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哥,走吧。”他一扭头就看见脸颊通红的裴语。
秦毅阳顿了顿,再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秦深,又一次心塞。
为什么要天天喂他这个孤寡吃狗粮。
***
裴语本来打算在上英语早自习的时候补物理试卷。
打了上课铃,英语老师没来守早自习,孙海端着泡着枸杞红枣的保温杯进来。
“英语老师今天请假,我帮她守自习,上午一二节英语课也换成物理课。”
学生们懒洋洋地应声。
孙海:“我抽查几份昨天发的物理试卷,简单看看有哪些题需要讲。”
班学生困倦的瞌睡虫一下全跑了,全部低着头,生怕老师抽到自己。
才把物理试卷从书包里拿出来,准备补作业的裴语:“……”
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他一抬头就不小心对上孙海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裴语、秦毅阳、李双双、周杨……”
孙海随便点了几个名字,“物理课代表收一下他们的卷子。”
“卧槽,裴哥,你怎么办?”秦毅阳拿出自己的物理卷。
周悦觉得这话奇怪,掌心托着脸颊问:“你什么意思啊,裴语还能没做作业?”
物理课代表也收到后面:“卷子。”
秦毅阳把自己的卷子递过去,见裴语没动静,物理课代表眨眨眼:“学霸,你的物理卷。”
过道边几个学生一边背英语作文,一边看裴语。
裴语略显尴尬道:“抱歉,我忘记做了。”
周围学生皆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考了满分的学霸,简单的物理试卷肯定难不倒他,都不稀罕做。
课代表愣了下:“这样啊,那我给老师说一下。”他接过秦毅阳的作业,转身朝讲台走去。
几秒钟后,裴语看见孙海蹙眉起身,走了过来。
秦毅阳说:“我靠,孙海过来了,裴哥你肯定要被他罚站。”
“刚才在车上我问你要不要抄,你还说要自己写。”
裴语看着神情严肃的孙海,心脏也跟着紧张起来。
罚站……
他以前从来没有因为没写作业被罚过。
“你没写物理试卷?”孙海走过来低声问。
裴语微微呆愣,有点羞愧:“嗯,忘记写了,我本来想今天上物理课之前补。”
孙海长长地哦了声:“可一会儿第一节就是物理课。”
裴语顿了顿:“英语早自习补……”
孙海回想了一下裴语同样拔尖的英语成绩:“就算你英语好,也不能在英语课上做其他科作业。”
裴语乖巧地点头:“平时我不这样。”
“行吧,那你自己安排,物理课之前把卷子写完就行。”孙海转身,几个凑热闹的学生还没来得及扭头。
“你们看什么看,专心背自己的东西。”
秦毅阳有点不敢相信刚才那人是老罚他去操场跑圈、蛙跳的孙海。
“不是,这就走了……罚站呢?”秦毅阳不可置信。
裴语也有点懵,也不再多想,专心补物理试卷。
“我靠,这是赤-裸裸的双标!”秦毅阳拍了拍桌子,恨不得立马揭竿起义。
周悦笑了几声:“裴语成绩好呀,你要是成绩这么好,孙老师肯定也不会罚你。”
“就是双标!”秦毅阳吐槽。
伴随教室里郎朗的读书声,裴语抓紧时间,顺利地在物理课之前把整张卷子做完。
周悦拿着他的物理卷对答案,发现最后那道题自己居然算错了,气得要死。
***
上午大课间,裴语刚给一个女生讲完题,书包里的电话震了震。
平时他的手机都放在包里很少拿出来,摸出震动不停的手机,看见是江鹤,他顿了下。
“我出去接个电话。”裴语和秦毅阳说了声。
秦毅阳点点头:“ok。”
在走廊接电话太过显眼,裴语走到教师楼,拉开消防门,待在没什么人的楼梯平台。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江鹤先是关心了一下他最近的生活和学习,分钟后,江鹤小心翼翼地问:“我听护士说,昨天你和秦深好像有过来看我,怎么没见到你们啊?”
“嗯,我和秦先生确实有来过。”裴语说,“不过当时林舒星恰好也在,感觉他还要待一段时间,我们就想着换个时间再来。”
“这样啊,那下次来之前可以和妈妈提前说一声,免得耽误时间了。”
裴语低垂眉眼,没肯定地回答她。
“下次再说吧。”
电话忽然安静下来,江鹤和裴语都没有说话,也没挂电话。
等了几秒,裴语说:“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事我就挂了,要上课了。”
“等等。”江鹤急促地喊。
裴语顿了下,安静地听她讲。
电话那边似乎犹豫了很久,正当裴语想再次催促时,江鹤终于开口。
“就是小星不是来看我么,他想要我问问你,明晚林家的宴会能不能……”江鹤有点难以启齿。
裴语接过话茬:“能不能取消?”
江鹤呼吸一滞:“是……”
“当然不行,这件事都定好了,林家的请帖也早发了出去,临时取消影响很不好。”
“这样啊。”江鹤干巴巴地说,“不过我听小星说,只要你和秦深同意,林家应该会听秦深的意思。”
“可这场宴会就是秦深提出来的。”
裴语的语气冷淡,“他和我联姻,要求林家必须先承认我的身份。”
“不然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和秦氏联姻,传出去不好听。”
江鹤尴尬至极,脸上火辣辣的疼:“是么……我就只是帮小星问问,不行就算了。”
“嗯,没事我就挂了。”裴语说。
裴语正要挂电话,那边又传来一句略显疲惫的话:“你爸爸走了那么多年,小星是我和他的孩子,我真没办法拒绝他。”
“哎,你们要是能好好相处就好了,是妈妈对不住你,真的对不起……”
“小语你应该能理解我吧。”
医院单人间病房。
江鹤干瘦的手腕握着电话,颇为无奈。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裴语是她养了十多年的孩子没错,可林舒星是她怀胎十月的孩子啊。
裴南走得早,她每次被病痛折磨时,总会想起裴南对她的好,活生生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离开了呢。
最初几年她想不开,因为被裴南完全标记过,一到发热期,思念和渴望愈加折磨人,想要缓解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洗标记。
可裴南就留给她这么一点信息素,她怕洗完标记,哪天会把裴南忘记。
车祸发生时,是裴南用生命护着她和宝宝。
每每回想起刺目的血,她都想跟着去,可一想到孩子还小,就于心不忍。
哪知道上天居然开这么大一个玩笑,裴语竟然不是她和裴南的孩子。
江鹤极为煎熬。
一边是善良又对她很好的裴语,另一边是她和裴南的爱情结晶。
她知道这样对裴语来说太过残忍,可每次一见到林舒星,她就想补偿,想弥补错过的十八年。
她企图从裴语这里得到宽恕。
裴语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又这么爱她,应该能理解吧。
江鹤不停地催眠自己,刻意忽视掉裴语的处境其实比林舒星还要难。
她暗自在心里祈祷,希望能听到裴语和她说:“妈妈,我理解你。”
“对不起,我不能理解。”冷冷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
江鹤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早在你希望我代替林舒星去联姻时,你不就已经选好了吗?”
“妈,你选了林舒星,没选我。”
江鹤精神恍惚地摇头,“不、不是,妈妈没那样想,当初我只是希望你先见见面再做决定,而且那位秦先生不是对你很好吗?”
“他要是对我不好呢?”裴语站在楼梯平台,凉风吹起他雪白颈间的乌黑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