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以他为中心区域的药液浓度达到了顶点,粘稠程度肉眼可见。
顾判屏息凝神,不管不顾继续运转引灵入体,与他以前自己不投注经验值普通修炼时那慢吞吞的速度大不相同,此时明显能感觉到有东西疯狂从各个方向灌入身体之内,并且迅速转化成养料养分被悉数吸收,而后又反过来作用在身体之上。
这种又痛又涨,又麻又痒的感觉,似乎相当的舒爽,让他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忽然间感觉消退,才一下子将飞上云端的思感重新跌落现实。
他低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地发现,药鼎里面原本色泽黑黄的药液,竟然变成了和清水并没有太大区别的透明液体,只留下一层药渣,平铺在了药鼎的底部。
“这玩意被我用过一次之后,就变成了清汤寡水,只剩下没用的药渣先生了啊……”
他悠悠叹息着,感觉自己的身体确实比之前要好了少许,但最大的问题便是,他还没有得到充分的满足。
思索许久,他猛地一咬牙,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顿时就按捺不住地有些冲动起来。
既然他感觉还没有爽够,现在的身体在引灵焠体法的不停强化改造下又有极大提升,可以适应得了如此内服外用的浇灌,那干脆将珞羽所说的什么用量、休息、等待、恢复全部丢掉一旁,按照他自己的节奏去搞,就不行么?
“珞羽在留下的笔记中写道,此药剂秘法法有强身固魂之功效,却万万不可过量,以防人之身体虚不受补,须得日积月累的循序渐进……但是,仔细分析起来,我和普通人不一样啊,单纯从身体强度来说,早就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甚至是普通武者不知道多少层楼的高度,所以说修炼得勤一点,步子迈得大一点应该也可以试试,就是要跑步进入共产主义才来得爽利……”
而且自从受伤之后,他从未有过如此急迫想要提升实力的念头。
力量不够,那就只能忍气吞声;打不过别人,那就只好乖乖认输。
顾判自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充满着危险和挑战,唯有有了足够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才能谈得上更好的生存,否则的话不过是一场空谈。
但问题是,“足够的力量”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他自度已经不可谓不努力,虽然还做不到头悬梁锥刺股的地步,但也已经很勤快了。虽然有着打野刀的挂壁帮忙,但能在并不算长的时间内,从一个江湖不入流的小镖师一跃成为如今的高度,也并不仅仅靠得是运气和侥幸。
但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在突然面对到超出他理解范围与应对能力的敌人时,同样会吃上一个闷亏,就算是将对方一斧头砍死,自己遭受的损失也已经无法挽回。
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
第470章 火海
考虑到开始需要先测试身体的承受程度,顾判第一次只把药量增加了四分之一。
轰!
鼎中药液流飞快涌动,身体部分经脉似乎无法承受剧烈的变化,但引灵焠体法迅速跟上,改造经脉让其很快就适应变化。
哗啦啦……
顾判从浴桶中探出头来,招呼憨熊打开水阀,放掉已经用废的药液,不再恪守珞羽留下的章程,没有任何停顿地开始第二次修炼。
这一次,他直接把药量增加了一倍。
轰!
大量药力被他直接御使引灵焠体法吸收进入体内。
刹那间各种感觉纷至杳来,仿佛在他体内引爆了一枚高爆炸弹,直炸得他浑身酥麻,触电般急剧颤抖。
想到就做,顾判当即加大了单次修行的药量。
痛,无比的痛。
好像有无数把尖钳蘸了辣椒水在他经脉内来回搅动,而后又狠狠撒上了一把盐,与如今的疼痛相比起来,当初让他痛苦不堪的药浴就像是在泡温泉一样舒适惬意。
痒,瘙痒难耐。
好像无数小虫子在他体内爬来爬去,这种体内的痒有时候比痛更加让人无法忍受,真真恨不得一刀剖开身体,把体内经脉取出来拿钢刷刷上几遭。
麻,过电般麻。
麻的他是涕泪齐流,头发都根根直竖朝天,全身汗毛蹭蹭竖起,就连胯下小岳都麻的没了知觉。
数种感觉你来我往,不亦乐乎,有时候甚至是齐齐杀至,此刻,连顾判自己也感觉不到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但是,当所有的感觉被撑到极限,他唯一的感觉便是爽,无与伦比的舒爽……
“果然……这才是最适合我的修炼方法,以前的按部就班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整整一夜,这间药浴房便一直笼罩在蒸腾的雾气之中。
当第一缕阳光落下,顾判再次开启新一轮的修炼,药量已经是标准的六倍。
再接下来,他直接将剂量提升到原来的八倍、十倍,然后是十六倍……
轰!
