再安排你去克蔺贡第一武装军备学校。”奥列格煞星球发展时日尚短,并未匹配师资力量强大的军事学院,列昂尼德现下都是将有潜力的年轻下属安排至各大国重点军校。
克蔺贡帝国实力几乎可与罗霂兰比肩。奥勒转忧为喜。
列昂尼德着急回去见维桢,抬了抬下颌示意他退下,一面吩咐左右在下一个星际港口降落,先去购置一些食材,垌文迪许小姐无法食用营养液,身体恐无法支撑太久。
奥勒脚步一顿,担忧道:“列昂尼德阁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柯普卢星区吧。这次行动虽然隐秘,沉飞绝非常人,更不是好惹的。迟则生变。”
虽说安多利亚星区才是沉氏蒋氏的大本营,然而第一军事战略学校是整个柯普卢星区的核心所在。沉氏在联邦星际军舰战队里几可只手遮天。别忘了,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的前身正是伽利斯星际舰队战略学校。沉氏的势力早已渗透柯普卢星区。
列昂尼德先是一惊,继而诧异道:“与沉飞有什么相干?沉氏世族的少主已经无聊到去管一个军校生失踪的小事了?”维维安娜虽是罗霂兰帝国皇室旁支,到底未达沉氏所属层次。如果是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的独子,罗霂兰帝国下一任王储,沉飞兴许还会关注几分。
奥勒的表情十分古怪:“可是,列昂尼德阁下,维维安娜.垌文迪许小姐是沉二少的女朋友——”
他蓦地瞳孔收缩,浑身打颤,嘴犹未合上却半只字不敢再提。
他们高高在上的首领,素来意懒情疏,对外界一切近乎漠不关心的列昂尼德.斯米尔,这一刻,脸上的神情变得极其暴戾可怖!
最早跟在列昂尼德身边的人曾告知他:千岩竞秀,四季如春的美丽家国奥列格煞原是一颗臭名昭着的荒芜星球,上面的原住民跟养蛊似的互相厮杀,最后存活下来的全是满手血腥、罪行滔天的恶徒,以人为食,非人非兽。
二十年前,列昂尼德登临此地,激浊扬清,扫荡乾坤——十日之内,将整个星球的魑魅魍魉屠杀个一干二净!
奥勒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是一国元首,举重若轻,满眼淡漠,坐看众生垂死,蝼蚁求存。他差点忘了,这人本是星盗余孽——自小在豺狼虎豹群里辗转向生,又于血海尸山中以杀证道的一代枭雄。
维桢对列昂尼德的过往一无所知,依然被他难看的脸色唬得不轻。
她弱不胜衣地半趴伏在床沿,吓得雪色指尖颤了又颤,鬓角全被汗水濡湿了,一双翦水秋瞳含泪顾盼,似杏花烟润,分外让人心生怜爱。
列昂尼德诡异的有些想发笑。
他进来的时候脑海里尽是各种暴烈残戾的念头,恨不能将这个胆敢欺骗自己的女孩子撕成碎片。待真见到了人,她甚至连话都不需要说,就这么楚楚可怜地望过来,他就丢盔弃甲,不战而败了。她如此柔弱,甚至承受不了自己的一巴掌。况且生成这样,似乎犯了什么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无论她做过什么,自己是非娶了她不可的,也势必要抱她,亲她,狠狠地弄她,还要让她为自己孕育孩子。那么如果将人打伤了,最后麻烦的还是需要亲自照顾她的自己。何苦来哉?
列昂尼德脸色变幻数息,最终归于平静。
他嘴角甚至含了点笑意,蹲到维桢跟前,“觉得很好玩,嗯,维维安娜.垌文迪许小公主?把我跟猴子似的耍得团团转?”
维桢看着他此刻云淡风轻的脸容,想到方才此人狠龇着牙,狂蟒吐信般的阴毒冷戾,突然想起母亲方瑾儒告诉自己的一项古华夏艺术——川剧变脸,神乎其技。
她颤着声分辩:“我、我没有……”
“你没有存心欺骗我?所以说沉飞不是你的男朋友?你没有喜欢他?”
“我没有……”她并没有存心欺瞒,更不曾戏耍他,她只是不想被毒打,不想被杀死,她牢牢记住晗熙哥哥曾经告诉过她的话,女孩子在无力反抗的时候,千万不能激怒坏人。
她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列昂尼德若有所思地眈视她——这就是绝色了,置身于如此狼狈的处境,满面泪水汗水,脸色青白,神情惊恐,犹有种春睡捧心的动人之态。她生得这样美,偏偏弱小无依,沉飞这样强势的男人要霸占她,她其实是无力反抗的。兴许她真的没有存心欺骗自己,她并不喜欢沉飞,只是逼不得已地顺从。
列昂尼德心情又平复了几分,上前半揽起她,轻轻地拭擦她惊恐狼狈的小脸,柔声道:“我可以原谅你。维安,小宝贝儿,只要你跟我说,你是被逼的,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沉飞,以后也不会再想他,我就相信你,咱们一切都既往不咎。”
维桢神色怔然。沉飞喝多了酒就爱折腾自己,折腾完又总是心肝宝贝地哄。昨晚醉成那样,自己让他刷牙他就刷牙,让他洗头就洗头,让他洗澡上床,他也一声不吭乖乖照做,躺在床上的时候牵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一直就那么盯着自己直至入睡。那时候,他成熟英俊的脸其实是有点稚气的。
她念着沉飞那时有点可爱的孩子气,不禁微微一笑。
列昂尼德看着她动人的笑容,以为她答应了,不由也流露出一丝笑意。
然后他心爱的小女孩儿扬起俏生生的小脸,轻声道:“我不要。”
“你说什么?”
维桢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要,我不要说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