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龙嵇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久久都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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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判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不管不问,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除非是张厨子过来以约定的密钥禀报事情,或者是有敌人闯入到了他所居的院落之内,才能将他从最深沉的入定中惊醒过来。
其他的至于蜂群起飞降落,纸人甲士四处布防,在顾判那里根本就不会萦绕于心,留存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修行与思考上面。
首先,那两道伤口还是处理不了。
至少是在短时间内无法处置。
或许随着双值加成的继续,尤其是随着生命值的不断提升,再以经验值投注金刚秘法,解决掉这一问题的时间或许就将会大大缩短。
但现在御使斧头斩杀一般层次的异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太大的用处,就好比是一级出泉水,打个蓝爸爸就能升二级,但现在他已经比十五级都要高出不知道多少了,再打个蓝爸爸所加持的那一点双值根本就溅不起什么浪花。
也唯有像是天人、金狼神、羏貊、乾元这样层次的异类生灵,才能够让他感受到抽风一般的加成快感,只是想要斩杀这些生灵又何其难也,一个搞不好反而会将自己给搭进去,在没有太大把握的情况下任谁都不愿意轻启战端。
其次,关于云海宗的化神之法,也是他此次闭关静修所研究的重点。
虽然因为龙嵇还未完全归附,只是讲了一下关于化神之法的大概内容,便已经让他获益颇多,尤其是在强化自身真灵的修行上面,算是填补了一道巨大的空白。
还有化神之法内所提到的修行境界,细细琢磨起来倒也是相当的有意思,给人一种回味无穷,越品越有滋味的感觉。
云海宗所在的界域之内,也没有普适的修行境界划分,而是不同的功法有着不同的叫法,算得上是百花齐放,各有不同。
如果单单从云海宗来说,最核心弟子门人自然修的是化神之法,所取的境界层次当然也完全相同,算是在小范围内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统一。
养气、玄机、凝丹、元神……
修士到达元神境界后,还要历经阴神、阳神、阴阳化生三个层次,然后便可寻觅机缘更进一步,踏入到归虚之境,以此开启追寻洞天之主道路的旅程。
世人皆道神仙好,可惜云深无处寻………
从龙嵇所讲述的云海宗典籍内容可知,在他们看来,世间一切事物,都有灵性在身,可吸纳天地灵元为己所用。
便似天地也有灵性,灵性汇聚之处便可称之为灵脉,任何一个宗门,无一不是建立在天地灵脉所在,即便是凡人、野兽,也都各灵性,他们只是比较稀薄罢了,而灵性深厚者可以踏上修行之路。
云海宗化神法,修行第一关养气。
就是将天地灵元引入体内灵脉化为灵气,并以身养之,进而打通周身灵脉内三百六十个窍穴。
窍穴通了,方能使灵元在体内循环流转,慢慢存储,而后便是扩窍充穴,洗练身体杂质,使肉身向道体转化,借以凝聚精神,产生灵识,到了这一步便是第二关玄机功成,迈进修行大门,也是修士与凡人真正的分水岭。
正所谓感悟天地之玄机,筑造仙人之道基。
这就是玄机境界修士。
也是跨出仙凡之隔大门的一道明显分界线。
再往后,便是灵元灵识龙虎汇聚,定鼎丹成的第三关,凝丹。
丹成之后有三转,第一转是由虚到实,这一步完成之后即由初入凝丹的虚丹境界进入到凝丹中期,凝丹实质化。
第二转是由暗到明,凝丹中期时的还是淡淡的米黄色,修行再次精进之后,便转为灿烂的金黄色,此为跨入凝丹后期的标志。
最后一转则是有光到晦,这一转是丹成修士修炼到了凝丹圆满后,碎丹化神的必不可少的一步,这一步失败了,那便是金丹黯淡,寿元耗尽,但若是成功迈过这一步,从此寿元得享,八方来贺,真真正正当得上修行界真人的称呼。
凝丹三转之后,便可碎丹化神,元神降生,此为元神境界,完全脱离了普通生命范畴,进化至全新的生命层次。
碎丹化神后,最初可得阴神境界,再向上一步,便是阴极阳生,是为阳神,而后则是阴阳阴阳合一,流转不息,被称之为为元神三境……
龙嵇就讲到了此处,后面的内容他没有说,顾判也没有问。
只知道作为云海宗的天才核心弟子,龙嵇正处于阴神稳固,将要阴极阳生的那个关口上面,所以才会在见到微云山后山火泉后大为欣喜,直接在此闭关修行,希冀冲破关口,阴极阳生。
那么……若是按照云海宗化神法的层次划分,顾判顿时陷入迷茫,对自己的境界定位很是有些为难挠头。
严格去抠化神之法字眼的话,他最多能勉强算是玄机境界的入门级,别说龙嵇的元神,就连那颗圆滚滚、金灿灿的丹丸都没有一个,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但是两人刚刚才打了一架,结果却也很明显。
元神境界的大修士,被一个不知道玄不玄机的“小修士”给暴打一顿,差点儿连命都没能捡得回来。
第960章 职业情操
当顾判终于从闭关的小院中出来的时候,也是被张厨子搞出来的大阵仗给唬了一跳。
第一时间把张厨子叫过来询问了一番后,他面色古怪,久久沉默不语,最后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挥一挥手,把那胖子当成个屁,给轻轻放了出去。
张厨子唯唯诺诺出门,随即反手就给红衣主人打了个小报告。
当然,不管是红衣主人还是顾主人都是主人,他是一个都不敢违逆背叛,所以说打小报告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红衣主人单独对他提出来的专门要求。
只要老爷确定了要进入后山的泉眼探秘,就不能藏着掖着,一定要让她第一时间知道。
因此当顾判悄无声息来到了后山时,便很有些惊讶地看到了那一袭淡淡的红色身影,已经在泉眼上方的石屋内沏好了灵茶,等待着他的到来。
“顾郎真的决定现在就去探一探泉眼下面?”
