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寝室里的姑娘们都挺兴奋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起来。
“冰鸢,桃桃找你买的那两种架子,我也要啊!”
“我也要我也要!”
“冰鸢,你定价太低啦!开价开高一点嘛!”
“冰鸢啊我要订两组、四套,我给我姐寄一套去,她也是在单位住大通铺宿舍,这两个玩意儿真的很合适!”
“对呀冰鸢,你把价格调高一点儿吧!”
“冰鸢你能想到做出这样的东西来,改善我们的生活质量,这可真聪明,舍得加价!”
王冰鸢十分诧异。
当然,桃桃设计出这两种东西出来,让雪鹏去做,本就存着挣钱的心思。
可同学们一口一个让她涨价,这是几个意思?!
但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赵静莲说道:“是啊冰鸢,这是大家的一份心意!大家都听说了你家里的事儿,想帮帮你……你还是把价格调高一点儿吧,我们也会买的。”
王冰鸢愣住。
她懂了。
王冰鸢深呼吸,“谢谢大家了!大家愿意花钱买我的弟弟做东西,我已经很感谢大家了。至于加价……是不可能的,怎么都不会加价的。明天白天我们再列单子登记一下,大家愿意帮衬,就已经是对我们一家最大的帮助和鼓励了,谢谢、谢谢大家!”
姑娘们都挺朴实的。
——之前钱翠翠陷害白桃桃还死活不承认、不道歉,大家都讨厌死她了。现在王冰鸢正儿八经的向大家道谢呢,大家又齐齐觉得不好意思。
“哎呀你谢啥呢,你卖这么便宜又这么好用的东西给我们,该我们谢你才对!”
“冰鸢呀你不会亏钱吧?”
“我们住在一个寝室里,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说啥谢啊你太见外了!”
“回头等我买的架子到货了,我帮你推荐给别人,这么好用又这么便宜的东西,一定会有很多人买的!”
“冰鸢也太客气了!”
“以后可不能这么客气了我们是一家人!”
摸着黑洗完了澡的钱翠翠,又摸着黑回到了寝室。
站在寝室门口的时候,她还听到里头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可她一推开门——
寝室里瞬间一片寂静。
钱翠翠咬住下唇。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怯生生地说道:“喜美,太黑了……你、你帮我打个手电筒好不好?我去阳台上晾下衣服。”
孙喜美怒气冲天,“吵什么吵!人家不用睡觉的啊?”
钱翠翠委屈得想掉眼泪。
没一会儿,电筒光亮了起来。但看那角度,像是寝室长赵静莲打过来的。
不过,赵静莲也已经上了床上,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到阳台门口。
钱翠翠站在阳台上,隐约看到竹竿上已经挂满了衣服,再也挤不出位置了?
她想也不想的伸手就把王冰鸢的湿衣裳扯了下来,顺手往楼下一扔,然后把自己的衣裳晾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
王冰鸢发现自己昨晚晾衣服的地方挂着钱翠翠的衣裳,而她的衣服已经不见,阳台上根本没有!王冰鸢得急了,问道:“钱翠翠,你把我昨晚上晾的衣服扔哪儿了?”
主要是她家里穷,一共只有两身衣裳换洗。
而且被钱翠翠扔掉的,还有她的内衣内裤!现在天都亮了,楼下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农大又是男生比女生多。要是被钱翠翠给扔到了楼下,王冰鸢连捡都不好意思去捡!
钱翠翠就疯了,尖叫,“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扔的?”
王冰鸢指着钱翠翠挂在竹竿上的衣服,“昨晚我晾在这儿的!”
钱翠翠歇斯底里,“我不知道!我昨晚上晾衣服的没看到那儿晾着衣服!你是公安还是法官,张口闭口就是我扔了你的东西?”
王冰鸢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会说话的人,一下子就僵在了那儿。
桃桃拉住她,“走我陪你下去找去!”然后又回头和赵静莲说道,“静莲姐你给大家分配一下晾衣服的位置吧,以后大家各晾各的,互不干扰。”
赵静莲应了一声。
桃桃就拿了个布袋,拉着王冰鸢下了楼。
到了宿舍楼前的空地那儿,很快就找到被胡乱扔在地面上的衣服,赫然就是王冰鸢的。但因为是湿衣,很容易脏,已经被来来往往的人给踩得泥迹斑斑,跟垃圾没什么两样了……
王冰鸢一下子就哭出了声音。
桃桃蹲下,把脏衣服拾好,塞进布袋里,“没关系的冰鸢,我们拿回去洗一洗,应该还能穿的。”
王冰鸢抽抽噎噎地说道:“我一共就只有这两身衣服……”
桃桃有些心疼,“我有好几身衣服呢,先借给你穿,好不好?”
王冰鸢摇头,“我可挤不进你的衣服。”
——桃桃只有一米六二,个子纤弱娇小;王冰鸢有一米七高,长年的重体力劳动使她骨胳粗大。
她是不可能穿得了桃桃的衣服的。
桃桃只好安慰她,“我们先回去想想办法。”
后来桃桃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今天中午宋秩不出门,他有自行车。我们骑他的车子出去,去镇上的供销社买一套新的。”
“我没有钱……”
“你要是没有钱,我先借一点儿给你。无论如何你也得买一套里头穿的底裤和内衣呀,衣服么……如果你不想花钱买的话,你弟弟不是刚买了花布用来做收纳架的布套子的么?我们赶回去看看,用那些布赶制一套衣裳出来。”
“我哪会做衣服呀?”王冰鸢更加想哭了。
桃桃安慰她,“别担心,我会做。”
王冰鸢想了想,“可我也不会骑车啊……”
“我会!”
