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他捉过谢瑛的手,将那书随意一扔,恰好就丢进炭火中,火苗很快吞噬了书本,散开淡淡的墨气。
“即便你不贞顺,不仁智,朕也喜欢你。”说罢便胡搅蛮缠起来,搂住谢瑛有亲又揉,直把怀里人闹得气喘吁吁,方又起身换了套衣裳。
道夜里要小宴何琼之,与他赔罪。
谢瑛自然觉得他在说笑,然更深人静,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殿内东西倒塌的动静。
坐起来,就着明亮的烛火,看见周瑄边撕扯衣领,边踉跄着往前走,他喝多了,脚步虚浮,走的东倒西歪,沿途物件全被推搡在地,凌乱不堪。
“陛下?”
谢瑛撩开帷帐,松散的青丝披在脑后,小脸莹白若雪。
周瑄停住脚步,冲她咧嘴一笑。
忽地委顿在地。
谢瑛忙下床,过去扶他。
走近些便闻到浓烈的酒气,她扭开头,忽然肩上一沉,却是周瑄趴了过来,哼哼唧唧不知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在装醉?”
谢瑛掐他腰间肉,他笑着摆手:“我没醉,朕千杯不醉,厚朴才醉了,他醉的..醉的躺倒了,我..我还能找回来。”
“认得我是谁么?”
周瑄使劲睁眼皮,费了好大力气又合上,“谢瑛。”
谢瑛叹了声,搀着他扶到床榻,将他靴履脱掉,又解开他的外裳透气,浑身上下的酒味太过冲鼻,她被熏得头晕。
好容易帮他盖好绸被,谢瑛忙不迭掀起帷帐,快步走到屏风前,让白露去煮醒酒汤。
床上本该昏睡的人,挑起眼尾虚虚看向帐外,清明的眼睛哪还有半分酒醉模样,分明是只阴谋得逞的野兽,看着小兔一点点扑入怀中。
谢瑛伸手试探他额头,却被他一把抱住手臂,翻了个身,压在下头。
“陛下,你是故意的吧。”
谢瑛推不开,气恼的捶了一拳。
周瑄闷哼一声,含糊道:“谢瑛,好热。”
他反手去扯衣裳,暴躁的没有章法,越扯越乱,谢瑛被他困在身下,不得不被迫嗅着那股酒味,还有他身上原先就有的男性阳刚之气。
灼热到令人无法呼吸。
周瑄自顾自动作一番,非但没有扯下自己的衣裳,反而将谢瑛宽大的里衣揉/搓大开,露出雪白的肌肤。
他失重一般,落在谢瑛身上,唇亲在肩头。
濡湿浓重。
帐内很快氤氲开雾气,谢瑛被推到枕上,青丝铺满开来,细白的脸浮出汗珠,一颗颗沿着腮颊滚落到枕面,双手被攥着摁到头顶,剥去碍人的衣裳,任凭那醉酒之人胡作非为。
“谢瑛,朕头疼。”
他紧闭双眸,却能轻易寻到谢瑛的唇。
谢瑛像被煮熟了一般,肌肤泛起莹莹嫣红,她曲起腿来,想要缓解不适,又被他不着痕迹的摁住。
如此几回,累的根本无法思考。
被推到了漆黑的海面,如小舟般飘摇不定,一波高过一波的海浪,几乎将她震裂开来,从浪尖坠落,又陡然送到更远的漂浮。
“朕的头好疼。”
末了,他伏在谢瑛颈间,喃喃抱怨。
等不到回应,他欲翻身再起。
谢瑛不得不用双手环住他的颈,拉下些,吻他的额头。
“还疼吗?”
“疼。”
谢瑛便又吻了一口,红着脸问:“现在呢?”
