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强的可靠助理真的很令人安心。
“这么晚了?”姜旭西胳膊有点酸,放下手机看了眼天色,才意识到屏幕在昏暗环境下变得更刺眼了。
林项北抬头看向周屿白,在对方不着痕迹微微点头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将手机还给了万柏:“那我们出发吧。”
“肚子饿了嘿嘿。”边南一从上铺跳下来,假意不知道林项北订的哪家餐厅,问了一句去哪。
林项北原本订好的位置在烟花大会附近,但现在已经换了地方。
他接过周屿白递给他的车钥匙,侧过脸戴口罩:“到了就知道了。”
成员们出去吃饭自然不能再穿玩偶服,只日常装戴了帽子口罩,好在晚上比较昏暗,除非一路跟着他们,偶然碰上的概率很低。
爱豆的便服哪怕款式普通,上身也说不出的好看。
权哲黑长袖外搭了紫色宽大短袖,渔夫帽上一侧的三个银环随动作晃动着,黑色口罩上还印了一个裂口,抄着口袋酷酷往门边上一靠,左侧的耳环闪着光。
这一身搭配很随意,但带着rapper独有的随性颓废的拽感。
都说小时候跳舞会影响长高,小边最近个子却肉眼可见又往上窜了一截。盒饭吃的清汤寡水,运动量又过大,老幺肌肉含量增加了不少,看着却像是更清瘦了。
本来带着点少年期特有的婴儿肥,近日里瘦的消下去了,侧脸的线条都凌厉了一些。肩膀宽阔,hiphop风宽松肥大的t恤看着却空落落的,风一吹能看出清晰的倒三角身材。
他原地起跳抬手勾下来了挂在上铺的棒球帽,反手按在脑袋上,往下压了压。
不说话,竟也看不出平日里憨憨的属性,更联想不到白天走路一晃一晃的熊本熊。
林项北蹲下系鞋带的时候,一个帽子盖在了眼前。
他仰起脸,周屿白推开门,走廊里的灯光打在他的领口,光影错落。
“先戴这个。”
晚上练习完回宿舍的几个练习生往楼上走时,刚好碰到他们往楼下走。
穿着常服的nebulax前辈们跟他们当头撞上,下台阶时微微点头。
或许是一个从上往下,一个自下向上看的缘故,练习生们只觉传说中的前辈气场惊人,简单颔首时也酷的一批。
不是所有练习生都能有nebulax的身高,完颜团不止是指的脸,同样也包括身材。
“白哥。”
“哲哥。”
……
几个练习生等他们离开后,凑在一起惊讶地讨论。
“姜哥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知道,没听到消息,可能就这两天吧。”
“nebulax快要回归了吧,姜哥真的彻底退出了吗,好可惜啊。训练期间,姜哥每个月的练习生考核测评一直都是a。”
“别想了,咱们还是操心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道吧。”
林项北开车。
雨停了,只是停的太晚,烟火大会还是重新定了日期。
姜旭西眯起眼想看清导航上的地点,发现竟然真的是一家出了名很贵的餐厅。
他一怔,说想吃最贵的只是半开玩笑的,没想到林项北好像当了真。
姜旭西想让林项北换个地方,不用真的去那么好的餐厅:“阿北,你进团没多久,应该也没什么积蓄。最贵的只是玩梗,换一家吧。”
林项北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事的,旭西哥。”
为了让姜旭西放心,林项北平静地补充了一句:“我有钱。”
对姜旭西来说,林项北所谓的“有钱”,应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
他头疼地摇头,觉得真让林项北请,他怕是有点良心不安。
总觉得是在坑实诚弟弟。
坐在副驾驶的周屿白透过玻璃窗看着上面的倒影,简单开口:“没关系。”
结账的时候,不需要林项北真的付账。
林项北看出成员们都不信他有钱,就连边南一都觉得他应该只是说说,也没有解释。
这家餐厅位于全城最繁华的地段,在大厦的最顶层。
六十八层。
姜旭西靠在电梯间内,看着向上跳的数字,有点无奈又有点感慨。
他是不会让林项北真的请他这一顿的,但是林项北将他说的话记下来并做到了,让姜旭西感觉到了跟物质无关的暖意。
服务生训练有素,看到他们摘下口罩时明显认出来了,笑容依然不变,丝毫没有露出不必要的惊讶。
“请跟我来。”
林项北订的位置,是特意提前查过才定下的。
靠着落地窗,正面对着的就是cbd林立的高楼。
铺陈开来望不见尽头的城市灯火,像无边际的星盘。交错的街道上流动的车灯如同星光入海,无声而静谧地奔流,浪漫中不乏恢弘。
这家餐厅的宣传中,就有“观全市最美夜景”这一条。
而且只有在这种高级餐厅,才能够确保不被打扰。
林项北看了眼时间,距离九点还有二十分钟。
刻意卡着时间来的,刚刚好。
除了林项北跟边南一外,其他成员都喝了酒。
只是他们都没有忘记特意来这里的目的。