因为事关顾判的人身安全,红衣也从古宅深处现身,本意是让他再等待一段时间,最好是能在伤势痊愈后才进入到泉眼探秘。
顾判端坐在龙嵇建造的符屋之内,将腕部的储物手环退下,放到了红衣的手中。
思索着缓缓说道,“我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太大妨碍,至少不影响一般程度的战斗,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险,以我现在的实力层次,纵然是被数个天人出手围攻,只要一心想跑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当然驱使我进入泉眼的主要原因并不在此,而是在前些时日闭关的过程中,我不止一次隐隐感觉到,这下面仿佛有非常吸引我的东西,等待着我去寻找、发现。”
红衣摩挲着储物手环表面的细密纹路,安静地点了点头,“既然顾郎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妾身便全力支持……只可惜妾身如今太过虚弱,不然一定要随顾郎一起下去,看一看这座火眼里面到底有着怎样瑰丽奇妙的景象。”
顾判露出一丝微笑,“以后有机会的,你现在好好休养恢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同样回以宁静恬淡的笑容,“妾身知道……不过对于顾郎来说,真正开始前的各项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就算是顾郎以前对妾身说过的那样,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坚决不打无准备之仗。”
她说着便站起身来,取出了一件颜色鲜红的全套软甲衣装,递到了顾判的手上。
“这是妾身近日来修悟所得,以牵丝之法和虚实之法为顾郎专门准备的战衣,比之妾身麾下那些战士所穿的甲衣要更加坚韧,还多出来不少其他功效,可以让顾郎的攻防能力提升一个层次,这次进入泉眼的话,正好可以拿来使用。”
慈母手中线……
不对,应该是娇妻手中线,夫君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顾判深吸口气,屏蔽掉脑海中莫名其妙闪过的杂乱念头,让她亲手将那件红丝软甲战衣为自己换上,顿时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先不说防御力到底如何,穿上这套战衣后,就好像是当初与冰魄一族之神明“寒”交手时,红衣在他身上施以牵丝秘法,能够让自己的速度与力量得到明显的加成,当真是意外惊喜。
不过。
就是这件甲衣的造型……
顾判默默注视着自己身上的一片鲜红,莫名便想起来上一个时空曾经看过的某部,又想到了里面那个叫做东方不败的高手……
这就是女人的审美眼光。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很不错的,但在某些时候,总是会和他这样的钢铁直男产生一点微不足道的冲突。
不过都无所谓了,一身衣服而已,只要她看着好看,那就算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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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被龙嵇耗费极大精力封闭的泉眼,顾判深吸一口炽热的水汽,回过头来对红衣道,“我没有回来的时候,你不要解开对天人镜的封镇,而且要时刻注意查看封镇的完整程度,以免因为倏忽而被它脱身而出。”
“妾身晓得。”
“还有,我也不知道下去后会发生什么,所以这里不宜久留,最好是将云海宗那些修士转移到京城郊外,我们的那座庄园之内看管起来。”
“至于这微云山,也将它列为不可靠近的大凶之地,只留下一部分战蜂封锁巡逻便好。”
红衣缓缓点头,“妾身这就去做。”
“嗯,其他的我就不多交代了,这种情况下说太多终归是有些不太吉利的感觉,咱虽然不信这个,但如今这种世道啊,能不立夫赖割,那就最好不立夫赖割……”
顾判转身,摆摆手,一步踏出,直接没入到了那汪咕嘟嘟冒泡的泉眼之中。
下沉。
在比沸水还要滚烫不知道多少的泉水中迅速下沉。
今时不同往日,此时此刻的顾判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面对泉水的小心翼翼,也感觉不到那种简直要灼伤神魂的炽热,就像是一尾欢快游动的鱼儿,不断向着更深的地方潜去。
他感觉很舒服,很巴适。
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熨帖感觉。
那些超高温度的泉水在身边旋转流动,就像是一双双柔弱无骨的娇嫩小手,在全方位无死角抚慰着他的身体,同时仿佛也在慰藉着他那疲倦的神魂。
烈焰掌热流欢快兴奋起来了,自行蜿蜒游动起来了。
早已经身居高位的那道热流,已经不知道保持了多长时间的高傲矜持姿态,面对着再高温的环境与热量,都沉静地蜷伏在体内一动不动,唯有在他需要召唤的时候,才应付公事一般游走周天,释放红炎,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换句话说,当顾判需要的时候,它自然可以躺平任干,但你想要看它欢呼雀跃、娇羞呐喊的样子?
那不好意思……
人家只卖身,不卖笑。
就是这么的矜持高傲,又极其富有职业情操。
但是!
它笑了,它现在竟然笑了!
甚至不仅仅是笑了,它竟然还尿了!
顾判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感受着烈焰掌热流的种种不正常举动,不由得三个字便脱口而出。
甘霖凉……
这王八蛋是故地重游,又摸到了当初年幼时青梅竹马的家门,所以就直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吗?
火热的抚慰和熨帖一直都在继续,顾判也沉浸在这种放松惬意的情绪之中,直到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他感觉周身毫无征兆猛然一空。
那些温暖舒适的水流毫无征兆便消失不见了。
他仿佛在刚才那一刻捅破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进入到了一处崭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