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莫名其妙感觉有些发热,他悚然而惊,开始竭尽全力,要从这不知道是幻境还是其他诡异的地方挣脱出去。
发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已经到了灼痛无法忍受的地步,通幽一咬牙,双手十指交叉置于嘴边,陡然爆发出一道尖锐的啼鸣。
以通幽为中心,一种说不出感觉的波纹一圈圈发散开去,已经杀到他身前的惨白手臂在一瞬间便化为了齑粉,
这道波动继续向外延伸,刹那间就将整个幽暗长廊击碎,也让他再次回到了地底宫殿的残垣断壁之间。
更远一些的地方,顾判跟在两只穿山甲后面,拼命向更深的地下钻去,用这种方法来避开这大范围无差别的攻击。
通幽的一口气仿佛用之不尽,张口无声嘶嚎,波动过处,不论是什么东西,都被震得嗡嗡颤动,直至碎裂成更加细小的碎片。
许久后,他终于大口喘息着停了下来,再次展开双翅,刚准备离地而起时却面色阴沉地看向了正前方碎裂的地面。
第208章 俘虏
轰!
地上陡然破开一个大洞,汹涌澎湃的猩红火焰自洞中喷薄而出,瞬间就将他的整个身体完全笼罩在内。
依稀间,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又看到了一道寒光当头罩下,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在被灼烧的痛苦之中慢慢消失不见。
在意识完全陷入黑暗之前,通幽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踏出一步,却还未来得及真正实施的那个伟大计划。
如果,没有那个计划的话,他现在或许还活着,藏身于旷野荒原之间,带着族群慢慢发展壮大……
但这天地之间,并没有更多如果存在的空间。
他走出了那一步,然后踏空了,就只能去品尝失败的苦果。
只是可惜了他那深思熟虑的计划,才刚刚启动便已经不得不面临夭折。
咔嚓!
又是一道寒光闪电般落下,将通幽一切未完的思绪尽数打断,只留下一声长长叹息,在地底盘旋不去。
顾判站在比他还高出一截的巨大鸟尸前,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猩红火焰犹如最为乖巧的萌宠,依偎环绕着他,轻轻舔舐着他的身体。
此时此刻,火焰中所有的杂色都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一抹鲜艳的红色,在地底昏暗灯火的照耀下看起来是那样的阴森诡异。
许久后,顾判终于睁开眼睛,张嘴轻轻一吸,顿时将所有猩红火焰全部纳入口中。
他缓缓转身,来到倾塌的大殿最深处,看向了隐藏在一根石柱下面的漆黑洞口。
“出来吧。”
他蹲下身体,朝着里面淡淡说了一句。
几个呼吸时间过去,洞内没有任何反应。
“是我说话声音太小了么,还是说自己不想出来?那也挺好的。”
顾判站直身体,手腕一翻,擎出了刚刚饱饮鲜血的战斧。
“这块地方风水不错,而且安静隐秘,不用担心盗墓贼出没,倒是个死后长眠的绝佳场所。”
“神君饶命,神君饶命!”
狐伶儿惊恐到几乎变了腔调的声音从下面响起,不多时,一身是土的她便从洞内爬了出来,浑身颤抖跪在了顾判脚下。
“你大声点儿,我听不清楚到底在叨叨些什么。”
“神君饶命,饶命啊!”
顾判掏着耳朵,过了片刻才笑道,“一会儿再说你的事情,现在跟我走,先陪我把那些杀人吃人的小鸟都找出来杀掉。”
顾判丢下一句话便朝着远处走去,狐伶儿恐惧万分,却又不敢说出一个不字,只能是心如死灰跟了上去,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咔嚓!
森寒的光芒划过,又是一只白鹤的头颅落地。
不多时,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躺倒了数十只大鸟。
因为有着穿山甲士卒的帮助,顾判从头到尾没费什么力气,变将深深藏起来的白鹤一一逮住,然后驱赶到一起送它们归西。
只可惜这些实力低下,智慧也不高的鸟类能够提供的生命值与经验值加成太低,甚至比不上通幽魔君的一个零头,杀到最后也没有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顾判颇有些恋恋不舍地甩了甩斧头上的血珠,转头更加恋恋不舍地看了狐伶儿一眼。
她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神君饶命,神君饶命!”
顾判很慈祥地看着她,叹了口气道:“我本是个温和良善之人,饶你一命倒也未尝不可。”
狐伶儿心中蓦地一松,浑身都有些发软,只是一下紧过一下地依旧磕头求饶。
然后她便又听到顾判接着说道,“只是你在我这里寸功未立,我若是平白无故就绕了你的性命,让这些披甲执锐的战士们又该怎么想?”