王冰鸢呆了半晌,一把抱住桃桃,“桃桃!我要怎么感谢你呀!呜呜我太没用了!”
桃桃就问王冰鸢,昨晚上田主任和那俩妇联的工作人员有没有说,会怎么处理王冰鸢姐弟俩。
王冰鸢又抽抽噎噎了许久,红着眼睛悄悄告诉桃桃,“她们昨晚上不让你跟我一块儿……其实也是为我好。她们主要是想问问,那个禽兽有没有欺负过我。”
桃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王冰鸢摇头,“没有。”
桃桃这才松了口气。
可王冰鸢却忍不住小小声哭了,“他打死我妈的那天晚上,就是喝醉了酒,想欺负我,我妈我弟弟拼命拦着,我妈才……”
王冰鸢呜呜地哭,顿了一顿,又道,“我妈死了以后,他倒是不敢了。后来我顶了我妈的职,我就搬到单位大通铺宿舍去了,再加上雪鹏看得紧,他没有下手的机会。过了两年白翡翠就来了……白翡翠比我年纪小,又比我好看,他后来再没起那种脏心思,对我只是打和骂。”
桃桃深呼吸——
“那妇联她们有说会怎么处理吗?”
王冰鸢难过地说道:“她们说,会去调查我妈妈的死因。但是我妈妈当年死的时候没报警、没做伤情鉴定,他还去单位闹过,说我妈是因为单位和工作过劳死的,当时单位还给了抚恤金……我妈的尸体还被火化了,一点儿证据都没有,估计很难定他的罪。”
气得桃桃攥起了拳头。
半晌,桃桃又想到了一件事儿,“还有一件事儿,肯定能定你爸爸的罪!”
“他是老畜生,我可没这样的爹!”王冰鸢说道。
桃桃认真说道:“就算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妈妈的死跟他有关,但是,当初白翡翠是被人拐卖才会下落不明的!我老家那边儿可是有报警的!白翡翠后来和王光财在一起,没准儿是拐子把白翡翠卖给王光财的,或者说,王光财也是拐子之一呢?”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王光财跟拐子没有关系,但白翡翠失踪的时候才十五岁,王光财肯定强女干幼女了!冰鸢,咱们一定要把这一条汇报上去!”桃桃说道。
王冰鸢连连点头。
两人回到寝室。
钱翠翠一副委屈受气小媳妇模样儿,眼泪汪汪的跑了。
赵静莲领着桃桃和王冰鸢去了阳台上,指着晾衣服的竹竿说道:“喏,我在竹竿上用白胶粘好了毛线绳,看到了吗?每人一小格……”
但是阳台并不大,即使有两根晾衣竹竿,被分成相等的12份,位置真不大。
王冰鸢嘀咕,“以后冬天的时候,我还能把厚衣裳晾到小塘村去。其他的同学可怎么办啊?”
桃桃一笑,“那当然是有办法解决的啦!好了你先把脏衣裳泡着水,我们赶紧洗脸刷牙去吃早饭了,宋秩还在等我呢!”
王冰鸢含泪笑着赶桃桃走,“那你先去吧!”然后又对张灵芝说道,“灵芝……麻烦你帮我买一个馒头带到课室去吧,我把我的衣裳洗了再走。”
“没问题!”
中午的时候,桃桃果然骑着自行车带王冰鸢去附近的供销社买了套新的底裤内衣,然后又赶回小塘村去找王雪鹏要了花布。
趁这机会,桃桃问了下王雪鹏,他是在哪儿买的铁丝和花布。
——铁丝毕竟是紧俏商品,只能批量拿货。所以桃桃觉得王雪鹏做出来的东西价位高,还是花布的价格出了问题。
王雪鹏说道:“铁丝是在修车铺买的,花布是我和奶奶上供销社去买的处理商品。但不是每一家供销社都有处理布头,我们跑了好几个供销社,才找到的布头,而且还不太多呢!”
桃桃说道:“铁线和花布得想办法从厂子里拿处理品才对。你们有人脉关系吗?如果没有,我老家那边应该可以找到,但一来,如果我动用我老家的人脉,咱们就得分那边儿一份利,这二来呢,从我老家运东西过来也很费时间……雪鹏,你姐姐可是已经为你接到了不少订单呢!”
王雪鹏又惊又喜,“真的吗,姐?”
王冰鸢笑着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列着人名,以及她们需要的数量。
粗略一扫,至少也有十来二十个!
桃桃报出了她的目标成本价——每一个收纳架的成本要控制在三角钱左右,卫浴架要控制在四角五分钱左右。
“你可以自由搭配,如果布贵了,那铁丝的价格就得压下去。如果铁丝的价格压不下去,那就必须在布上下功夫。另外你还得考虑手工缝制的成本……”
说着,桃桃拿出了厚厚一迭钞纸,目测有二百块钱左右。
她把钱交给王雪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