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有因有果,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能让应向沂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三人气氛安逸,非亦那边就不怎么和谐了,他抬起手,身后的一根骨杖便自发落入他掌心:“本尊容忍尔等近千年,不过是懒得计较,没想到竟让你们以为本尊是好欺负的。”
东祝在世时,鲜少用骨杖十三,魔界中人甚至不知道这是他的法器。
骨杖十三传到非亦手中后,他常常拿着一根在手上把玩,睹物思人,是故魔界中人都知道这是他的本命法器。
却不知,骨杖十三总共有十三根。
也不知,骨杖十三曾经还有过一位主人。
非亦轻声道:“尔等可知,本尊手上的法器名为何?”
为首的魔王冷笑一声:“魔尊莫不是怕了,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以为有妖尊相助,就能挡得住我百万大军吗?”
非亦垂眸,居高临下地扫过流火渊对岸:“本尊曾说过,踏过流火渊者,杀无赦。今日你十三人势必将命留下,待本尊将你们挫骨扬灰,便看看这百万魔族大军,会否敢与本尊一战!”
两方魔气狂涌,威压强横,修为较低的人根本扛不住,魔王们带来的大军中有大半都被压得蹲下了身。
应向沂皱了皱眉头,不等动作,身旁的威势骤然消失。
他讶异偏头,正好对上迟迢得意的眼神:“小事一桩,回去后阿应多给我充会儿电就好了。”
结界将魔气造成的力量阻隔在外面,不仅应向沂,连同六殿和一众魔宫众人,都被护在其中。
正事面前,迟迢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应向沂扬起唇角,温声道:“都听迢迢的。”
非亦与十三位魔王对峙,目光一凛,身上魔气狂涌:“这法器名为骨杖十三,本尊是它二任主人。”
他略一停顿,笑意轻狂:“它曾是本尊的师尊,魔祖东祝的本命法器,能被它杀死,是尔等的荣耀!”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知道本命法器的继承条件有多严苛。
趁着师尊不备而偷袭,这个非亦背了千年的骂名,终于在今日真相大白。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非亦丝毫没有在意,话音刚落,他便攻了过去。
无数道魔气在流火渊上空来回穿梭,悬在流火渊上空的剩余十二根骨杖,既像一个见证的人,又像一份象征。
迟迢和十三位魔王交手,双方或多或少都有顾忌,没有使出全力,但到了非亦这边,双方都动了真格,拿出了全部实力。
胜者为魔界之尊,败者则挫骨扬灰。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魔王们能十三个人一起上,已经是以众欺寡了,他们带来的魔族大军暂时只能按兵不动,等待胜负的结果。
应向沂拧眉思索了一会儿,不放心地拿出剪子。
迟迢不赞同道:“阿应现在还要剪纸吗?”
方才为了救他,应向沂已经剪了一个强大的剪纸,如果再继续下去,很快就会耗尽灵力,失去自保的能力。
应向沂忧心忡忡:“魔心城的人数有限,纵然非亦能胜过那十三位魔王,流火渊外的魔族大军也不好对付,我们得提前做打算。”
迟迢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有我在,定能保护好你,大不了我就化为原形……”
“不行,迢迢你——”
“二位不用争了,不会出事的。”六殿打断他们的话,揉了揉眉心,“他们跨不过流火渊。”
他的脸色很差,苍白病态,语气却异常笃定,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
应向沂和迟迢对视一眼,迟疑不决。
迟迢耐不住性子,追问道:“你知道什么?你想做什么?你现在究竟是六殿,还是那位……前辈?”
“小白龙,你觉得呢?”他不答反问,拍了拍白虎,让它驮着自己来到流火渊旁边,“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拦,我想护着的人,也没人能动。”
迟迢倒吸一口凉气,揪了揪应向沂的衣袖:“阿应,他他他是……你说他们都是朋友,怎么他比一殿顺眼这么多?”
顺眼吗?
我怎么瞧着更不顺眼了。
应向沂啧了声,捏了捏他的手指:“你冷静点,再这样盯着别的男人,我可是会吃醋的。”
迟迢惊诧不已,立马把目光收了回来,笑眯眯地看着他:“那我盯着阿应,只盯着你一个人。无影他们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等非亦这边的麻烦解决完,我们就回妖界拜堂成亲。”
流火渊上空,双方你来我往,越打越激烈。
骨杖十三神魔冥三界的顶尖高手合力铸造而成,本身就有强大的力量,在非亦手中,完全弥补了他以一敌多的缺陷。
骨杖杀人极为利落,非亦用起来很熟练,拿着就将其中一个魔王捅了个对穿,钉在半空中。
他不急着拔出骨杖,转手又召来一根,继续找机会杀人。
魔尊已经很久没有出手了,魔界中真正清楚他实力的人一个都没有,以至于在交手这么长时间之后,他们才意识到他的修为到了何等恐怖的境界。
一掌击飞攻过来的魔王,非亦动作迅速,召唤骨杖直接穿透了他的咽喉。
随着时间的流逝,骨杖剩的越来越少,被钉死在半空中的魔王却越来越多。
非亦也受了很多伤,浑身浴血,双目猩红:“世人皆道本尊修逍遥,世人错了,本尊修的明明是杀戮,以杀止杀,以杀破九天!”
