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充耳不闻,背脊挺直如岩松,倔强的咬着牙紧撑。
半个时辰后,议政殿大门打开了,景隆帝望着皇后的深深叹了口气。
“皇上!”
“先起来吧,朕听太医说扇儿伤的不轻,性命无忧,宫里这么多太医,肯定能治好。”
皇后摇头,固执的看着景隆帝,“皇上,苏五姑娘小小年纪如此猖狂,光天化日之下伤了竟然伤了堂堂一国公主,苏家这没把皇上放在眼里啊,求皇上严惩凶手。”
“来呀!把所有参与人员全部带齐。”景隆帝沉默半响后命令道。
皇后面色一凛,她必要至苏晗于死地!
很快,大殿之上站满了人,伯安后夫人哭的很伤心,沈碧玉撞上树伤了脸,伤口太深肯定会落下疤痕,自从醒来后发现脸上的伤差点崩溃,恶狠狠的拽着她的手。
“母亲,求母亲为女儿做主,苏晗!都是苏晗害得,我要她死!母亲,我要她死!”
伯安侯夫人又气又急,连连安慰她,同样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你放心,母亲这就进宫为我儿讨回公道!”
凌氏一听说这事,立马了趟慈和宫,不巧的是,太后身子不爽正在歇息还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凌氏转身,改往议政殿。
苏晗跪在最前端,身子跪的笔直,苏霆不知去向。
景隆帝有些头疼,一群女孩子居然也能酿成这么大祸乱。
“皇上,您要为小女做主啊,眼看小女不日就要出嫁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小女可是臣妇的命根子啊,求皇上一定要严惩真凶,以儆效尤啊!”
伯安侯夫人痛哭流涕,狠狠的指着苏晗,“苏五姑娘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歹毒,丝毫不将皇家放在眼中……”
“伯安侯夫人,仅凭几人之词就妄下定论,污蔑她人,是不是太随意了些?”
苏晗忽然冷声质问,冰冷的眸色泛起寒峭般凌厉,伯安侯夫人语噎了噎,脸上还挂着泪珠,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
“皇上,在场的几位贵女皆可作证,不如来问问吧。”
皇后狠狠的瞪了眼苏晗,气的抓紧了手绢,戚扇伤势过重太医说将来许是再也不会有子嗣,恨不得直接把苏晗拖出去斩了。
“娘娘说得对,臣妇虽不在场,但仍几位姑娘却是亲眼所见,臣妇也断断不可能收买了随行的下人。”
安伯侯夫人恍然,顿时直了直腰板,看她到时候还怎么嘴硬。
景隆帝随手一指,“你来说说看,当时什么情况。”
廉茹惊愕抬头,但很快立马道,“回皇上话,当时双方比分追平三公主抢到了球,苏五姑娘就急的追赶三公主,臣女曾亲眼见苏五姑娘一拳打在了三公主的马蹄上,害得三公主差点惊了马,但后来被三公主控制住了,苏五姑娘乘胜追击将球打在了马眼睛上,马儿发疯将三公主甩了出去,马势不停波及到一旁的几位姐姐,沈姐姐避之不及,撞在了树上。”
皇后身子晃了晃,咬牙切齿,“皇上…。”
景隆帝又指了指朱宁柔,朱宁柔站了出来,说辞也基本差不多。
戚珑儿急的按耐不住站了出来,“皇伯父,三公主当时确实和苏姑娘争抢球,但苏姑娘击球的方向根本不是公主的马蹄,在场的侍卫都能作证,公主惊马是个意外,与苏姑娘无关。”
“皇上,我们都可以作证,三公主惊马与苏姑娘无关。”
孟潋滟等人纷纷站了出来,两边各说其词。
皇后脸色微变了变,人群里瞥见苏昭,“听闻当时忠勇侯夫人也在场,本宫要听听夫人怎么说。”
被点名的苏昭站了出来,心绪复杂,马场上那番话想必早就传到了皇后耳中,自然也瞒不住皇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上,自小五妹妹骑术精湛,怎么会失误呢,想来其中必有误会,五妹妹性子却是急躁了些,但绝不会如此大胆。”苏映忽然出声,轻灵空旷的嗓音带着丝高冷的魅惑,静静凝望着景隆帝。
苏晗抿紧了唇,忽然想起了临走前苏映的那番话,果然立场不同了么。
“臣妇虽是苏家女,也绝不敢包庇,欺瞒圣上!”
