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此事便是放在他纪寒的身上,他也不可能想起与做到。
从庞宠的口供、屈然的口述中,纪寒推测,于老爹所申诉的这桩案子有极大的可能是一场蓄意的安排。
若非蓄意,发生在庞宠身上的事情怎会这般之巧?
所谓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纪寒对此是深信不疑的。
除过对此深信不疑外,还要有敢于大胆设想的勇气,因为只有按着自己的设想去办,才能从这诸多巧合中寻到答案。
出了镇国司,已是傍晚。
望着这挂在夜空中的弯月,纪寒亦是整理了一下心情,而后便大步流星的向着卢萧的府邸走去。
去卢萧的府上是因卢葶,而在纪寒赶到时,卢葶已是在门前石狮等候。
看到纪寒的那一刻,卢葶便快步向着纪寒走来。
皇城内有一条河,此河名为秦淮。
秦淮河两岸灯火通明,岸上游人络绎。
二人沿着河边一路漫步,于漫步中欣赏两岸之夜景。
走至一凉亭下,纪寒忽而顿足,但见纪寒顿足,卢葶亦是乖乖的停了下来。
身旁有香风吹来,纪寒亦是闻着这沁人心脾的馨香随地而坐。
但见纪寒坐下,卢葶亦是跟着他一同坐下。
一个举目远眺,一个怀抱双膝,盯着脚下青草、野花。
“我马上要走了!”
“这么快?”突听纪寒所说,卢葶亦是向他急声问道。
“恩,一辈子的劳碌命啊,没办法。谁让我这人闲不住呢?”先是自我感叹一番,而后纪寒便自前方的灯火中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脚下。
“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他虽不入家门,但心系于家,可我呢?我这算什么?我是压根就没想过儋州那个家。变卖了祖宅,却没想过赎回,你说,我这算不算不孝,算不算狼心狗肺?”
虽不知纪寒口中所说的大禹是谁,但是卢葶却知道纪寒在表达什么。
“纪寒,你别这么说。”
“别这么说?那要怎么说?葶葶,你也别安慰我,错了就是错了,这个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今日我约你,其实是有话想和你说。”
“有话想和我说?”但听纪寒所说,卢葶心中亦是忽而一紧。
或许女子天生当真有一种很准的直觉,犹是在感情一事上,这种直觉更甚。
在纪寒向她说出这句话时,她心中亦是微微一涩。
从不喜到欣赏。从欣赏到崇拜、从崇拜到心动,从心动到喜欢。
这便是卢葶对纪寒的心路历程。
是,她承认她喜欢纪寒,可是她也知道这种喜欢终究是无果。
她宁愿抱着这种无果继续心存幻想的生活下去,也不愿纪寒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幻想击碎。
“纪寒,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哦?你都不知道我要与你说什么……”
“我……我知道……”
“你知道?”
自脚下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身侧卢葶,但见卢葶眼中落寞与倔强,纪寒心中亦是一叹。
于叹气中,纪寒亦是向她再次说道:“葶葶,你做我的妹妹吧。”
“做你的妹妹?”卢葶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便紧忙向纪寒确认道。
“恩,你以为我要与你说什么?你知道的,我在这世上又没兄弟姐妹,我是真心想让你做我的妹妹,就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殊荣做你的长兄了。”
“妹妹?长兄?”嚼允着此二字,卢葶眼眸中的失落已是开始渐渐消退。
她本以为纪寒会说让她断了喜欢他的心思,可谁曾想,纪寒是要与她认亲。
瞧着卢葶眼眸中的迟疑与挣扎,纪寒亦是忽而自地上起身。
“怎么不愿意?你若不愿意那我可走了?”
向卢葶丢下此话,纪寒当即便迈动脚步向着身后走去。
但见纪寒真的要走,卢葶亦是于心中剧烈的挣扎下忽而起身。
起的身来,紧握秀拳,而后向纪寒大声喊道:“我愿意。”
这三字喊出,卢葶眼中已是布了一层雾气。
听得卢葶所喊,纪寒亦是豁然转过身来。
看着卢葶眼中的雾气,纪寒亦是用一种如释重负的语气向她说道:“既然愿意,喊一声哥哥来听,从小到大,我可还从没听过有人喊我哥呢。”
纪寒之所以会如释重负,那是因为她若不应,他便真的会走。
而他这一走,从此,他与卢葶便会再无交集。
有时候,必须得快刀斩乱麻,不然只会让事情发生的更为严重。
而他要认卢葶为义妹,可不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而是出于真心。
纪寒这般便让她叫哥,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她都叫不出口。
但见卢葶迟迟不唤他一声哥来听,纪寒亦是向她说道:“哥就要走了,去儋州查清楚爹娘的死因,去儋州收回哥变卖的祖宅,去儋州还于老爹一家一个公道,你这个做妹妹的不打算给哥说几句壮行的话吗?”
忽而听得纪寒所说,卢葶心中亦是一凛。
因为纪寒将他离开的原因全都尽数告诉了她。
“我……”眼中朦胧, 红唇抿动,卢葶想要开口,却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向纪寒说些什么。
因为,她知道纪寒又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了,她担心纪寒的安危,担心到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述出来。
瞧着卢葶眼眸中的焦急,纪寒亦是迈步向她走来。
走至卢葶身前,纪寒亦是用一种郑重的语气向她说道:“本想着等萧后与圣上义和后再去儋州的,可是此刻的我已是一刻也等不下去。”
郑重过后,纪寒亦是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向卢葶说道:“妹妹无需担心哥的安全,你哥早已今非昔比。”
此话虽然有些调皮,可在卢葶听来,倒是成了他来安慰她了。
虽然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与纪寒这种兄妹的关系,但是只要给她多一些的时间,她相信她定然能够欣然接受与适应的。
喜欢并非非要在一起,也可以将喜欢藏于心中。
“若你平安归来,我便叫你。”向纪寒丢下此话,卢葶亦是匆忙向着身后跑去。
一个在跑,一个在后头跟着!
直到纪寒亲眼目送卢葶进了府门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