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研究过程中,你一样会学到很多东西,甚至还有很大可能提升实力。”
他伸手捏了捏狼岐那高大强壮的身体,又笑了起来,“你要知道,不管何时何地,学习掌握一门技术都是最佳的谋生求活手段,而积极进取的学习态度更是不可或缺的一项能力,纵然你身为被我研究的对象,也应该从中努力学习有用的东西。”
狼岐紧张的身体都在颤抖,他想要向后缩,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动上一下,全部意识都被恐惧所占据。
现在还能直挺挺地站在这里,几乎都已经倾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思考研究的深入,以前一直都存在的某个猜测终于出现了隐隐约约的苗头,也让他对天地变化之后,为什么会出现不同的人以及异类生灵,有了更深层次的猜测。
得益于眼睛的变化,让他能够观察到最为细微层面的东西,而在他看来,正是弥漫在天地之中,并且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浓度越来越高的这种东西,开启了生命变异的进程。
这种只能隐约感知发现,目前却还无法真正有效利用的物质,被顾判命名为灵元,引起生灵变异的元素。
更进一步去思索,以珞羽为代表的一些人,肯定也知道一些关于此种变化的内情,不说别的,单是从业罗内流传下来的典籍便可以得知,这些情况是曾经发生过,而且是有记载的。
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加上漫长时间的影响,保留下来的记录并不完整,甚至在绝大部分地方出现了断层。
顾判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低头看着在水面上下沉沉浮浮的茶叶,忽然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性)。
也只有他这样的穿越者才能想到的一种可能(性性)。
第356章 推测
顾判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顺着自己刚才灵光一现的念头继续想了下去。
那就是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这样大爆炸式的变化是周期(性性)的,有可能类似于前世的地球,全球变暖与冰河期变冷交替出现,每一次都会引发生命物种的兴起与灭绝。
按照这个思路去推测,他不久前才经历过的古井事件,也许便是上一次“全球变暖”的产物,后面随着灵元的消隐而沉寂下去,直到如今变化再起,便又一次浮出水面。
那么,已经能够被他隐约感知到的灵元到底是天地发生变化的因,还是果?
后续还会出现怎样的变故?
伴随天地变化而生的这些鬼物灵体,比如说红衣,又比如项洌,又该用怎样的科学方法论去给它们做一个定义?
更重要的是,人类在这场变化中又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去面对生存环境骤然变化而产生的威胁?
这一点,虽然在大魏境内还并未大规模爆发,但在游牧民族为主的北地草原,人,已经被变异的草原狼族从统治地位上驱赶了下来,而这一过程,必定充满了杀戮与血腥,并且这种杀戮与血腥,还必将一直存续下去。
除了人与异类之间的关系外,他还认为,在人类内部,同样即将发生剧烈的变化。
人与人之间,区别已经开始出现。
这种区别是基于灵元对人体的改造之上,有的人,似乎可以随天地之变而变,拥有了修行“超凡之力”的根基,而剩下的数量更为庞大的人群,却还是保持了原本的模样,无法与天地的变化产生“共鸣”,也因此与“超凡之力”基本绝缘。
虽然他现在还无法精确探知此种变化的根源与表现形式,但能够确定的是,这种变化切切实实存在。
就比如刚刚得到了他指点的五个小家伙,他们的身体,已经变得和普通人不同。
如果这种变化一直持续下去,新的阶级便会出现,并且不可避免地将要走上历史的舞台。
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人类社会可以拥有的各种资源分配,人与人之间组成的社会关系,都必将发生一个全新的变化。
并且可以预料推测的是,这种只存在于人类社会内部的变化,或许并不会是一个和平演变的过程,期间所流的血,也许并不会少。
旧的秩序正在被瓦解,新的秩序还未完全成型。
可以预见的是,在这一过程中,每一个个体,每一个阶层,每一个族群,都会在这一剧变过程中寻找自身的位置,也试图去占据更好的位置……
冲突已经不可避免,黑暗与混乱必将笼罩大地。
顾判缓缓喝完了最后一口茶,从座位上起身,有些意兴阑珊地将狼岐赶了出去,收敛思绪,回过头来继续自己才算是刚刚起步的实力强化研究与探索。
许定边几人的修行法门他已经基本上摸熟了,但最大的问题却在于无法将其融入到他自身的修炼体系之中,甚至就连作为自身修行的参考都没有太大价值。
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成本方面,那几个家伙修炼的法门和他不是一个体系,他并不是不能修行修改之后版本,但无论是时间成本、精力成本,还是经验值成本,都很难承受。
第二个方面则是修炼至大成之后的效果,根据他的推测似乎并不算太强,至少和现如今他所拥有的法门比较,明显有一定层次上的差距。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非常简单的效费比计算问题,结论就是若要硬上这几个项目,是可以上的,但是收益和付出不成正比,至少达不到他所希望达到的要求。
鸡肋,甚至比鸡肋都还不如。
这就是顾判对近几天来所研究修炼功法的总体看法,所以他干脆就准备不再往这上面去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转而为即将到来的参悟石碑做出更加完善的准备工作。
“听说你给定边临时找了个老师,是一个刚刚从西南郡府来到京城的异闻司百户参事?”
