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永远这么不安分,以后如何能胜任太子妃之位?
只是他心中是怎么想的是一回事,别人是怎么觉得的又是另一回事。
楼之薇听了,反笑道:“说起来我每次扯上案子的时候,殿下不仅都在场,连态度都是一样的。这让人不由感叹,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
卓锦书见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张脸气得铁青。
“你……”
“殿下不如猜猜,我这次是凶是吉?”
就在此时,清音忽然道:“是非对错青天大老爷自有论断,不是某些人只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扭转乾坤的!只希望杜大人明察秋毫,让柳夫人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说罢便拜伏在地,声音带着几分悲凉。
见公堂上情况开始有些混乱,杜青冥木着脸拍了拍惊堂木,俨然一个铁面判官。
“肃静!证人清音,你的供述是否已经完毕?可有偏差或遗漏?”
“回大人,没有。”
他又以同样的语气问了柳氏,末了,才传唤下一个证人。
清音本以为他下一个要问的就是楼之薇,可现在证据确凿,她再厉害也翻不起浪花!
即使她今天能够全身而退,那封玉的名字,却也已经早早的就写在了阎王的生死簿上。
就在她胜券在握的时候,围在最外层的群众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紧接着,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尖叫。
其余的她没有听清楚,但是却听到他们说的最多的一个字是:鬼。
慕容盼雪本来端端坐着,在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脸色忽然大变。
她看向楼之薇,温婉平静的面部表情难得有了一瞬间的龟裂。
楼之薇则是勾起一抹友善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欠揍。
“发生什么事了?”
公堂外已经炸开了锅,但公堂里的人却依旧不明所以。
等那证人走出来时,他们才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这么激动。
那人一身素袍,脸色苍白,必须要被人扶着才能站稳,可是那张脸,确实是已经被认定死亡的梁婉无疑!
慕容盼雪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扶手,指节发白。
楼之薇唇角微勾,能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也不枉她昨晚奔走了整整一晚。
清音早就已经被吓傻了,站在原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大大大、大小姐,有鬼啊!”白虹站在楼之薇身后,眼睛瞪得老大。
此刻公堂上的人,有惊讶,有疑惑,甚至有恐惧。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已经“死”了梁婉会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杜青冥却直接无视了那些震惊,让差役端了张椅子上来。
“你身上余毒未清,准你坐着说话。”
梁婉脸色苍白,淡淡点了点头,道:“谢大人。”
“阿……阿婉……”柳长青不敢置信的看着梁婉,要不是有差役拦着,险些就要冲上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梁婉点了点头,让他稍安勿躁。
“这、这怎么可能呢,据老夫所知,南柯一梦根本是无解的啊!”许文昌似乎还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楼之薇只好指了指地上那个傲慢的银发男人,道:“这前因后果,不如就让封大神医给我们解答一二吧。”
“哼,你解不了那是你没本事。本神医是谁,医毒双绝,怎么可能解不了二十年前研制的毒药?你这是在打本神医的脸吗?”
他说这话颇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成分。
其实谁也没想到梁婉居然还剩了一口气,是以在楼之薇找到她的“尸首”的时候真下了一大跳。
究其原因,还是在封玉最开始打在她脖子上的那根麻针上。
那麻针强悍,入体之后迅速减缓了她全身血液流速。
以至于后来有人再借刀杀人,将毒针刺入她身体里的时候,毒素一直淤结不散。
两种药力相冲,竟然让梁婉半夜神奇的醒了过来,所以才有了那时“尸体”失踪的情况。
如今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众人也是惊疑不定。
要不是梁婉真的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还真没有人相信,一个已经被判定“死了”的人竟然会再度活过来!
这简直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证人梁婉,你可记得当时详细情况?”
“回大人,那时我去向楼家的小姐敬酒,喝完之后就打算回到位子上,可就在转身时,忽然觉得一阵头痛,似乎有什么顺着酒气蹿上了头顶,再后来……就不记清了。”
杜青冥闻言皱眉:“你那杯酒是谁给你的?”
