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腹地的热带丛林里,尤其现在身处山区,雷阵雨是一种经常遇到的天气现象,本身破坏力却可大可小,如果是高强度降水,引发山洪、泥石流甚至山体滑坡等情况都不是没可能,不过现在雨才刚开始,对龙云来说主要麻烦就是置身于一片水帘之中,刚开始的一两分钟,雨滴还主要落在林木树冠上,等枝叶都挂满了水开始下泄,眼前的暗夜场景就更迭加了一层变换扭曲的水帘,几乎完全看不清楚哪怕二十米开外的情形。
雨势很大,耳边风声为“哗哗”雨水声完全替代,刚才还四处肆虐的冷风一下子小了不少,无数道雨线在视线中划过、时不时被夜空中的雪亮闪电照到一瞬。
穿行在大雨滂沱的丛林中,脸上很快糊满雨水,跋涉中的年轻人只觉得脚下逐渐变得软塌塌、滑溜溜,速度越来越慢,这时他只能告诉自己,美国人遭遇的情形也一样,借这场雨,说不定还能更早抓到那家伙。
一个拥有超能力、却疏于训练的cia特工,在这种环境里还能做什么呢?
冒雨向前行进,沿着几乎完全荒废的泥土路绕过一片起伏地形,意识窥探的感应愈加强烈,同时知道林德贝格就在前面不远处,龙云抬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他摘下肩膀上的自动步枪,准备凑上去和美国特务照一照面。
又一次遭遇超能力者,而且是在意料之外的场合和条件下,如果有可能,龙云当然很想活捉此人、看能从林德贝格口中得到些什么样的讯息,不过有“死城”和代尔祖尔的前车之鉴,这次他可没打算顾虑重重的打不还手,如果这家伙负隅顽抗、非要和自己死拼,那他也不介意用一串子弹直接送美国人回老家。
一边打算,龙云一边据枪靠近前去,早一步接近“能媒”聚集地的林德贝格也不再逃跑,双方很快就在雨中接近到危险的程度,短促枪战很快爆发。
枪声响起,之前一路跟过来的龙云很快就发觉,自己的判断基本正确。
冒雨接近停下来的美国特务,直到m4卡宾枪的射击声传来,龙云随即扣动扳机、打出一个长点射强势回应;对手的实力,在他看来的确不怎么样,不过这并不代表自己能轻易击败这个家伙,正相反,让年轻人稍觉意外的是,他很快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超能力者之间的对抗会如何麻烦。
双方的距离,从一开始的几百米逐渐缩短,到现在差不多就在一百米、甚至五十米之内,滂沱大雨中无暇寻找“能媒”踪迹,龙云端枪开火、枪口焰不时在视线中闪耀,他很快打光了一个弹匣,却连林德贝格的边都没沾到。
kgb探员徒劳无功,另一边,林德贝格的射击准头只有更差。
手上的m4同样打光了子弹,这时候,浑身湿透的cia特工正略显笨拙的拽下空弹匣、摸索出一个沉甸甸的要换上去,不远处单手换了弹匣的龙云却不容他喘息,“哒哒——”一串子弹飞掠而过,让开火前一瞬猛然侧身、跳到一旁的男人心下一惊。
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林德贝格雨水直淌的苍白面庞上闪现一丝恼怒,他探手将弹匣插进导引槽、一拖t型拉机柄,横过枪来就狂扫了一梭子,这时刚刚开火的龙云却已灵活躲到了大树之后。
m4与八一杠,前者更短小灵活,持枪者的水平却明显逊色,一场漆黑雨夜的超能者近战迟迟没分出胜负。
就在一条遍布碎石的干涸河道旁,枪声接连不断,端枪射击的龙云和林德贝格却都打不中对手,一方面,两人之间多少还有些距离,在雨水瓢泼的黑夜里根本看不清目标,意识窥探的方位指示也没法太精确;另一方面,打光了两个弹匣、刚换上最后一个的龙云也有些烦躁,他很清楚照这样下去,子弹打光也干不掉那个林德贝格——两人都精神高度紧张、时刻留意对手的一举一动,自己刚据枪瞄准、手指没等扣上扳机,目标就会察觉而做出闪避,这样又怎么可能打中呢!
身手再快,人肯定也快不过子弹,然而从意图开枪到子弹出膛,射手的反应毕竟还是有一点延迟,结果就形成了现在的困局。
加上天气如此恶劣,果不其然,双方很快打到了子弹所剩无几的局面。
手端步枪,却吝于开火,不论龙云还是林德贝格都紧盯对手,一边不断走动以改变位置;面对追击者,经验欠缺的cia特工手在微微发抖,他不知道枪里还有几颗子弹,几十米外丛林中的龙云则不一样,他边开枪、边计数,现在清楚的知道弹匣里还躺着三颗7.62,加上膛内的那就是四颗。
但是现在,这一数字对他意义不大,哪怕立刻开枪,他也没把握能打中时刻戒备的林德贝格。
雷雨中,两人在密林里持枪对峙,谁也不肯先开火而浪费宝贵弹药,同时也都脱身乏术;彼此能感应到对方、却一点都看不清楚,风雨中稳稳据枪、等待机会的龙云接到了美国人的意识讯息。
——你……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
——……
问题如此无稽,紧张对峙的龙云一开始居然有点想笑,这个叫林德贝格的家伙,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追击么?
一边想、一边就等于做了回应,他随后才反应过来,林德贝格的话另有含义。
既然是超能者之间的对话,换一个角度来讲,他的问题就不是站在cia特工、而是自己的立场上,很显然,林德贝格对“北方山区”的情况有所了解,那么现在,村寨的人质已经放弃,他本人也逃进了北方山区腹地,然而这一个疑似俄国特工的家伙却始终在追赶,看起来就是要把自己干掉,这到底是为什么?
换一个角度来想,龙云很快洞悉了林德贝格的想法,他忽然心生一个念头。
的确,“为什么追击他”,这个问题可以有很多种答案,可实际上呢,龙云并没有一定要消灭眼前超能力者的念头,他在追赶时只概略想了想,认为这名cia探员非同寻常,想从他口中尽可能得到一些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