“难道光凭长得好看一点就能获得优待?这样就会凉了他们的心啊。”
不远处警戒待命的十八护卫只听得后背发紧,不知道这位黑山神君为什么会突然间把火引到他们身上,更不知道会不会因此生出难以预料的祸端。
狐伶儿吓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心中百转千回,却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能立下什么功劳,最后只能是颤抖着用最大的声音回道:“奴婢可为神君铺床叠被,洗衣做饭,还能制造香料……”
顾判忽然开口,打断她道:“你说能制造香料,那到底是什么香料,名为春香粉毒吗?”
狐伶儿又是浑身一颤,喃喃低语道:“那是,那是粉衣弄出来的东西,奴婢,奴婢制造的香料叫做紫罗青烟。”
“我现在耳背,你再这样小声叨叨,就一斧子砍死你!”
她一个激灵,当即用最大声音道:“回禀神君知晓,春香粉毒是粉衣的东西,奴婢制造出来的叫做紫罗青烟。”
“唔,那春香粉毒和你这紫罗青烟是一样的效果吗?”
“效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奴婢和粉衣体质不同,所以制造出来的东西还是有着一些差别。”
顾判听了,很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这俩玩意名字起得倒是好听,但说穿了都是魅惑人心的春毒而已,真不如直接叫我爱一条柴来得干脆爽利。
当然,奇淫合欢散这个名字也不错。
“狐粉衣的春香粉毒,你能解么?”
顾判收敛心思,又问了一句,等待着她的回答。
狐伶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头飞快看了眼顾判的脸色,又猛地俯下身去,“能解。”
他刚刚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却又听到她接着出了下一句话。
“却也不能解。”
“呵,你这狐媚子是在欺负我见识少吗?”
他蹲下来,捏住狐伶儿尖尖的下巴将她的脸向上扳起,看着她的眼睛冷笑道,“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区区一点毒雾,你也敢给老子上升到量子的不确定性原理上来?”
“说,到底能解还是不能解!”
“能解!”
狐伶儿斩钉截铁点头,表情严肃认真,语气坚定有力。
顾判微笑起来,松开被他掐出两道血痕的面颊,缓缓站起身来。
“不错,既然能解,那你就把它解掉,本君到时候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
“起来吧,跟我走,先去搜刮一下通幽的财产宝物,然后我们就离开这充满血腥味道的地方。”
“像吾这般正直善良之人,最是不喜打打杀杀,也最不愿看到死亡血腥之场景。”
第209章 姜琰
不管顾判说什么,狐伶儿都诺诺连声,迈着小碎步跟在了他的身后,浑然不觉自己内里的小衣早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
虽然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解狐粉衣的毒雾,但看刚才那样的情势,怕是只要她再多说一个不字,就会是血溅当场的结局。
她还不想死,所以只能先暂且应下。
至于日后真要是解不了那春香粉毒又该如何,却是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唯一还好的就是根据她的认知,她们的毒雾最大的功效还只是迷惑人心,激发情欲,并不具备太强的杀伤力,这样的话,应该可以再拖上很长时间。
不久后,顾判接过满满一大包可以换钱的夜明珠,以及两叠写满了杂乱小字的羊皮卷。
他随手将那包夜明珠丢给狐伶儿拿着,自己则边往外走,边仔细阅读着羊皮卷上记录的内容。
这是通幽魔君从开始修行至今,所记载下来一点一滴的感悟,以及各种想法,从某种意义上讲,堪称一部完整的异类生命成长史。
但顾判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将其收起,并且熄了当即深入研究的念头。
毕竟对于他这样一个在修行上没有太大天赋的人来说,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而就算是真正的天才,也必须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人一生只能把有限的几件事做好,所以必须找准了方向和目标,集中全部精力去做,然后通过长时间的积累,最终才有可能站在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所以,这些看起来很有意思的东西,还是只能先放一放再说。
不久后,顾判来到黑夜下的荒野之中,身后是被他命名为燕云十八骑的披甲士卒,还有一位千(娇交)百媚的侍女。
回头看一下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属下,他忽然间就笑了起来,这就是当领导的感觉,确实有些不错。
不过片刻后他便收敛笑容,摸了摸身上那块半截铜镜碎片,叹了口气道,“伤的不轻啊,这样吧,等你好了,我就给你举办专场评书会,让你听到吐为止。”
一只锅盖头从镜片内钻出来,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望了过来,“先生,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行,你是病号,合该受到照顾。”
顾判点点头,话锋一转道,“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记住那个被灰雾包裹家伙的味道了吧,帮我找到他。”
“好的先生。”
姜琰在黑暗中行走,鲜血不住顺着嘴角淌出,又沿着尖尖的下巴滴落下去。
每过一会儿,她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在剧烈的咳嗽中调匀气息,然后才能继续上路。
她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是走得很慢,而且不时就会转头看向后面,仿佛那墨一般的黑暗中潜藏着无比恐怖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扑出来将她折磨至死。
一段距离后,她又一次剧烈咳嗽起来,就算是吃了家里特制的疗伤圣药都没有任何作用,就连稍稍缓解难以忍受的痛苦都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