苏昭简短的几个字证实了苏晗确实是故意的,苏昭苏晗的关系,无疑增加了可信度。
皇后悲痛欲绝,“皇上,几位贵女和五姑娘交好偏颇于情于理,法不容情欺瞒圣上乃死罪,忠勇侯夫人是苏五姑娘长姐,她的话可信度最公平,又是当事人。”
“那皇后以为如何?”景隆帝问。
“交由大理寺审问,欺瞒包庇者重罚!”
几位贵女脸色纷纷变了变,交由大理寺审问以后她们哪家有什么名声可言,有几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说了些棱模两可的话,退到一旁,生怕沾染了什么惹的皇上迁怒。
戚珑儿和孟潋滟咬牙气愤,仍旧坚定的站在苏晗这边。
“看来不用审,结果已然明显了。”皇后冷声道。
☆、第七十六章 水浑了
景隆帝指着苏晗,“你可有什么话说?”
“臣女有几句话想要单独问一问。”苏晗神色坦荡,不卑不亢,景隆帝点头同意,苏晗转眼看向廉茹,“廉姑娘,我若记得不错当时你在我的左边,公主在我的右边,我的马儿莫名吃痛发疯,恰巧你和朱二姑娘没事。”
廉茹脸色微变,“苏姑娘,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你怎么恼羞成怒…。”
苏晗冷笑,“廉姑娘怕是不知道,我自小酷爱骑马父亲不日前得了匹狮子骢。”
众人更不解,苏晗怎么说偏了,唯有景隆帝眼眸深处染上一丝笑意。
“平日里极其珍惜,舍不得它受半点伤害,所以,用的鞭子也是特质的软鞭,不会留下半点痕迹,但就在刚才,我的侍女说狮子骢臀部有一条半寸宽厚的伤痕。”
“苏姑娘,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什么鞭痕不鞭痕的,那还不简单直接叫人抽上去不就行了,现在说的是你伤了三公主,休要蒙混过关。”
伯安侯夫人话未落,廉茹的身子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
顺安侯夫人见女儿眼中的慌乱和心虚,背脊一凉。
“皇上,马是畜生再怎么驯养也改不了其本性,五姑娘年纪小不懂事,一时头脑发热急于求成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但苏家毕竟是有功之臣,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夫人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若是犯了一般的错无伤大雅也就算了,涉及人命关天,即便苏家位极人臣,我也要为小女讨回个公道。”
伯安侯夫人不悦的瞥了眼顺安侯夫人,两家因为德妃的关系走得比较近,但顺安侯夫人的口气令让她不舒服,站着说话不腰疼,躺在床上毁容的可是她女儿。
“伯安侯夫人说得对,一码归一码,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这样才不至于失了人心,寒了大臣们的心,皇上,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苏家狡辩,求皇上替臣妾做主!”皇后捂着唇咳嗽,似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颓然靠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息,语气却无比坚硬。
景隆帝微微沉吟,再看苏晗时目光多了丝冷意。
苏晗挺直了背,清丽沉稳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荡,“皇后娘娘说的没错,有奖有罚才不会伤了人心,求皇上为苏国公四姑娘做主,四姐姐惊马摔断了腿,这辈子恐怕都要瘫痪在床,臣女要求验马伤,还四姐姐一个公道!”
