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按照她以往的行事作风,肯定要先找中间人讲一讲情面,比如在高中时跟祁岸关系还不错的几个朋友。
他们倒不至于跟何恺一样多护着应雪, 但起码也会在中间当个和事佬。
然而这一次, 大家却集体沉默了。
倒不是应雪没去找, 而是找了也没用。
一个个的,根不像高中时候那么瓷实,知道这三个人闹成这样, 没一个出来说话的, 就连何恺从楼上摔下去, 大家也只是在群里假惺惺地一问。
应雪当时也是抱着一丝希望, 去私聊群里以前关系最好的两个男生, 结果这俩人劈头盖脸就是——
“你连祁岸也敢得罪……”
“你不是不喜欢何恺吗?怎么又跟他勾搭上了?”
反正就是看到两人开头的语气,应雪就知道他们不会跟着掺和的。
更别说何恺家里现在还出了事。
应雪也是在昨天才知道何家公司财政状况出了很大问题,何恺表哥还去接受调查了。
正因如此, 何恺才那副态度,不是因为不想帮她解决,而是他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得知这事儿, 应雪头皮都麻了。
还是身边还能帮她出出主意的圈内人,给她支了个招,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不然以祁易两家金主在圈中地位, 封杀大明星都随随便便, 抵制一个她更是绰绰有余, 除非她压根就不想混娱乐圈了。
怎么可能不想呢。
应雪做梦都想,不然也不会从国外回来一门心思做准备。
既然如此, 她就只能亲自过来找祁岸。
好在运气不错, 祁岸家里还有人, 她就正好装可怜,在门口一直等祁岸回来。
只是心里还是非常难受的。
她家虽然不是富贵望族,但初中后就开始有钱了,她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自然觉得憋屈。
但这事儿,她除了低头认错,完全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主要还是她现在没冒头,没圈粉,要是等她红了,她就不信祁岸还有办法封杀她!
总之,她一定要扛过这一遭,她应雪可没在怕。
双腿站得发麻,高跟鞋在脚底愤恨跺了几下,应雪在心中翻来覆去地给自己打气。
直到前方倏然亮起一束车灯,在昏暗夜色下极为醒目。
是祁岸的车。
应雪登时抬头,不自觉地挂上一脸讨好的笑,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迎上去,在车进院前,敲了敲车窗。
副驾驶车窗缓缓落下。
祁岸单手搭在车窗上,松散靠坐在车里,一双狭长冷眸慵懒倦怠地睇着她。
分明是很随意的眼神,却看得应雪心里发慌。
刚巧代驾下车。
应雪便等他离开后,忐忑开口,“我是上车……还是进去?”
这话给祁岸听笑,“上车?上谁的车。”
应雪滑稽又讨好的笑僵在嘴角。
祁岸看都懒得看她,“有什么事在这说吧。”
应雪一股怒火登时从心里涌出来。
但迫于压力,她还是扯起嘴角,“行,在这说也行。”
祁岸没应声,摸出一根衔在嘴里,敛眸点燃,随着白雾轻吐,优越的颈线拉长,喉结尖锐清晰凸显。
应雪咽了咽嗓,紧张开口。
和祁岸想的一样,应雪不知被谁“指点”了下,得知在背后阻碍她星途的人是他,便大老远过来道歉。
不过她好像并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做错,到现在还一个劲儿地解释,她当初并不是真的想拿何恺让宋枝蒽难堪,也不是针对宋枝蒽。
“你也知道的,何恺追了我很多年,我对他有感情。”
“那会儿我刚分手没多久,确实嫉妒他和宋枝蒽在一起,就忍不住想干坏事,所以就借何恺手机发了消息,但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也没想到她真能来。”
“后面那个帖子也不是我发的。”
“我知道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开始骂我了,平心而论,你要是被骂了你不反击吗?”
到底学过表演,应雪表情做作又鲜活,委屈得不行,“我性格脾气你也知道,人又不聪明,当时被身边朋友一撺掇,就想出一个洗白的招儿。”
“就那个收买别人帮忙发的帖子,后来我看情况不对,就不让她发了。”
“我当时真没觉得这事会闹这么大,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我知道我伤害了宋枝蒽。”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说完,祁岸反应冷淡地弹断一截烟灰。
应雪注意着他的反应,又说,“而且,你们俩不也是因为我出来搅局,才有机会再在一起的么。”
几句话被她说得极为无辜。
祁岸眉宇似沾染冷霜,嗤笑一声,“那我还要谢谢你?”
“当然不是,”应雪慌张道,“你就当我走投无路,过来求你,都是老同学,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想当明星……”
“当明星?”祁岸呵笑了声,眼神剐着她,“你也配?”
到底是大小姐脾气。
应雪抖了抖眉梢,语气有些装不住,“我怎么就不配了……道歉归道歉,你怎么还人身攻击。”
祁岸要笑不笑,“你对别人的人身攻击就少了?”
“……”
“少在爷这儿装。”
应雪压着火,再度低眉顺眼,“我以后都会改的,我发誓,我再也不会招惹宋枝蒽,这还不行吗?”
顿了顿,她又道,“如果你还觉得不够,我回头当面和她低头认错也是行的。”
“别他妈没事儿找事儿。”
祁岸眉宇间戾气翻涌,一双浓眸威压森然,“你以为谁都愿意被你恶心?”
前面的讽刺应雪还可以忍,但到这里,她就完全忍不了。
“祁岸你什么意思,非要落井下石是吧!还是你真的觉得你能只手遮天,随便毁人前程?”
祁岸不为所动地扯着唇,笑里毫无温度,“我能不能的,你不是最清楚?”
“……”
应雪哑口无言。
也知道祁岸是铁了心的跟她过不去。
毕竟这人从小性子乖戾难驯,但凡认准的事,很难被人撼动。
或许是之前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应雪没太方寸大乱,因为她早就准备了planb,只是这个planb,确实有点昧良心。
不过她本也是被何恺牵连,是他活该。
不管这招生效不生效,她都要拿出来给自己挡灾。
下定决心,应雪深吸一口气,“行,你厉害,我认输。”
“但我不服。”
“论伤害宋枝蒽,何恺明明是最该被报复的那个。”
“不提当初他故意把你们俩搅黄的事,就说当年宋枝蒽被传是老赖的女儿,被全校非议欺负,他何恺就脱不了干系!”
应雪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故意把话卡在这里。
果不其然。
祁岸在听到后,肃冷无波的眸终于蓄起涟漪。
似是注意到某个极易被忽略的细枝末节,他蹙起锋冷的眉盯着应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雪翘了下嘴角,“你果然不知道。”
“当初就是何恺,私自调查出宋枝蒽的背景,又把她爸的事——”
“没问你这句。”
祁岸神色不耐地打断,音色低冷,“我说的是前面那句。”
“前面那句?”
应雪意想不到地眨眼,“我没说什么啊,我就说,是何恺故意把你们两个搅黄。”
话到这里。
应雪静默下来。
祁岸咬紧牙关,面色格外沉冷凌厉,一字一句,“什么叫故意把我们俩搅黄。”
他磁嗓冷峻到极致,“给我把话说清楚。”
应雪被他这一刻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冷战。
但也恍然,自己好像抓错了重点。
原本她以为,何恺能帮她分担的火力,大概就只有百分之五十,但现在,她发现,何恺好像能帮她分担百分之百。
这个事实让她大喘了一口气,“不是吧祁岸,你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你们俩当初为什么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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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天两人选的是最后场次的电影,宋枝蒽和陈小蕾回家的时已经很晚了,手机也早早没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