随着时间流逝,珞羽不计代价筹集而来的各种药物急速消耗,随着他一次次没有间歇的修炼,融入身体改造身体,直到被消耗殆尽。
不知道多久之后,顾判睁开双眼,再一次运行引灵焠体法,汹涌澎湃的力量顷刻间游遍全身百脉,又沿着特定轨迹回归丹田,形成一个不断发展的闭合回路。
不眠不休不知道多长时间的高强度高浓度熬炼,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内服外浴和引灵焠体法的共同作用下,身体变化到了什么地步。
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无法坚持下去,而是已经将所有的药物都消耗殆尽,没有哪怕一星半点儿的剩余。
当他从药鼎中艰难爬出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但是似乎变得很笨,完全无法精确控制速度与力量。
顾判从练功房内出来,一不小心就把那扇结实厚重的实木大门接扯了下来,他想要试着重新装上,结果一不小心又将之咔嚓掰成了两段。
他很清楚,不久前也刚刚和许明月说过,这就叫实力提升快到失去控制,把脑浆都练成了肌肉,必须停下来一点点去适应打磨,把脑壳里的肌肉再磨回到浆液状态才行。
解决了身体面临的问题,顾判当即就将目光落在了猩红竖瞳留存在自家体内的力量残余上面。
不等不让,不拖不靠,想到就做,干了再说……
这就是顾判在上一个时空时,为了治疗自己的拖延症而亲手写下的便签,没想到最终没能在前世实现,反而在此方天地成为了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
因此在回到暂居的房间后,他连杯水都没顾得上喝,只是将珞裳和憨熊赶出了屋子,交代他们不要随意靠近过来,便毫不犹豫便开启了烈焰掌的再次进化之路。
轰!
大量新鲜热乎的经验值全部被他投注到烈焰掌热流之中。
“它就是烈焰掌最美味的养料!”
“这么长的时间下来,经过无数次推演尝试,已经基本上寻摸到了烈焰掌下一波次进化的正确道路,虽然在有些细节问题上还需要更进一步的验证,但只要大方向没有错误,就已经可以开始新一轮的进化开端!”
“经验值,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经验值。”
“谁敢在此时打断我,必将受到最残酷的打击镇压!”
丹田之中,一团火焰静静燃烧,而后随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经验值投注进去,平静燃烧的红炎被瞬间引爆。
轰!
万物肃杀、焚尽一切的情绪悄然在顾判的心中滋生,不知不觉的,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一道道猩红丝线在眼眸中出现,欢快地蜿蜒游动,并且越聚越多。
他的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灼热的红炎自七窍中蔓延出来,紧接着身体猛地被一团剧烈燃烧的红炎所覆盖,笼罩住上下左右全部区域,直到窜到房顶才堪堪停住。
以其为中心,房间内的各种家具开始了熊熊燃烧,温度急剧上升,在热浪烤炙下,就连砖瓦结构的地板屋顶和墙面都开始了焦化变形。
守在院子之中的珞裳和憨熊同时转头,看向了那间仿佛突然间变得扭曲的房舍。
如瀑的汗水从他们脸上身上哗哗流淌下来,但还未浸湿衣衫便被滚滚而来的热浪烘烤蒸发干净,下面的皮肤也发干发涩,隐隐作痛。
轰!
