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半世纪。
“……”
周乾颇感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本想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但两国时差不少,昨天临时又出了点状况,忙得晕头转向,没成想到底还是错过了。
前不久才刚吵完架,已经可以预料,回去少不了大闹一场。
作为一个合格的社畜,这种时候,陈助理面不改色杵在上司身后,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
只敢在心里大声逼逼:不是说没忘?这下好了吧。
火葬场去吧渣男!
“手机。”周乾向陈助理伸手,拿了自己手机,祝染竟没给他打电话,甚至一条消息都没有,好像有什么悄然脱离了掌控。
五指紧了紧手机,边亡羊补牢地发迟到一个半世纪的消息,边淡声吩咐陈助理。
“安排最快的飞机,回国。”
“好的周总。”
等周乾回国,国内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他先是回家一趟,意料之中的没见着人。
估计又在生气,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了。
客厅很大,一个人在家里会显得很空。周乾站在全景玻璃底下,四十九楼视野非常开阔,一眼望去,城市血脉似的马路分支繁杂,车流如快进的蚂蚁群。
他是个如假包换的总裁,但真没三分钟就能把人信息翻出来的特异功能,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祝染能去哪儿。
找出躺尸在“日理万机霸总”通讯录的秦昭,周乾一手搁兜里,单手按下拨通键。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个从小就爱跟在祝染屁股后面跑的二世祖,祝染高中时,他带她出去玩儿,那小子也经常毫无眼色地跟着,意在让这个世界发光发亮。
但此时,对方却属于“一定知道祝染在哪儿”的名单首选。
“喂。”
“喂什么喂,有屁快放。”秦昭声音满是没睡醒的暴躁,过了会儿,油然惊醒,“卧槽,乾哥?”
“对不起对不起,眼瞎了刚才!”
周乾拧眉,冷淡“嗯”了声,言简意赅:“染染在哪儿?”
“染宝?染宝在家啊。”
“她没在——”话没问完,周乾一愣,才反应过来祝染是回了祝家。
自从搬到这里来,她似乎很少一声招呼不打地回自己家,就算回去,通常也是与他一起。
“乾哥,你说啥?没听清。”
“没什么。”周乾应付一句,挂了电话,皱眉迟疑了下。
找不到人,是担心她闹起脾气来,喝酒没个数,这会儿知道她回祝家,也许还是在祝家过的生日,倒是没必要再担心。
刚回来,还有很多工作要交代,他得先回天越一趟,晚点儿再去祝家接她。
被他一个电话醒酒的秦昭,这会儿心里正卧槽卧槽卧槽,破天荒头一回,乾哥找人电话打他这里来。
他别的没有,自知之明非常有,一直知道周乾不喜欢他,虽然乾哥对谁都冷冷淡淡,看不出彼高此低,但被讨厌的本人还是敏感地能感受到不同。
所以他才震惊,周乾这种人多骄傲啊。
转头就给祝染打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他锲而不舍地改为发消息——
秦昭:乾哥在找你!
秦昭:乾哥给我打电话找你了!
作者有话说:
李佳芮确实有点私生粉那味儿,非雌竞,可以猜猜,猜对没奖。
周总:染宝听我解释,我和她不熟。
粥:我的评论呢?我那么大的评论呢?骂周总的也行哇呜呜呜qaq
决定了,下本写《你是禁忌》:
沈别枝被欠债无数的父亲送到那个人身边,
他对自己很好,什么都是最好,心情好会逗她一逗。
少女懵懂,难免心动。
忐忑地等待成年,她期期艾艾地站到他面前,
但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柔依旧,笑着问:“枝枝想要替父亲还债?”
他温柔平静的目光,像羞耻的镰刀,将沈別枝从里到外剖开,无可遁形。
她突然放下了妄想,努力学习,试图一朝逃离。
直到学校开始出现她和那个光一样的少年,绯色传言。
那日,他当着学校所有人的面,踩碎了少年送给她的向日葵。
男人的长指抬起她下巴,凑近她露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笑容,轻轻温柔地在她耳畔低语:“浑身上下都写着我的名字,还敢招惹别人?”
沈别枝心下冰凉,脑中闪现出一个混乱的夜晚。
第6章
六月的盛夏,早上到晚上是相差无几的热,祝染从早上回来,到现在都没有下过楼,盛媛给祝钰打了电话。
祝家两兄妹从小关系就好,妹妹生日第二天就跑回家,祝钰心说没那么简单,忙将工作放下,抄起车钥匙回家。
“扣扣——”敲门声透过祝染房间内的小客厅,隐约传到卧房。
祝染从床上爬起来,应该是她哥回来了,她早就醒过,后面只是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又是几道敲门声,随后跟着她哥的声音:“染染,下楼吃饭。”
拿过床头的手机看时间,晚上七点,未接电话好几个,微信消息更多,电话都是周乾秦昭和陈舒华打来,消息也都是他们,也瞧见了秦昭发来的消息,透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激动的心。
秦昭:乾哥在找你!
