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身后,一个又一个同样的小男孩出现在院子里面,很快将所有空处完全填满。
他们都在一下一下跳着,发型一样,长相一样,表情一样,就连跳跃的姿势,也一模一样。
“好啊,都来了吗,小盆友们都到齐了是吗?”
“见到你们,我是真的,很开心啊!”
一道寒光闪过,四色火焰爆发,整间屋子刹那间从正中央被分成两断。
一道身影闪电般冲入到密集的小男孩堆中,就如同一位农家少妇,正在熟练地挥舞镰刀,将一排排成熟的小麦迅速切削收割。
“杀杀杀,全都砍死,一个不留!”
“还不够,所有人都要去死!”
顾判片刻间就将满满一院子的小男孩全部打杀,然后毫不停歇就朝着院墙处的那道木门走去。
他一头撞在了看似虚掩的门上,后退两步捂住额头又低低笑了起来。
“是不想让我出去,还是说,门外其实什么都没有,所以根本就无法走出去?”
被火焰包裹着的巡守利斧猛然砸下,狠狠落在木门正中。
咔嚓!
他仿佛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然后眼前就是一花,毫无征兆便再次陷入到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之中。
第148章 精抗太低
哗啦啦!
顾判感觉到自己正在用力将手向滚烫的水面下按去。
他收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掌将盆底压碎,顺便又将硬土地面按了一个大洞出来。
一盆子的热水顿时洒了满地。
他一对眸子深处燃起两朵幽幽火焰,凝视着旁边桌上的油灯灯芯不语。
刚才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以为应该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其实在现实里只是过去了短短一瞬?
顾判伸手虚握住打野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后知后觉,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存在的某个问题。
可以称得上是非常大,也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在面对异类的精神攻击时,他一直以来的表现,似乎都很差啊。
从最开始的荒村,到后面的灰雾追杀,再之后是四更时分,噩梦降临
最后便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样算起来,虽然他的物抗法抗已经在不懈努力之下,被堆积到了一定高度,但是这精神攻击抗性,被他简称为精抗的能力,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精抗太低的后果就是,哪怕是像今天晚上这种应该不是很强的异类弱逼,也能从他的短处着手,把他给安排一下。
若不是有打野刀会发热,给他提供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加成,他也许在上述任何一次事件中,都很难保持住哪怕是有限度的认知能力。
发现了问题,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一时想不出有任何办法,那就暂且搁置问题,留待日后解决。
顾判很快烘干地面,收拾一下破碎的木盆,脱衣上床准备继续去磨烈焰掌的热流。
在他即将进入到入定前,忽然间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发出了一声有些古怪的叹息。
“手感似乎不错,刚才貌似应该多摸上几把再动手砍人的,有点儿可惜了”
“大人,经过一整日的摸排探查,至少已经发现了超过五十户百姓家中出现了异状。”
装饰素雅的书房中,异闻司参事烈阎端坐桌后,属下最亲信的探子正在向他汇报情况。
“五十户吗?虽然我们已经在第一时间尽量封锁住了消息,但这项府里面人多口杂,还是不可避免地扩散出去了啊,唯一还可以接受的是,除了项府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死人的情况出现。”
烈阎思忖着缓缓说道:“这样,给上面禀报的内容暂且改一下,把命名为诡镜猫妖异闻事件的危险程度,再向上调整一级。”
“明白!”探子应了一声,随即又抬起头来,“大人,司衙刚刚发来了密信,还通过驿站加急送来了这么一捆子东西。”
烈阎先把那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袋子放到一旁,打开信封看了许久,面上表情变得越来越古怪起来。
“大人,这信上都写了些啥?”
探子发现烈阎神情有异,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
“信上写的,应该是对红衣评书一事的反制手段。”
烈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把那封密信又看了一遍,才揉着太阳穴叹道:“我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是司衙内哪个神智不正常的王八蛋,能想出来这样的坑爹主意,简直要看瞎掉我的眼睛。”
“大人,咱们要对那红衣新娘开战了!?”
探子惊讶低呼,没来由地就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后背也有些发凉。
“这他娘的算开战吗?”烈阎闭上眼睛,许久后才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就是开战吧。”
“最起码,也算是一股意气不服输的嘴仗。”
探子吞了口口水,听的是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烈阎没有去管他,而是把那个用上好牛筋绑死的硬皮袋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布袋,再把布袋打开,里面又是一个牛皮袋
如是一连开了数层,才总算是露出来里面的一只锁死的铁盒。
打开铁盒,又看到了一只木盒。
再把木盒打开,才终于看到了真正要他看的东西。
那是厚厚的一叠线装书册。
挥手让心腹离开书房,烈阎深吸口气,以极其认真的态度翻看了第一部书册。
片刻后,他猛地合上书册,拭去了脑门上沁出的一层冷汗。
“司衙里那个王八蛋,别让老子知道你是谁,也别让我什么时候抓住你的痛脚!”