院内所有植被开始飞速变得枯萎扭曲,最后轰然化作一片火海。
退!
再退!
珞裳和憨熊面色,用最快速度撤离这间院落。
两人直到撤出到百步之外,才能够凭借超出常人的体质抵挡住一波波热浪的侵袭。
更远一些地方,大批天机府的武者正拎着水桶飞速奔跑过来,试图扑灭这突如其来的大火。
唰!
一身劲装的司马千户几个起落来到珞裳身旁。
他死死盯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红炎,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小姐,这里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燃起了如此大火,而且看这种火焰的形态,难道是又有异闻事件在天机府内爆发,顾千户在拼尽全力出手!?”
第471章 浪费
看上去异常诡异的红色火焰在熊熊燃烧,不仅将整座院落都笼罩在内,甚至还有继续向外蔓延的趋势。
司马千户面色一片沉凝,感受着不远处红炎内所蕴含的恐怖气息,握住刀柄的手都不由自主青筋暴起,显示出内心正在急剧起伏的波动。
纵然自己的闺房小院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珞裳的表情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语气淡淡说道,“司马大哥,让赶来救火的人都退下吧,注意吩咐他们在外围设置一道隔离带,防止火势继续蔓延开来就好。”
憨熊同时转过身体,握紧了手上的熟铜大锤,眯起小眼睛面无表情加了一句,“司马大人,俺家大人有令,在他自己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此院一步,违令者,杀无赦!”
司马千户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当即挥手止住了拎着水桶继续靠近过来的几人。
“可是,这火势如此之大,若是任由其燃烧下去的话,恐怕……”与司马千户前后脚赶来的一名锦衣老者还想说些什么,但在憨熊那极具压迫性的眼神注视下,竟然冷汗淋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锦衣老者活得够久,见过的各色人等也够多,自然明白眼前这位熊参将的眼神,以及刚刚说出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一根筋的货绝对不是在搞什么弯弯绕,所以他的话并不是警告,而是平铺直叙的描述,真要有人敢再向前一步,那柄硕大的铜锤真的会不讲道理地砸下来的。
而只要这位小眼睛的熊参将狂暴出手,他很可能只一个照面就会落败身死,不,应该是只需要一个照面就会被砸成一滩烂泥!
锦衣老者心中惊骇莫名,当即严令所有武者以最快速度离开,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严阵以待,开辟出一道简易的防火带出来。
熊熊烈火一直持续燃烧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诡异地倏然向内回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面八方迅速收敛聚拢,几个呼吸时间便尽数消失得无影无踪。
珞裳的闺房和院落已经彻底损毁,就连最基本的框架结构都没能保存下来。
顾判缓缓从废墟中起身,缓缓活动了一下身体,眼见入目处一片焦黑,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没想到这一次烈焰掌的提升竟然造成了如此巨大的破坏,也就是因为经验值已经被他消耗殆尽,若是继续不管不顾推演提升下去,恐怕大半个天机府都逃不脱被大火损毁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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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费我在侦办京城异闻事件之余,还费尽心力帮你收集各种珍稀药物,结果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一间装饰古朴典雅的客房内,顾判与珞羽相对而坐,面前各自摆着一杯冒着蒸腾热气的茗茶。
“我也是没有办法,无法控制住红莲业火的爆发。”顾判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悠悠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那时候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所以说这玩意爆发起来我是真的控制不住。”
她有些疲惫地向后靠坐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道,“那我不管,你甚至都将珞裳的闺房都给烧没了,她面皮薄可能不好意思说些什么,但我这个当姐姐的,不给她做主讨回一个公道能行吗?”
“说罢,赔多少钱,我赔就是了。”顾判摸了摸怀中的铜镜,暗道幸亏一早就将王火刀孝敬的银票放到了他儿子的保险箱里面,不然的话万两白银一把火就没,才是没地方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