许徵元后背挺得很直,眼睛似乎在看对面的白衣珞羽,却又没有真正落在她的身上,视线一直投向了窗外的远方。
“没错,二皇子自修习石碑秘法以来,虽进境颇快,却也不可避免地心态不平,根基不稳……”
珞羽低头凝视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笑了笑道,“那人姓顾名判,之前曾与令妹有过一段交情,说起来倒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妾身在与那人一会后,便给定边皇子选了这样一位老师,一来对二皇子略做敲打,二来那顾百户也是个真有几分眼光见识的,二皇子可以充从他那里真正学到不少东西。”
许徵元微微点了点头,“珞妃在这方面的眼光一向很准,而且看定边的表现,似乎也对那位顾百户推崇备至,不吝赞美之词。”
“朕还听说,珞妃准备提升他的官职,授予异闻司镇抚使的职位,享千户俸禄?”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尤其是对这样身怀绝技的高手,更是不能吝啬封赏与重用。”
“而且臣妾必须提醒陛下一句,自入冬以来,天象的变化,再次加快了。”
许徵元沉默许久,低低叹了口气道,“那就依珞妃所言,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只要有利于天下社稷,朕也不吝对他们的包容。”
“安排一个时间,朕想见他一见,如果真的能够大用,别说一个异闻司千户,就算是万户侯,朕也不吝封赏。”
“既然陛下有心,那臣妾这便去寻那位顾百户传旨,让他随时等候召见。”
“去吧……”许徵元向后倚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待到珞羽走到门边时忽然又问道,“对于这个人,你准备将他放到什么位置上去?”
“臣妾也曾经与他说过当下形势,他也答应了臣妾,近日将启程前往北境,做一任异闻司镇抚使,兼任缇骑副镇抚使。”
“北境?”许徵元微微一愣,“如果是他在知道现今形势的情况下,还主动要求去做靠近北地草原的异闻司镇抚使的话,那还真的是个忠君爱国的人啊。”
第357章 觐见
你刚刚说,皇上想见我?”