秦昭:乾哥给我打电话找你了!
卧室没开灯,只有她手机在亮,幽幽印在她脸上,祝染拇指停顿在手机屏幕毫厘之上,半响,回了个:。
表示朕已阅。
等她收拾好下楼,祝钰已经坐在餐桌前,瞧她无精打采的下来,笑:“睡了一天,猪变的吗?”
祝钰跟祝染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祝钰一双凤眼,更为凌厉,笑起来就像电视剧里不怀好意的大反派。
“我是猪,你不照样是猪。”祝染赏给他一个“你是不是蠢”的大白眼,和父母打过招呼,瞟了眼刚往桌上端上一盘菜的阿姨,坐到祝钰对面,不经意问道:“今天家里还来过其他人?”
阿姨愣了下,笑着回答:“没有。”
“哦。”祝染面不改色。
祝钰看她:“问这个做什么?”
她懒得搭理祝钰,目光如数家珍地数过今晚的菜色,大半都是她爱吃的。
找个屁,狗男人。
最后一道菜上齐,开饭,祝钰拿了祝染的碗帮她盛汤,随口问了句:“跟周乾吵架了?”
虽然是问句,却是怎么听怎么肯定的语气。
“没有。”祝染硬邦邦地回。
祝钰嗤笑,看了眼安静用餐的父母,挤眉弄眼朝她递眼神:“待会儿跟哥哥说,哥哥不笑你,保证不告诉别人。”
“呵呵。”祝染冷笑,扭头对二老说:“爸,妈,哥眼睛有问题,带他去医院看看。”
男人话要是算数,母猪都能上树,小时候三天两头被告状血的教训还不够吗?
祝誉笑呵呵地瞧着两兄妹斗嘴,眼里抻着怀念,挺久没看见了。
盛媛瞪祝钰:“吃饭,快三十岁了,一点不稳重。”
祝染抄着洋腔怪调,鹦鹉学舌:“快三十岁了,一点不稳重。”
其实祝钰跟周乾差不多大,才二十七,四舍五入是家长们的惯用算法。
“你也是。”盛媛夹只虾塞她碗里,冷冷道:“要结婚的人了,一天瞎鬼混。”
两兄妹默契低头扒饭,祝钰抬头瞥一眼,瞧他妹妹刚缓和的脸色这会儿比他们高冷的妈还冷。
看来吵得还挺凶。
祝家不太重规矩,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但饭桌上,两兄妹不闹腾,基本没人出声,祝染搬出去这一年,连家里阿姨都不太习惯。
祝染担心大不孝害得二老被噎,确定他们俩已经用好晚餐后,才放下筷子,少见地规规矩矩坐好,垂着眼说:“爸,妈,我不想和周乾结婚了。”
这话算不得理智,也确实有赌气的成分,但她和周乾的婚姻一眼能望到头也是真,他不喜欢自己,跟他结婚,不知道以后会是怎样的光景。
她更知道,这话也只会在她嘴里过一遍。
但从小被周围人捧到大的大小姐,对那样的生活,说实话,有点害怕。
话音落下,气氛诡异地沉默了,“咔哒”搁筷子的声音,好像风和日丽的下午,忽地下起大雨。
祝钰先是一愣,随后抬起头,又惊又诧地盯着他妹妹瞧。
连万年老好人表情的祝誉,都收起了脸上的笑,皱眉看了眼盛媛。
凛了眼惯让她当坏人的祝誉,盛媛盯着祝染,意料之中地发火:“你是喝酒喝傻了?下个月就要办婚礼,在这儿跟我说什么蠢话呢?”
她发起火来并不是泼妇骂街那样歇斯底里,声调平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像凛冬的冷空气飘荡在四中。
家里阿姨早就不知道退到了哪里,老板家的八卦没那么好看,没人犯傻。
“整天不务正业,能不能懂点事儿?”显然,她没想轻易放过祝染,“你俩的婚约从小就人尽皆知,婚礼请帖已经全都发了出去,这其中牵扯到多少厉害,你知不知道?”
祝染一反常态没浑身冒刺儿地顶嘴,毕竟也没指望他们能答应,如此明目张胆试探他们的态度,大概也是仗着无人会答应。
……多少还剩一点儿最后的不甘,就像没得到的东西,屎都是香的。
瞧她一直没吭声,祝誉咳嗽一声,适时出来和稀泥,“行了,俩孩子吵架也不是稀奇事儿,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