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霍风冽很痛,但是他宁愿疼的青筋暴起,咬牙出血,都不愿意发出动静让外面的柳枕清听见。
哪怕是骗霍风冽说柳枕清不在外面都没用。
因为即使霍风冽现在很多感觉都在消失,根本无法分辨柳枕清在不在外面,他似乎都知道他会在似的。
所以柳枕清就干脆来到窗外,跟霍风冽说清楚讲明白,自己就是在外面,自己会一直守着他陪着他,自己也明白他会有多疼,所以不要忍着,之前答应过说故事给他听,那就趁着这个机会说。
之后柳枕清就一直在窗外说,说累了就休息,困了就睡觉,反正夏日的夜晚倒是也不冷,有师父的药草药膏,蚊虫不侵,嗓子消磨的也不快,就这么维持了三天。而霍风冽也乖乖听话,不过分忍耐自己。
“一切顺利就好。”唐睦道。
“发生什么了?”柳枕清直接问道。
戴汀羽表情瞬间精彩起来道:“你真是想不到的事情!”
柳枕清被戴汀羽的表情弄得好奇起来,看向唐睦。
唐睦道:“今日有圣旨到,让我和霍将军接旨,我们借口说霍将军外出私访,不在城内,也不知道多少日回来,暂且代为接旨,送圣旨来的人倒也没有为难我们。”说着就把圣旨递给柳枕清看,显然已经十分信服他了。
柳枕清接过打开一看,眼中渐渐闪过惊异的神色。
“西蜀王是假的?”柳枕清愕然了。
圣旨上说明,此时掌管西蜀国的王是在回去认祖归宗前被歹人冒领身份的,真正的唯一西蜀国继承人乔安被迫害逃跑,辗转去到了京城求助。
因为当年霍风冽打完西南三国之后,三国算是向大周俯首称臣,差一步就算是附属国了,说一句不好听的,当年若是王子多,谁得到了大周的支持可能就能坐稳王位了,但是当时只有一个王子,而且对大周表现的也算恭敬,所以就是现在的西蜀王继位。
只是现在的西蜀王不安分加上跟反贼扯上关系,所以引起了元珏的猜忌和不满,正好这时候有人送来了所谓的真正的王子乔安求助大周,并且承诺只要大周肯帮他夺回王位,就带着西蜀国签署附属国协定,从此以大周为主,完全效忠大周。
元珏大概已经多番验证过这个王子的所言,确定是真的西蜀王室血脉,才打着助西蜀王室回归正统的旗号,要强势送乔安回家。而这样极有可能避免不了一场战争,圣旨上交代霍风冽做好带兵入境的准备。
其实大周一般不会干涉别国的事情,哪怕有好处也要权衡利弊,这个利弊相差不多,做不做都得看情况,但是西蜀国先是跟反贼有关,元珏问责之后又装糊涂,作为大周皇帝必须不能容忍,送王子回家也算是为教训他们一顿而找的借口。也是给周围国家警示的作用。
但是这一切巧合的让柳枕清觉得隐隐不安。
柳枕清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他们似的。
这场战斗的存在有些刻意了。
但是柳枕清对战场之事也不太了解,也许只有真的打起来才会明白。
谁在面对即将开始的战争都不太好受,就连戴汀羽都骂脏话了。
“圣旨上说让霍将军带兵护送乔安去,但是……”唐睦道。
“就算两日后治好也需要休息,没有这么快。”柳枕清道。
“我都说我可以去!”戴汀羽道。
柳枕清想了想道:“除非不出动,若是让你代为出动,有违抗圣旨的嫌疑,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拖延。”
唐睦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乔安王子,我们只是紧急接待了一下,还没有正式见面,我想邀你同我们一起去一趟,见见他。”
柳枕清想着也行,就跟随两人一起来到招待王子的客院。
结果刚刚到了门口听到了砸东西的声音。
“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给我用这么差的东西,我在大周皇宫用的都是最好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真正的西蜀王,你们这样轻视我,我要让你们城主知道,把你们都变成最低贱的奴隶。”
三人脚步一顿,戴汀羽脸色黑沉的指了指里面,向着两人问道:“我们真的要帮这玩意,这玩意就算夺位了也是暴君吧。”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的确更像是西蜀王室的人。”唐睦冷笑道。