“疼的厉害,这处也疼。”他得寸进尺,拉着谢瑛的手来到胸口,指着心脏说道,“这儿。”
谢瑛抬起眼睫,复又柔声说道:“好。”
她往下滑了滑。
唇与那里齐平,周瑄结实的皮肤上下匀促起伏,极具蛊惑力的画面。
谢瑛忽然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
尖锐的牙齿让周瑄兀的绷紧身体。
他捏着拳,大汗淋漓。
微不足道的疼,带来极致的愉悦。
声音渐渐消弭,殿内的炭盆中时不时发出噼啪响动。
连续多日,谢瑛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但又具体说不上来。
周瑄仿佛变了个人,更或者说是多了一层面容,是她陌生且不适应的一面,当他处在这一面时,可以抛下自尊,不要脸面,像是最轻浮浪荡的男人,遇到喜欢的女人,便是什么鬼话够编的出来。
而翌日清醒,他又会穿好衣裳,道貌岸然的去前朝议事。
谢瑛问承禄,近些日子陛下有没有看过什么书,跟谁看过,承禄也只是笑笑,并不告诉她答案。
这日,谢瑛从清思殿出门,提着一食盒樱桃毕罗去往赵太妃宫中。
走到高墙拐角处,迎面过来个人。
清瘦的身形,儒雅温和的面庞,似乎也被谢瑛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
谢瑛没料想会在此处碰上云彦,她身边没有跟随宫婢,只想着去赵太妃那儿少坐一会儿便折返回去。
现下的情形,仿佛有些怪异。
云彦打量她的目光,挟着些许好奇。
那是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却又客气守礼。
谢瑛点了下头,打算擦身而过。
忽听云彦高兴的唤了声:“阿瑛。”
谢瑛停下脚步,便见云彦径直绕过她,走向身后,语气柔和清风一般。
“阿瑛,是不是迷路了。”
谢瑛疑惑的回过头去,却在看见那人时,骤然吃了一惊。
第87章 幼稚◎
寒风倏地刮起枯叶, 拍打在高耸的城墙。
谢瑛的氅衣簌簌鼓开,她被吹得猛一摇晃,眯起眼睛的光景,云彦低头握住女子的手, 捧到唇边呵气取暖。
那女子嫣然一笑, 露出洁白的牙齿,乌黑的发, 圆溜溜的眼睛, 透着股干练爽快。
“郎君走的好快,我只在那儿稍站了会儿, 抬头便不见人了,方才可害怕, 如今看见郎君, 便又什么都不怕了。”
她咧开嘴, 笑意满面。
云彦转而单手牵住她, 往前走了几步,女子抬起头来, 这才看到拐角处站着个人。
雪青色绣缠枝牡丹纹大氅,领口处有团白绒绒的毛,溜光水滑, 她逆着光,可仍能看出皮肤细腻莹润,吹弹可破, 女子亦是惊诧不已,然短短一瞬便平复下来, 冲谢瑛客气的福了福身, 与云彦一道走向前去。
谢瑛错愕不已, 望见他们离开的方向,应是去了门下省。
此番年底回京,想来云彦是要去拜访魏尚书的。
只是,为何他不认得自己了?
为何又称呼别人为“阿瑛”。
赵太妃捻着檀木珠子抄经,听见声响,谢瑛进门时,她站起身来,面容平易温和。
“谢娘子来了。”
如今谢瑛虽还未正式获封,但宫内所有人都知道,未来皇后非她莫属。
“太妃安好。”
谢瑛坐在对面塌沿,与赵太妃问道,自从七王爷兵败,赵太妃出门便愈发少了,时常关在宫里抄经静心,对于之前的两不偏帮,或许是后悔,更或许是暗自庆幸,庆幸周瑄没有杀红了眼,将她的安稳日子夺去。
但谢瑛约莫猜得出,如若重来,赵太妃还是会走老路,她性子便是如此,谁人都不得罪,却又谁都得罪了。
“这是什么?”
方方正正嵌螺钿红漆盒子,摆在谢瑛面前,赵太妃微微笑着,示意:“妾身与昌河能全身而退,全靠谢娘子保全,你虽不说,妾身却是心知肚明。
这是谢礼,望谢娘子不要嫌弃。”
谢瑛掀开盒盖,看见一条青玉珠串,纹理不如外头做的精致,但胜在成色好,颗颗饱满。
赵太妃又道:“本不是贵重玩意儿,但是妾身自己做的,谢娘子若能收下,也好全了妾身感激之意。”
谢瑛扫到斜对面小几上的匣子,里头搁置着各种钻器和辗玉砂,而赵太妃翻开的指腹上,布满细碎的伤痕。
如此,她道了谢,认真收起来。
昌河跟淳哥儿打外头回来,小人垫着脚爬上来,没洗手便去够樱桃毕罗,被昌河打了屁股,象征性哭了两声,乖乖挽起袖子跟宫女去净手。
“外头可真冷。”昌河搓了搓手,将氅衣解开扔给宫婢,挨着谢瑛下手位落座。
她喝了一盏热汤,瞥见桌上的樱桃毕罗,笑道:“淳哥儿可爱吃甜食,一会儿他约莫要收不住,满口小牙快要坏了。”
谢瑛回道:“我只加了一点花蜜,不是那么甜。”
淳哥儿扑过来,谢瑛接住他的小手拉到塌上,淳哥儿便咯咯地笑着,左右手开弓,吃的花猫儿一样。
“王姐姐是不是想让你帮她求情?”昌河到底没忍住,开口小声问她。
谢瑛啜了口热茶,“想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