顾判从一片杂乱的纸堆上抬起头来,目光稍显茫然地看了看刚从外面进来的珞羽,定了定神之后才道,“可是我现在很忙,非常忙,并不是很想见他,甚至根本就不想踏出这院子半步。”
“如果真的非要出去的话……”他啪地将手上的那张画得乱糟糟的白纸燃成一团灰烬,想了一下后道,“我唯一想见的就是你家的那块石碑,对见人没有任何兴趣。”
“但是,现在并不是你想不想见他的问题,而是陛下想要见你的问题。”珞羽就站在门边没有进来,实在是因为里面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全部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让她这样生(性性)喜洁的女子看了就要皱起眉头。
“关于业罗碑影,我早说过了不要着急,一旦有了迹象就会通知你的。你是不是觉得那就真的是一块石头立在地上,什么时候都能去看啊,上次石碑显形的时候,你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胡混,错过了时机,再等下一次的显形,至少也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
“这事儿我也是没有办法,那行吧……”
顾判很是无奈地挠了挠头,“先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至少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后再说那个,再说那个面圣的事儿”
“……还有,娘娘闲来无事了最好还是先跟你家男人吹吹枕头风,像我这样放((荡荡)荡)不羁的(性性)子,最好还是放得远远的,比如北地草原边境地带,一来可以为咱大魏朝镇守边关,二来啊,也正好眼不见心不烦,免得将来弄出什么事儿来,大家都不高兴。”
珞羽眯了眯眼睛,“你这不是放((荡荡)荡)不羁,而是完全不尊教化、目无君长。”
“珞会长,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有些事情你知道就行了,没必要一遍加一遍地去强调,说着没劲,听了更烦……至于我这样的(性性)格,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是本座当初青春年少时,在红旗漫卷而下、人人皆可如龙的大熔炉中锻造而来,绝无弯折改造的可能。”
珞羽深吸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毫无征兆转身就走,“那好,我这就回去安排,你不要乱走,随时候命听宣。”
“走好不送……”
珞羽离开后,顾判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重新将头埋到了那堆画满了各种图案的白纸之中。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当他揉着有些发昏的眼睛走到门口时,差点儿被明晃晃的阳光照得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
这是用心用脑过度后的反应,想要治疗的话,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既然想睡觉,那就直接睡之……反正不管多冷的天,也冻不着。
安全方面一是有珞羽的缺月妖刀镇压京城,二来在他左右还有项洌血书狼岐等人在侧,真要有什么事情,当有足够的预警与反应时间。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睡吧。
顾判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果然毫不犹豫噗通一声栽倒下去,砸断了半尺高的门槛,就那样平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久之后,院门被打开了,老熟人秦公公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乍一看到眼前发生的景象,心中一急差点儿跳了起来。
“顾百户……”
“顾百户,顾百户?”
他隐蔽地朝着身后做了一个手势,一边小心呼喊着,一边慢慢靠近了过去。
身后的几个太监当即会意,迅速分开抢占有利位置,锐利的目光巡梭扫视着周围一切有可能存在的异动。
秦公公高度警惕,一步步来到门前,低下头去仔细观察了一番,在蓦地长长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却有极大的疑惑生出。
顾百户原来竟然是睡着了。
但是,他为什么不到床上去睡觉,却反而趴到了门口呢?
秦公公并没有放松警惕,俯下身体继续低低呼唤起来。
“顾百户,顾百户?”
顾判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身旁一脸担心表情的秦公公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唔,原来是秦公公啊,我练功时不小心受了内伤,怕是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了。”
秦公公狠狠地拍了一下巴掌,颇有些焦虑地道,“百户呐,今儿咱家过来可是奉了陛下和珞妃娘娘的旨意,传百户进宫觐见呢。”
顾判皱了皱眉,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又进了屋内。
“噢,既然是陛下召见,我现在这个样子可见不得人,那就劳烦请秦公公稍候片刻,容我沐浴更衣,焚草熏香后便随公公前往。”
“老奴等上一等倒是无妨,只是百户最好还是要动作快一点,莫要让陛下和珞妃娘娘久等才好。”
“莫得问题,我洗澡很快,冲冲就行。”
半个时辰后,梳洗干净利索,身着崭新缇骑官衣的顾判从马车上下来,第一次站在了大魏权力中心的朱红正门前。
看着数丈外那扇紧闭的大门,他忽然间有些失神,不由自主便拿它和上一个时空的紫禁城做了一个比较,发现不论是从厚重还是威严上,此时的魏宫都要比那座举世闻名的城楼差了一些,无法让他生出一种关于历史传承的沉甸感觉。
或许还是因为他并非是从小生活在此方天地土著的原因,身为一个外来者,又是那种一步步掌握了强大力量,逐渐成为将伟力归于己身的人,顾判忽然间觉得,他或许很难再真正将自己融入到当下的条条框框与各种规则之内。
尤其是身处在这样一个规矩最多的地方,还真的是让人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所以说还是要抓紧时间把该应付的事情应付完,把观摩石碑这样最重要的事情做完,然后拿着缇骑千户的俸禄,麻溜儿的滚到最需要他、他也最想去的一线守边之地,可以在北地草原上尽情奔跑玩耍,更能够和那帮金狼族的崽子好好交流一下事关生死的某些问题。
但是在那之前,他还必须先把当前朝廷最大的大头给应付过去。
那位居于深宫皇帝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