“为了自己的王位把整个国家给卖了,不难看出他是什么样的王子。”柳枕清笑着道。
城主府的下人因为唐睦待人和善,何时遭受过这样的羞辱,他们是出来做事,可不是任人羞辱打骂的奴隶,被骂成这样各个都气红了眼,僵直在一旁站着。
结果乔安骂的更加起劲,就在这时,三人走了进来。
乔安一看到他们就变了脸色,摆出一副高贵的模样道:“唐城主,这就是你们大周陛下交代的待客之道吗?这些奴才都很没用,我建议你全部打死。”
柳枕清站在最后,探头看看,小小年纪,长得倒是唇红齿白毫无杀伤力的样子,但是凶狠起来,五官移位一般扭曲,真的是相由心生。跟那日见到的乔靳一比,那乔靳倒是有些王侯之相。
说起来,西蜀国几乎一半的子民都是乔这个姓……乔……乔靳……柳枕清心中的某些猜测渐渐生长,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既然伺候不周,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来此伺候了。”唐睦说完就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乔安一时间还有些洋洋得意,随即就听到唐睦道:“刚刚那一批是我府内最好的下人了,既然王子殿下都不满意,那这段时间就劳烦王子自己照顾自己了,需要什么,请跟我们提,我们一定照办。”
此话一出,柳枕清差点没有笑出声。
“你!”乔安顿时气的跳起来,怒指唐睦道:“你放肆!”
唐睦虽然看着柔柔的,其实并不好拿捏,“王子殿下可真是为难我了,你不想要那些人,我给赶走了,但是我又没法在南风城给你变出更合心意的下人,找来什么人,你都会生气不满意的,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招待王子了,不如王子给支个招?”
本想给唐睦下马威的乔安此时却被反过来狠狠按了一下。
其实南风城跟西蜀国都算是有血仇,尤其是对唐家而言,怎么可能卑躬屈膝的招待。
乔安落了下风,直接就开始找帮手,就跟变脸一般,看向一旁看热闹的戴汀羽,小个子一副弱柳迎风般的靠向戴汀羽道:“戴将军,这什么城主啊,分明就是为难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一下把三人都惊了,感情这王子是这种套路?
戴汀羽不好男风,一下子被吓得连退三步,恨不得躲到唐睦身后去寻求庇护。
“王子不必问我,我都听城主的,城主就是我的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做不了任何人的主。”
乔安见人不护着他,直接面红耳赤起来,恶狠狠的看着不识抬举的戴汀羽。
这时候该打圆场的人出场了。
柳枕清上前道:“我想城主应该是误解了,也许是两国人伺候人的方式不同,所以王子才会大发雷霆,绝对不是蛮不讲理,毕竟是王室嘛。”
“是吗?”唐睦看着乔安道:“真的不是故意为难我等?”
乔安被说的一噎,刚刚僵持的局面对他不利,他身边又没人,这一会儿有了台阶,也不得不下道:“是,是啊,我怎么可能故意找麻烦呢。”
柳枕清挑眉笑道:“所以啊,城主你要给王子入乡随俗的时间不是吗?再换一批过来,王子发现伺候的差不多就会明白,我们大周就是这样,不是西蜀国的风气,想要西蜀国的服务,那真是没办法,相信王子这样的贵人定然会理解的。”
乔安顿时感觉自己似乎被按在了骑虎难下的情景下,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反驳好。
唐睦忍笑点头开始跟乔安道歉。
这一招连环下来,乔安也只能按耐住脾气乖乖配合了。
冷静之后,乔安狐疑的看着柳枕清,问道:“你是何人?”
柳枕清拱手行礼道:“小人乃是……霍将军的军师。”
“霍将军,是霍风冽大将军?他回来了?”乔安双眼一亮,“那他怎么不来见我?”
柳枕清道:“将军听说了圣旨已经去西蜀国附近考察了。”
“有什么好考察的,凭着霍将军的本事,直接护送我打回去就行了!把那个冒牌货砍了,到时候谁敢反对我,就让霍将军杀谁!”乔安暴戾的说道。
柳枕清脸色不变,眼中却泛着寒意,当他二狗是武器呢,想怎么用怎么用?