时间指向九点的那一刻,成员们都放下筷子,朝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姜旭西不明所以地跟着转移视线——
下一秒,他看到了落地窗外,双子塔上绽放的烟花。
不止全城最高的双子塔,整个cbd商圈无数栋高楼的外屏,都在同一时间,绽放着缤纷绚丽的烟火。
数百米高的顶层餐厅,正对着波光粼粼的城中湖,湖水倒映着高耸入云的烟火,无声在空中绽开。
巨大的电子屏上,烟花在清晰的字迹上点缀着。
[去更好的未来]
姜旭西怔怔地看着,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同一时刻,开车经过的路人、在湖边乘凉的老人、坐公交疲惫放空看向窗外的上班族、认真备考切换人生阶段的学生,都在城市的不同角落,仰起头看到了这一幕。
烟火很美。
雨后的夜空是浓稠的,夜色朦胧,天空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需要烟火来治愈人生的,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人。
他们在同一时间抬起头,共享这一刻的无声而盛大的绽放。
所有的失落都被抚平,带来的不仅仅是希望,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林项北看着姜旭西怔忪的神情,跟成员们交换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成员们加钱买了全城最高的双子塔楼外的大屏,并且尽可能的,让李元去协商拿到了更多的商务楼外屏。
紧急投屏要比正常走流程困难的多,但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姜旭西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但成员们跟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他们只是装作不知道。
人生不会走散。
本来就该相遇的人,哪怕中途走散了,也注定会再重逢。
人情会变淡,但存在过的痕迹,永远不会消失。
变淡了,也曾胜过这世上所有真挚。
万柏仰起头靠在椅背上,不知道鼻子为什么发酸,他的手握着酒杯,不想承认眼里积攒起来的汹涌,是所谓的眼泪。
在万柏看来,眼泪是软弱的。
他从不软弱,练舞时受伤的时候难免,拉伸时筋硬得拉不开也要咬着牙忍,一天睡不到两小时累得灵魂都要出窍好像行尸走肉,飘也要继续飘着动,第一次上台大脑一片空白在舞台上忘了动作,就那一次作为零经验的新人失误,被黑子拿出来反复骂了一年。
他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好哭的。太平常了,反反复复经历,不新鲜,不可怕,逐渐也就不伤人。
姜旭西摔下去的时候,万柏还是没有眼泪。
他更多的是茫然,近乎冷酷的冷静,像一个脱离躯壳的旁观者,在理智的得出结论,或许这里就是他们能一起走到的终点。
剩下的路,就不会再有姜旭西的陪伴了,他依然会走在这条路上,对他来说,似乎是没有什么实际的改变的。
但现在,他的眼泪汹涌的像是体内的零件故障,视野一片模糊,该看到的还是能看到,想笑也依然可以扯开嘴角,只是他控制不了所谓的软弱。
万柏想,今晚真的是要一醉方休。
没有人去嘲笑万柏的眼泪,连周屿白都只是安静地看着瓷盘上的一点青色纹理,饭桌上一时间只听得见细小的摩擦声。
权哲面无表情地倒了杯酒。
他问姜旭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汲煦锡垂下眼,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水光,淡淡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总是很沉默,今晚更是没有开口说过什么。
已成定局的事实无法挽留,汲煦锡唯一能做的就是告别,但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姜旭西说公司给了他假期,他想先去世界各地转一转看看,再考虑未来还要不要继续留在这个圈子里,转型去做歌手或演员。
拍戏他也会受限,很多题材会没法拍,再加上他喜欢舞台,或许还是会选择做歌手。
只是他最喜欢的曾经是,也永远是跳舞。
人生本就总有遗憾,是一种空泛而蛮横不容反驳的道理,也是安慰自己去坦然接受现实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