苏晗又道,“方才顺安侯夫人打断臣女的话,臣女想说,顺便一起验下臣女的马,素闻刑部尚书能辨别各种伤痕鉴定,马鞭上定然还残留着血痕,譬如廉姑娘马鞭是蟒皮制成,而三公主的则是倒钩刺的,一查明了。”
“胡闹,苏姑娘,你真能扯明明是你用球惊了三公主的马,却要求验鞭伤,还想混淆视听不成?”
顺安侯夫人立即反驳,又惊又急,瞧苏晗镇定自若的样子,十有八九和廉茹脱不开关系。
“顺安侯夫人心虚什么?”苏晗反问。
“我!”顺安侯夫人语噎,瞪了眼苏晗,“我是看你年纪小可怜,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识好歹,也罢。”
倒是一旁的伯安侯夫人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顺安侯夫人一而再的打断苏晗,神色支支吾吾一看就不正常。
皇后却并没有察觉,一心扑在了苏晗身上,临了还敢往戚扇身上泼脏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顺安侯夫人是在质疑朕的判断?”冷幽幽的语调透着质疑,景隆帝眯起双眼。
顺安侯夫人激灵下,扑通一声跪倒,“臣妇不敢!”
“来啊!召刑部尚书常辒!”
“皇上!”皇后焦急不悦,景隆帝淡淡道,“事情总要弄清楚前因后果,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皇后攥紧了手心,皇上分明是在故意偏袒苏家。
廉茹一听,小脸煞白额角渗出大滴汗珠,紧咬着牙才不至于被看出异样。
廉茹没想到苏晗会留这么一手,是她大意了,原本她在左公主在右,两面夹击必然苏晗惊马,可惜被苏晗命大逃过一劫,反而中招的是三公主,如果真按照苏晗所说,对照鞭痕,廉茹不敢想象皇后的怒火。
很快,常辒来了,年近三十气质儒雅一点也看不出是个面狠手辣的刑部尚书,审起犯人来丝毫不手软。
“微臣参见皇上。”
景隆帝摆手,“先起来吧,来人啊,带常爱卿去取证验马,事关所有随行人员统统带过去,好好审文一番。”
但很快,常辒脸色凝重的回到金銮殿上。
苏晗隐隐觉得哪里不妙,看这情形八成是出事了。
“回皇上话,方才院子里的大王跑了出来,直奔马厩连伤了数十匹,马厩坍塌压伤许多马匹,其中就有苏五姑娘的狮子骢受伤最严重。”
苏晗拧紧了眉头,望向廉茹,廉茹怔了下忽然如负释重的松了口气。
殿内寂静无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景隆帝面色阴沉看不出情绪,忽然抿声冷笑。
“皇上,此事太巧了。”
皇后话落,景隆帝阴狠的目光一凛,扫了一眼常辒。
“常爱卿可有什么发现?”
常辒拱手,“回皇上话,狮子骢受伤严重,无法辨别原来的伤,恕微臣无能。”
景隆帝摆手,“传吏部尚书!”
不多时,礼部尚书林钟跪了下来,“微臣参见皇上。”
景隆帝阴郁沉闷的嗓音透着冷意,“朕记得去年宫中修葺,番外引进几批上等的汗血宝马,特意大修改造,今儿马厩坍塌,林爱卿作何解释?”
林钟俯首磕头,惊慌道,“皇上明鉴,臣万万不敢疏忽大意,马厩一砖一瓦都是微臣亲自监工,是绝不会出错的。”
苏晗知道林钟是瑾王的心腹之一,事情突然变得有有些复杂,是谁胆敢在景隆帝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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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该她了
景隆帝越来越狂躁,刚一提起马厩,马就出了事,明目张胆的在他的眼皮底下,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景隆帝都反感。
“来啊!把林钟拖下去,重责四十大板!”
“皇上饶命啊!”
林钟被侍卫拖下去后,时不时的闷声响彻整个大殿,胆小一点的差点晕过去,使劲往后靠。
皇后对着伯安侯夫人使了个眼色,伯安侯夫人硬着头皮,又开始哭冤,这次顺安侯夫人没了顾忌也站在了伯安侯夫人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