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御态势?
什么防御态势,那完全是另一回事!”
几乎被哈里夫气的七窍生烟,现在却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阿卜杜勒*拉赫曼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他现在还惦记着神秘人物掌控的那一架庞大战机,要是说有什么东西能带着他离开代尔祖尔,从大马士革的铁桶阵里逃出生天,拉赫曼不由得在想,大概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可恶的哈里夫身上。
带着如此纠结的情绪,这位自由党党魁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然而连线另一头的哈里夫似乎事务繁忙,只是敷衍般的打了两句岔,就干脆利索的挂上了电话。
“喂、喂喂?哈里夫——”
“嘟、嘟……”
“可恶,——简直傲慢之极,竟然敢挂断我的电话!”
正忧虑自己的命运,现在却连一点准信都没得到,额头青筋暴起的阿卜杜勒*拉赫曼咒骂了两句、甩手将移动电话扔到了露台外,他实在没心思继续在这儿一直坐着等死,可是眼下除了寄希望于哈里夫,却又一点其他招数都没有。
偌大的叙利亚占领区里,盘踞其间的数十万自由党武装,加上数不清的情报人员和雇佣内线,现在事到临头,却连一个起码的vip脱逃方案都弄不出来;身为自由党党魁,拉赫曼当然认为自己的临阵脱逃情非得已,只有逃过危机,才有可能招兵买马、东山再起,可是在地处中东腹地的叙利亚,四面八方全都是敌人,几天来饱尝了笼中困兽滋味的“领袖”在别墅里乱转了一气,就冲出去门让卫兵准备好车子。
既然电话上说不清楚,为今之计,只好去找到哈里夫当面谈了!
引擎一阵浅浅轰鸣,由两辆装甲车护送的“林肯”suv开出庄园大门,驶上一条专用道路,坐在后排的阿卜杜勒*拉赫曼勉强消弭了自己的负面情绪,打定主意要在见到哈里夫之后好好谈,不要一时情绪失控,惹怒了这个眼下唯一可以指望的神秘人物。
除此之外,在朝不保夕的烦躁之余,拉赫曼现在也的确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慌。
身为狡诈老练的自由党“领袖”,却对自己的首席幕僚敬畏三分,这种感觉,他自从与哈里夫打交道之后就一直有所体会,等到阿勒颇陷落在即,亲眼见到此人冷漠之极的将士兵们一枪毙命,这种畏惧就又增添了不少。至于眼下,虽然坐在护卫周全的防弹suv里,拉赫曼却还是感觉周身发寒,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位幕僚还真是十分忌惮。
身为“二号战犯”的哈里夫,这样的一个忙,他到底会帮、还是不帮呢……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就在阿卜杜勒*拉赫曼扔掉电话,在别墅二楼一边乱窜一边生闷气的时候,距离代尔祖尔市区并不遥远的某处空军基地,刚刚结束通话的男人随手把移动电话揣进衣兜,继续手上的一些工作。
今天这样一个夜晚,就在大马士革军重兵压境的时候,哈里夫却没有一直呆在他本应出现的自由党作战指挥中心;当天午后才抵达这座位于代尔祖尔市中心的建筑,在一干叛军指挥官面前惜字如金,做了一些简略的战役部署,行色匆匆的男人就径自离开会场,前往位于市郊的某基地。
夜幕沉沉,实行灯火管制的基地里到处一片漆黑,然而灯光明亮的地下掩体里,空间巨大的机库中仍然有人在忙碌,几名身着工作服的地勤人员在一架遍体黑色、轮廓远超出寻常战机的飞行器周围忙碌,作为这架战机的实际操控者,身着便装的哈里夫就站在一旁,眼光随意扫视四周,凭借超能力将机库里的一切情形都掌控无遗。
“长官,燃料模块已准备就绪!——现在,是否可以装填?”
“是的。”
只是站在一边观望,就指挥手下顺利完成了一系列飞行准备工作,这些仅仅维护过陈旧战机的地勤人员正在黑色巨鸟旁干的有条不紊,哈里夫默不作声的继续站着观望了一小会儿,才挺悠闲的在椅子上坐下来,拿起水壶来喝了两口,手却伸进衣袋里掏出移动电话来随便瞥了几眼。
阿卜杜勒*拉赫曼,呵呵,这个家伙,还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心?
