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江挺都没有说话,等回了公寓更是沉默,环着手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盯着对面嵌入墙壁的电视。祁棠棠把洗好的枣放茶几上,见江挺仍维持这个姿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挺,你在看什么呢?”
江挺注视着她,心头盘桓许久的躁意如同一只蛮横的小兽,在心腔内四处冲撞,江挺需要冷静一下,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要迁怒于她。
“我进去休息一会儿。”
“哦。”
祁棠棠看着他的背影,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祁棠棠手里捏着颗枣子推开卧室的门,“江挺,陈仰他哥哥说的没错,这个枣真的好好吃,又脆又甜,你要不要尝尝?”
江挺靠在窗边抽烟,转过来时,目光沉暗,让祁棠棠觉得有些陌生。
祁棠棠走过去,枣子举起来,又问了一遍:“江挺,你要不要吃啊,真的很甜的。”
江挺接过枣,捏在手里,也不吃,指尖夹着的烟慢慢燃着,往地下坠着烟灰。
“江挺——”祁棠棠怔怔地看着。
江挺手里那颗枣子居然生生被捏裂了,从他指缝间嘀嘀嗒嗒留下汁液,他深呼吸,手里捏烂的枣和抽了一半的烟都扔地上,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祁棠棠懵了一会儿才追出去,刚走到客厅,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祁棠棠呆住了。只见那装着一整盘的枣被砸到墙角,瓷盘四分五裂,圆圆的枣滚得到处都是。
把膈应人的东西解决,江挺像是彻底舒服了,情绪也稳定下来。
祁棠棠蹲下去捡,江挺去拉她:“别捡了,等会儿我叫人来收拾——”
祁棠棠抬起头来,竟然满眼通红了,声音也有点哽咽:“江挺,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枣给扔了?”
江挺:“你喜欢吃枣,我等会儿买给你,要多少有多少,这些掉地上的不要了。”
祁棠棠的眼泪掉下来,手背抹了一下,她埋下头去继续捡。
“别捡了。”江挺拉住她,眼底的燥火又按捺不住,“听我的话,我等会儿出去买,现在地上全是碎玻璃。”
“江挺,这是陈仰哥哥的一片心意,你就算不喜欢吃也不要扔啊。”
江挺的目光冷下来:“陈仰,陈仰,你再提一遍陈仰。”
祁棠棠被他的目光吓到,眼里迅速聚起泪,委屈极了:“我为什么不能提……”
“好了。”江挺去拉她,“先起来。”
祁棠棠心里还堵着,闷闷地扯开他的手,把捡起来的枣放进裤兜里。
“祁棠棠。”江挺说,“起来。”
江挺见她一颗颗小心地把枣子捡起来,额间的青筋隐隐作痛,深深呼吸,语气也不免重了起来:“祁棠棠,我再问你一遍,你起不起来?”
祁棠棠身体一顿,没有回头看江挺,都捡起来后去厨房,把完好的枣子一颗颗挑出来,洗干净装到袋子里。
江挺面无表情地看她忙活,直至她走向门口。
“祁棠棠,你去哪?”
祁棠棠按上把手,声音轻微地颤抖:“回宿舍。”
“好啊,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祁棠棠身体一颤,回头看了眼江挺,他紧紧盯着她,目光冷冽,那语气听着并不是在吓唬她,而是认真的。
好像她走出这个门,就意味着他们结束了。
祁棠棠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泪哗啦啦克制不住地往下掉。她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袋子攥紧了,转过身,按下把手。
“祁棠棠。”
声音就在后背响起,祁棠棠的手被拽着按到墙上,江挺俯视她,眼神从未如此冰冷过:“祁棠棠,我是说真的,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
像是在逼她做一种选择。
祁棠棠仰头看着他,心中不明白,她怎么跟江挺闹成现在这样了?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枣子吗?
“嗯。”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手腕仍是被江挺死死捏着。祁棠棠垂下红红的眼睛,“放开我,我要回宿舍了。”
江挺不敢相信她真的做出了这个决定,呼吸猛地一颤:“祁棠棠,你——”
祁棠棠终于把手扯了出来,手腕一圈红印子,她看着,心中说不出的苦涩与难过,难道就真的这么走了吗?可是,留在这儿,又能做什么呢。
继续跟江挺吵架吗?
外头的阳光依旧明晃晃的,里面却暗沉无比,一室狼藉,门开了之后又很快被关上,短暂涌进来的光线被毫不留情地阻隔在外。
江挺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捏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