“若有朝一日我能上位,一定要你知道,曾经欠下的账,连本带利都要给我还回来!”
烈阎深吸口气,仿佛看到了一口巨大的黑锅,正在从天而降,更远一些的地方,似乎还站着一位影影绰绰的红色身影,正冷冷朝他望了过来。
这几部书里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顾生与红衣的故事。
但与现在酒肆茶馆中所说的有些不同,在这些散发着淡淡墨香的书里,秀才顾生的境遇,却是忽然间来了个让人惊讶的大转弯,他的人设,也几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虽然说司衙内想出这个点子的家伙也不敢太过分,没有将红衣新娘写得太惨,但是就怕货比货,她的情况和现在流行起来的评话比起来的话,那还真的有了极大的差别
“已经在诸郡流行的评话曲目中,顾生就是那片风吹雨打凋落去的绿叶,来衬托红衣的一应美好,但现在这几本玩意,却是把红衣当做了绿叶,把顾生做成了被衬托的那朵鲜花”
“这是要反其道而行之,甚至试图挑起两者之间的矛盾吗?但是,我这么个软到不能再软的柿子,不偏不倚就横在了他们夫妻中间!”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真有事情发生,我绝对会第一时间被挤成柿子酱。”
“不行,虽说这事儿不做不行,但必须想办法把自己摘出来,不然的话,万一这评书小调真和那位有关系,万一做了这事儿真让她不高兴了,我这条命,也就没了。”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
烈阎揉着有些胀痛的眼睛,感觉自己的脑汁都要爆出来了。
直接把这些书交给评书先生去说是不行的。
首先,前面那些评书已经在许多人心中形成了固有的印象,如果不动用强制性手段的话,说书人不一定会去讲这些很容易就砸招牌的内容。
其次,硬要说书人去讲新内容不难,只是一旦事有不谐,被人顺着这条线找上门来也是不难。
难啊!
烈阎长叹一声,目光再次转回到那叠子恨不能马上烧掉的书上,忽然间就福至心灵地闪出来一个想法。
对啊,他可以先拖一拖,回信让司衙再运一批书过来,然后趁没人的时候丢到城里城外啊。
只要有人捡了去看,那不是也就收到了和说书一样的效果了吗?
第149章 起始
卖艺人说书唱曲的赚钱手段之一,就是让其他人记住他们所讲的内容,并且传播得越广越好,那么,如果单纯从记住内容并且传播内容的角度去考虑的话……
其实不需要说书卖唱也可以达到这样的目的。
烈阎猛地一拍大腿,为自己的灵机一动颇为自得。
但不过数个呼吸时间,他的脸色却又跨了下来。
看这几本书是手写而不是印刷的情况,恐怕司衙内也没敢大张旗鼓去搞,手头上也没有多余的存货。
又低头思索了片刻,他再啪地一拍大腿,暗道那也不打紧,真要躲不过去,他完全可以自己偷偷印上一批书了事。
安全起见,在印书的时候他还可以做些文章,首先把所有红衣和顾生的字样留白,再把每本书都分开,页数打乱,分送到其他郡城不同的地方去印,那样即便是印书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印些什么东西。
最后再让心腹把印好的杂乱无序纸张运回来,他自己辛苦一点,熬上几夜,用字模把那些缺失的名字补上,把书页顺序调好,找个夜深人静之时丢到那些茶馆酒肆和书生小姐家门口就是了。
想到就做,烈阎当即铺开纸笔,写了一封密信出来。
他刚准备去喊心腹过来把密信送走,一拍脑门却又憋了回去,直接把那封信撕碎丢进了火盆。
不着急,一定要慢慢来。
既然准备先用一用拖字诀,这信啊,也就不需要那么着急去送了。
还是等上面又问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顾判一夜未眠,早饭时候旁敲侧击问了一下老夫妇昨夜睡得如何,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老夫妇一脸茫然地摇头,直说睡得很好,他们年纪大了耳背,什么都没有听到。
顾判点点头,不再多言,几口喝完了粥饭,放下一点银钱让老夫妇出去买菜,自己则换了身衣服来到街上。
有意无意地打探了一番消息后,他忽然就对项府之事生出了几分疑惑。
最初起始于项府的故事,现在已经开始在屏夏郡中蔓延,虽然速度并不算太快,波及面也并不很广,但也造成了相当程度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