掌控眼前这些傀儡、或者说工具去做一些琐事,暂时没什么精神负担的哈里夫想起了刚才的通话,他略显轻蔑的用鼻孔出气、闷哼了一两声,就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一边却不自觉的回想起这几天乱七八糟的忙碌轨迹,眼下战事当前,要在这么短时间里销毁所有和自己相关的存在证据,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哼,不过话说回来,哪怕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仅仅凭借这个世界现有的科技水平,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凭借超能力支使一批批“凡人”去执行任务,虽然比一个人从头忙到尾要轻松得多,却也额外平添了不少麻烦;可是话说回来,再怎么精密的仪器设备也比不上一个洗了脑的人更可靠,萨卜哈腾起的蘑菇云,他自然没有亲见,然而派出去核查的人员却返回了确定的消息,也就省去了他亲自跑一趟的繁琐。
恩,完全荡平了“鬼魂”的地下制造厂,阿勒颇那边的东西也都清理干净,接下来只要抹平代尔祖尔的若干痕迹……
思绪不断播散,仿佛一下子有些灵魂出窍,出逃落脚之处的景象如同水边倒影一般浮现在眼前,椅子上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就仿佛是要彻底把长久以来吸进的战火硝烟都荡涤干净。
战争这种事,哪怕是对一名职业机师而言,总归也不会是多么轻松愉快的体验。
散漫的思绪,飞越绵延的茂密雨林,穿过巍峨的险峻群山,神游了好一会儿的哈里夫才慢慢睁开眼睛,衣袋里的手机正在不知死活的乱响一气,掏出来发现又是“领袖”在呼叫;两眼盯着屏幕上的问号脸图象看了几秒钟,男人那毫无特色的脸庞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暗含蔑视的淡漠笑容。
阿卜杜勒*拉赫曼,这样一个长于权谋、却见识短浅的家伙,真的就是“凡人”里的所谓统治精英?
想到那个胸有宏图、却韬略平平的自由党党魁,是如何辜负了自己的努力,几年来在中东这片土地谋定后动、处心积虑策动了两场内战,却还是错判了整个世界的运行模式,哈里夫现在的心情却很平静,其实他很想接起电话,用一贯的平稳声线告诉那个贪生怕死的傀儡,所谓“其他出路”,他哈里夫自然有,然而对没有更多用处的“凡人”来讲,这种问题本身就是一句废话。
庸庸碌碌的“凡人”,只不过是随意丢弃的棋子尔,居然还想有什么“退路”,这个世界里的人,脑袋里都是这么一些浑浑噩噩的想法?
不过即便如此,那又怎样?
浑浑噩噩也好,庸庸碌碌也罢,反正都是一些朝夕生死的东西而已,思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
时间流逝,战火依然继续,伴随参与各方的彼此博弈、纵横捭阖,中东的内战乱局,终于踏着时间的脚印,慢慢走向了一场宿命中早晚会来的终结。
历经数月的叙利亚内战,正面战场上,就在剧烈爆炸发生后的第二天,气势不减的大马士革军就绕过一片狼藉、深坑横亘的河畔小城,继续向东面的提卜内城推进。和预料中的顽强抵抗相反,自由党武装的顽抗抵抗只在萨卜哈昙花一现,前进解放代尔祖尔西大门的战斗进行的异常顺利,这一方面让政府军前线指挥官暗自松了口气,另一方面也从侧面印证了几大国的幕后揣测。
在萨卜哈坚决阻击政府军,爆炸前夕才全线溃散,这一疑点其实并不难解释,正说明自由党的顽抗是在为地下爆炸争取时间,而不是指望用巨大爆炸来完成阻滞、杀伤大马士革军的任务。
为了确认这一点,安理会派出的“特别调查小组”人员已经开拔,不过在这个时候,即将爆发的代尔祖尔战役才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西面的战线一直在推进,在几天前开始全线进攻、配合大马士革军的伊拉克新党武装一样进展迅速,有了中苏联军空中支援的摩苏尔军先后攻占了梅亚丁、特勒苏瓦尔特尔法贾米等城镇,基本上完成了对代尔祖尔的弯月形合围,前锋部队也在一番激战之后,分别在南部荒漠与北方高地与叙利亚政府军胜利会师。
叙利亚与伊拉克,虽然一方掌握政权、另一方却暂时游离于联合国之外,执*政*党的理念与社会组织情况却十分相似,两支为国家前途命运而战的武装,此番在自由党老巢之侧会师,一圈兵力厚重的严密包围圈也就此形成。
地面上坦克隆隆驶过,天空中战机成群疾飞,代尔祖尔周边的大马士革军与摩苏尔军,攻城部队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一场终结中东乱局的总决战眼看就要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