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机关算尽,却未能得偿,这只会令他更加小心。”
乌明雅此话不无道理,邱玄听的亦是愁眉渐展。
一名绳州军士匆匆走入军帐,并抱拳向坐在帅椅上的纪寒说道:“大人,我军发现有两艘海船正在向我军布防驶进。”
“两艘海船?”听的这名军士所报,纪寒亦是抬眸向他问道。
“是,看船行方向应是从潍城方向过来,申屠将军要卑职询问大人的意思,是放此船驶入我军防线,还是就地击沉。”
听的这名军士所说,帐中所有人亦是抬眸看向纪寒。
纪寒在斟酌,于斟酌中向这名军士说道:“既是从潍城方向驶来,先让申屠北将船扣押,问明缘由后,将他们驱逐回去。”
“诺!”听得纪寒所命,这名军士亦是紧忙告拳离去。
于军帐中众人的等待下,那名方才向纪寒汇报的军士去而复返。
进入账内,这名军士亦向纪寒再次说道:“大人,申屠将军让我汇报大人,经过申屠将军的盘问,这支自潍城方向赶来的船队为一商队,商队首领名为荀涛,此番自潍城来巨天岛,是为大人送米粮而来。”
“送米粮而来?”听得此名军士所说,账内所有宗主们亦是目露诧异之色。
如今他们最缺什么,当然便是粮食,这一仗还不知要打多久,总不能让他们这些宗主们天天去海里打鱼来接济这三千多张嘴巴。
“申屠北可有查验?”
听得纪寒所问,这名军士亦是再次向他恭敬回道:“回大人,申屠将军亲自上船查验,两艘海船所运确实为米粮。据这名商队首领所说,如今潍城已经得知纪大人携绳州军英勇抵抗外敌一事,这些粮食都是潍城中的商户们自发组织送以大人的。”
“哦?自发组织送给我的?”
“是,荀涛说,潍城虽鱼龙混杂,但其中也有不少居于此城世代为商的商贾,若是大人败了,他们免不了要背井离乡,所以愿为大人尽一些绵薄之力,并也只能尽这一些绵薄之力。”
“并也只能尽这一些绵薄之力?”听得这后一句,纪寒亦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此句。
此句大有深意,其内里的深意便是,他们这些商贾能出得了钱但却出不了力。
也正因此话,才打消了纪寒心中对这批米粮的所有疑虑。
因为这后一句便是商贾的本性。
在这名军士向纪寒汇报时,申屠北亦是押送着这两艘商船驶入巨天岛。
两艘商船靠岸,船上的船工们亦是纷纷开始自船上搬卸米粮。
当纪寒与白徽众人来到东栅门时,申屠北正在与一名中年男子谈笑风云。
这名中年男子长相文雅,留着一撮山羊胡,从头到脚散发着一种充当文人墨客的铜臭味。
此话怎解?
看其长相斯斯文文,但其穿着却是华而又实。
身着上好的绫罗锦缎,脚踩一双价格不菲的鹿皮靴,衣带上还系着一枚足有手掌般大小的精致玉佩,便连头簪也是白玉所雕。
只其这一身夸张的行头怕是便要抵了这半船的米粮钱吧。
纪寒常听说,这越是有钱便越是抠门。
今日一见他果然是见识到了!
你他娘的还知道老子在打仗,既知道老子在保护着谁,就他娘的运这一点粮来,还美其名曰为他尽一些绵薄之力,原来,你他娘的还真是只尽一些绵薄之力啊。
看到这正在搬下船来的米粮,纪寒亦是气的不轻。
“怎么就这么点?”大步流星的走至申屠北、苟涛身前,纪寒张口便向苟涛问道。
听得纪寒此问,苟涛亦是于一个哆嗦中转眸看向纪寒。
他虽未见过纪寒,但他却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便为纪寒无疑。
为何知道?气质!
纪寒身上所散发而出的那种领袖的气质。
知道却装作不知,在又一个哆嗦之中,苟涛转眸看向申屠北问道:“申屠将军,这位是?”
“这位是我家大人!”申屠北亦是一脸严肃的向他回道。
“你家大人?”听得申屠北此话,苟涛亦是目露震惊之色。
“小……小人见过大人。”于震惊中,荀涛亦是连忙转身向纪寒鞠了一大礼。
这一大礼纪寒受了,受的同时亦是向荀涛不为讽刺的说道:“荀老板所尽的绵薄之力可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啊!”
听得纪寒此话,荀涛亦是连忙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上本就没有的冷汗。
“大人,这只是前粮,后……后面还有。”
“有多少!”纪寒眉宇一凛,向苟涛震声问道。
“可……可能五十担,可……可能比五十担多。”
一个是真要粮,一个是故意演的要让对方相信他就是市侩里的守财商贾。
瞧着苟涛那一副想给又心疼的样子,纪寒亦是向他再次说道:“自信点,把可能去掉,一百担。”
“一百担?”听得这个数字,苟涛亦是微微一怔。
一担便为一百斤,这一百担可就是一万斤。
虽然苟涛眸中有震惊之色,但是他那一双眸子里却是少了点对一万斤这个数字的直观概念。
自纪寒听得军士所报后便不曾对苟涛有疑,而在纪寒见到这位苟涛时也不曾有疑于他。
可是此刻,当纪寒说出这一百担后,纪寒心中却突然对这苟涛升起了疑心。
他在皇城时因为吟了一首诗,而令得皇城里的许多商贾们发现了商机,从而赚得盆满钵满,而他在那时便接触了不少皇城里的商贾大鳄。
这一百担粮,便是放在皇城里那些商贾大鳄们那里,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若是纪寒开口向皇城里的这些商贾大鳄们索要一百担粮食,那么这些商贾大鳄们定会表现出肉痛之色。
而这位苟涛却是先怔了一下,而后才露出震惊之色。
这两种表情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对这一百担粮食没有一个直观的数字概念。
商人成精,对数字最为敏感,而这位苟涛却并非如此。
或许是他敏感了一些,但也正因敏感,令得纪寒对这位苟涛存有了一丝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