“我本来是带着自己的酒杯去敬酒,可是在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清音姑娘,她便帮我换了一杯。酒还是我的酒,杯子,却是她给我的。”
梁婉脸色虽差,思维却清晰明了,一语切中重点。
还不等他再问,清音忽然就大声笑了起来。
“诸位真是演的一出好戏!看大人神情,只怕是早就知道了她未死!我倒是没有想到,墨京府什么时候成了楼府的爪牙,竟串通好了口供想要诬陷于我!”
“别人说证词就是诬陷你,你说证词就是大实话?你想要公允,那你自己的公允又在哪里?”楼之薇打了个呵欠。
若到刚刚为止她的证词都是慕容盼雪教她的,那现在这预料之外的情形,她又该如何应对?
“我倒觉得这话说得有些道理,”慕容盼雪悠悠开口,道,“可……不知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清音给的杯子有问题呢?”
第235章 僵局
当时梁婉的那个杯子早就在第一时间被毁尸灭迹,错过了最佳证明清白的时间,现在再拿出什么杯子,都无法证明是梁婉用过的那一个。
慕容盼雪就是认准的这点,才会在一瞬的慌乱后,又恢复到最初的镇定。
她静静的看着楼之薇,唇畔带笑,却笑不进眼底。
杜青冥也问:“可有确凿证据?”
“没有。”楼之薇答得淡定。
“哼,证据都没有,还来污蔑我,笑话!”清音脸上也浮现出得意之色。
杜青冥又看向梁婉,“你自己可还有印象?”
梁婉遗憾的摇了摇头,“那杯酒一下去,我便什么都不记清了。”
如此看来,案子便陷入了僵局。
一是受害人并未身亡,就不能按照命案的程序来审理,二是证据不足,不能指认真凶,三是受害人身上尚有余毒,不能长时间对峙公堂。
综上下来,杜青冥心中已经有了论断。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卓锦书,问:“这件案子,不知殿下怎么看?”
卓锦书皱了皱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大人想考本宫?”
“不敢,还请殿下指点一二。”
“依本宫看,这件案子证据不足,应该将嫌疑人收监,另外让江捕头带人去搜集证据,等证据齐了,再开堂审理。”
“那请问这嫌疑人……”
“自然是封玉。”他答得干脆。
其实卓锦书自己也知道这判法有失公允。
双方都没有证据,那只能先放人,若真要收监,那也得连同有嫌疑的清音一起收监。
可是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看到另外的男人站在楼之薇身边,更不愿意看到她得意的样子。
那样只会让他觉得,好像离那个女人越来越远。
曾经明明都是她追着他的步伐,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能仰望到她的背影?
不应该是这样,他也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卓锦书默默握紧了拳,却没有注意到杜青冥紧皱的眉头。
这个判法实在不妥。
可他现在是东宫之主,未来的君主,他说的话自然不是一个判官能够反驳的。
就在这时,吊儿郎当的卓倾羽忽然摇了摇扇子,嬉笑道:“皇兄,这法子不妥。”
卓锦书挑眉,道:“怎么,你有更好的法子?”
“既然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有罪,那不是应该将人放了吗,为何还要收监?”
“那万一放出去之后出现更多的受害人,又当如何?你别忘了,这个人现在是住在皇兄府上,他若要害人,那皇兄是首当其冲!到时候出了岔子,你担待得起吗!”
“呃,这……”
“殿下此言差矣。”楼之薇从座上站了起来。
可卓锦书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楼之薇。
这个女人不仅唯恐天下不乱,还偏有一条长舌,黑得都能说成白的!
果然,她轻笑两声,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难道就因为他医毒无双,就能怀疑他随时会害人?”
“本宫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殿下莫急,听我说完嘛。照这个逻辑,我是不是就可以认为殿下手握重拳,便可以公谋私呢?”她这句话无疑是在暗讽卓锦书刚刚黑白不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