他身上又爆发出更加强大的魔气,衬得他整个人如同冥府中爬出来的恶鬼,将来索取性命。
血液连成丝线,和魔气交织在一起,将流火渊上空染得又红又黑,同时也桎梏住了对手的行动。
其中一个魔王心惊胆骇:“你,你……走火入魔,你走火入魔了!”
“本尊明明早已入魔,早在千年之前……”他踏着虚空,穿过一个个被钉死的魔王,缓缓走到对方面前,“流火渊是本尊的底线,你不知道吗,嗯?”
话音落下的同时,骨杖也从天而降,直直地插在魔王的头顶,往下深了几寸。
很快,最后一根骨杖就实现了它的用途,十三位魔王变成了十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悬在流火渊上空。
非亦踏过流火渊,朝着魔族大军步步逼近:“尔等,也想踏过流火渊吗?”
他闲庭信步,面带笑意,如果忽略了身上的血,以及那无可抵挡的邪肆魔气,像极了人间风流俊秀的公子哥儿。
魔族大军硬生生的被逼退了,看着半空中的尸体,牙齿打颤,兴不起一丁点反抗的意思。
流火渊底,滚出浓浓的黑烟,乍一看上去,比迟迢之前聚势弄出来的更多更重。
应向沂和迟迢还在讨论非亦是不是不太对劲,猝不及防,就看到六殿骑着白虎,跳进了流火渊。
“六殿!”
两人大惊失色,连忙去拉,却只摸到了一片衣角。
六殿冲他们摆摆手:“无碍。”
听到动静的非亦似有所觉,转头看过去,笑容顿时消失,目眦尽裂:“不!”
浓烟之中,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非亦匆忙冲过去,想都没想,一跃而下,追着六殿跳进了流火渊。
浓重的黑烟之下,有赤色火焰燃起,逐渐升腾,盈满了整道沟壑深渊。
半空中,骨杖十三化作灰白色的流光,十三具魔王的尸体纷纷掉落渊中,被火焰吞噬干净。
流火渊两岸的人都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时隔千年,流火渊已经熄灭的火焰又燃了起来。它像一道天堑,将魔心城包围起来,阻止了外人的靠近。
诚如六殿所言,魔族大军跨不过流火渊。
应向沂和迟迢怔怔地看着燃烧的渊火,后者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话:“我们的结契大典,是不是又得推后了?”
应向沂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该头疼非亦和六殿的事,还是该笑话自家小白龙。
流火渊中的火焰可焚毁万物,掉入其中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除了应向沂和迟迢,其他魔族的人都吓傻了,满心悲恸,因他们尊主的死亡久久回不过神来。
非亦斩杀十三位魔王,彻底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魔族大军失去了首领,又跨不过流火渊,只能悻悻而归。
魔宫众人面色悲苦,其中一个略有些苍老的人上前一步:“妖尊,尊主方才吩咐过,如果他回不来,要吾等好生招待二位……”
他在魔宫中侍奉已久,想到非亦掉落到流火渊中,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迟迢心说你别哭了,你们的魔祖都说了无碍,他们不会死,想了想又没有说出来,只点了点头:“节哀。”
流火渊中熔岩滚沸,没有动静,一行人又站了一会儿,才往魔宫而去。
应向沂和迟迢走在最前面,到了住的宫殿后,门一关,迟迢立马跳到了应向沂怀里:“充电充电!”
应向沂托着他的腰,稳稳当当的把人抱回了房间:“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迟迢贴着他的颈窝,跟吸猫似的,使劲吸了一口:“非亦忙着东祝复活的事,忙的焦头烂额,魔王们却掐准了时机来犯,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你是说,魔宫中有他们的内应?”
应向沂托着人往上抱了抱,不动声色的让自家爱人的身体离开自己容易冲动的部位。
迟迢亲了亲他的下巴:“非亦应该也想到了,所以吩咐人好好招待我们,让我帮他把人揪出来。我猜他本来就想装死,只是没想到六殿会跳进流火渊。”
“那现在怎么办?”
“等,等暗处的杂碎露出马脚,等他们两个回来。”
——
魔界发生的事惊动了六界,无论是人尽皆知的废物魔尊斩杀十三位魔王,又跳下流火渊,还是流火渊又重新燃烧起来的事。
魔尊死后,妖尊迟迢一直没有离开魔宫,六界都在猜测,他是不是想趁虚而入,将魔界收归囊中。
仙界衰弱,若是迟迢能再整合妖界和魔界的力量,六界之中怕是再也没有能阻拦他的人了。
消息传了没几天,便有人找来了。
隔着远远的距离,传音入耳:“吾等来自神界,听闻妖尊在此,请求一见。”
“说得冠冕堂皇,分明就是专门来找我的。”迟迢伸了个懒腰,踹了两脚木偶人撒气,“憋了几天,先不研究了,我们去见见那人?”
应向沂捏了捏鼻梁,放下笔:“正好,这坟碑上的字我快拓完了。”
消息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他们两个却一直没有踏出过魔宫,整日都在房间里研究从黎长思的墓里带回来的东西。
“神界是什么样的?”
应向沂有些好奇,他不仅没去过神界,见过的神界之人也寥寥无几,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