“赶紧叫他回来整顿大军。”乔安着急道。
“哪有这么容易。”戴汀羽忍不住道。
“怎么就不行了?你不行,不代表霍将军不行!”乔安立马反驳道。
戴汀羽被乔安这突变的态度弄得肝疼,多说一句都费劲,干脆闭嘴。
柳枕清和唐睦对视一眼,唐睦就道:“是这样的,按照规矩,我们理应先向西蜀国陈情,商议让你们当面对峙,以和平的手段让对方归还身份给你。”
“那怎么可能?!”乔安立马着急道。
唐睦举手安抚道:“这是规矩,不可能上来就打,等到对方回复之后,若是不应或者直接反击,我们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怎么打。”
“你们莫不是在敷衍我!”乔安显然没有这个耐心。
柳枕清就道:“王子殿下,若我们不是先礼后兵,而是直接打可能会造成西蜀国举全国之力跟我们死磕,到时候你夺了王位,国家可就没了,你应该明白霍将军是能踏平西蜀国的吧。”
这话一出,仿佛心有余悸一般,乔安脸色僵住。
柳枕清笑道:“我们既然得了圣旨,一定会完成任务,王子殿下且稍安勿躁。”
乔安撒完泼之后,也无可奈何了,只能听从他们安排。
顺势,柳枕清就询问了乔安之前的经历。
乔安所言跟圣旨差不多,还当着他们的面红了眼,一副卖惨的姿态,丝毫没有王者气度,道:“我当时差点就被杀了,幸好我命大,顺着河流逃走了,可是我知道光凭我没有本事夺回王位,只能寻求帮助,我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头,终于找到了你们大周的皇帝,陛下愿意帮我,我真的十分感激,只要能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我什么都愿意付出,我不能让我祖辈的基业沦落到外人手中。”
“谁帮你见到皇上的?”柳枕清好奇问道。
“我敲响了府衙门前的鼓,然后见到很多官员,就被送进皇宫了。”乔安道:“陛下见我带着大周曾经赐予西蜀国的宝物,以及我身上王室孩童出生后烙印的标志才相信了我的说法。”
乔安说着就露出了手腕上一个莲花的烙印。
柳枕清的确听说过,但是没见过,估计元珏那边是有验证真伪的办法。
“那假王也有标记?”柳枕清问道。
“他是对着我的弄得。”乔安愤恨道:“但是有新旧之差,于是他故意弄伤了手腕,假装弄掉一半的痕迹,掩盖真相。”
三人算是大概明白了一些了。
等三人出来之后,戴汀羽终于忍不住吐槽了,“这王子怎么回事,看着他我都感觉一阵鸡皮疙瘩,难受死了。”
唐睦尴尬道:“他似乎喜欢男子。”
戴汀羽抖了抖。
“不过也算是好控制,不至于给我们添麻烦,那接下来就是我们的节奏了。”唐睦松了一口气道。
戴汀羽抱拳,笑道:“也是,这样我们就可以借用先礼后兵的战略等霍二哥修养好,也算是给西蜀国内乱一个机会。说不定那些各怀鬼胎的人在我们动手之前就推翻了假王的政权。就给我们省事儿了。”
两人聊得起劲儿,就感觉柳枕清一直安静。
唐睦好奇道:“怎么了?柳兄?”
柳枕清眉头微蹙,“奇怪啊。”
“哪里奇怪?”唐睦道。
“王子很奇怪。”柳枕清抬眸道:“你们注意过吗?他的手,露出来的皮肤,还有整个人的样子,以及对待人的态度……”
两人除了想起乔安对男人献殷勤的样子,想不出别的奇葩之处。
柳枕清脸色一沉道:“一个从小被人迫害导致失踪,在那样的奴隶制国家流亡到我们这边,怎么可能细皮嫩肉,一点伤痕都不曾留下,说是不久前才艰难的到了皇上跟前,可是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过得艰难的样子,哪怕在大周皇宫补了补,也不可能补的这么快,还有他对待下人的态度,一些行为举止,虽然蛮横无理,但是明显就是习惯养尊处优的生活,并非突然得势耀武扬威,而且有些习惯还是被西蜀国风俗培养出来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