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棺材里的黑衣人喊了声:“师弟,就是现在,灭了它!”
“不行。”外面的黑衣人回绝一声。我仔细去看,原来他已经和女道士战在一起,你来我往,带动衣袂飘动,灯火闪耀,根本无暇分身。
棺材里的黑衣人翻身从棺材中落下,冲着僵尸打了声口哨,僵尸似乎看不到东西,听声音转向他,怪叫着冲过来。黑衣人扬起手,在空中洒了一片豆雨,这片豆子颗颗发红,不知道原本就是红豆。还是用红色染料染成的。
这些豆子打在僵尸身上,僵尸怪叫着步步后退,我一看,坏了。它退后的方向正是我藏身的地方,这里特别狭窄,只要我一动肯定会暴露。
这可怎么办?正想着,僵尸已经到了,撞在屏风上。
屏风表面糊着纱,其实里面是硬邦邦的木板,被僵尸一撞虽然不至于马上就倒,可晃晃悠悠吱吱作响,我一时情急,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
黑衣人完全没料到这里还藏着外人,大吃一惊,等看清我:“是你?”
我听声音有些熟,他还认识我,可实在想不出这会是谁,行事风格完全不像我认识的人。
这时僵尸随手乱抓,眼瞅着要抓到我,黑衣人手疾眼快一把拉住我,把我拖过去。其实我用天罡踏步有信心躲开,但看他这么好心,应该不是坏人,索性成全他一个人情。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黑衣人照着我屁股一脚:“赶紧走!离开这里!”
他这一脚来的突然,我吃不住力,踉踉跄跄从屏风里出来。外面的女道士和另一个黑衣人正打的热闹,我突然出来,两个人都有些吃惊。
女道士脸上没表情,可眼色发狠。目露凶光。她一把抓住我,猛地推向对手,然后一转身,进了屏风。
里面的黑衣人从屏风里出来,两个黑衣人兵合一处,他们装束一样。带着的面具一样,完全分不出谁是谁。
“怎么是你?!”一个黑衣人问我。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不管你是谁,”另一个黑衣人说:“赶紧离开这里,等会儿这里的主人就会回来,我们可以脱身,你绝对走不了。”
这里的信息我也探的差不多了,还是赶紧撤吧,太邪门了。那三个小姐搂在一起呜呜哭,我过去拍拍她们:“都跟我走吧。”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说道:“你人还不错,危难之时还记得解救无辜。”
我扶起那个肩膀受了伤的女孩,带着另外两个女孩往外走,这里垂幔条条,光线又暗,实在不知路在哪。其中有个女孩指了指路,示意往那里走。
我们几个人向前走了没几步,屏风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嚎,像是母狼在叫,几个女孩吓得腿都软了,紧紧搂着我。
两个黑衣人把我们挡在身后,所有人屏息凝神去看。那么高的屏风,突然像是被风吹起来,四分五裂碎木破渣乱飞。
我把几个女孩压低身子,掩住她们,那两个黑衣人一动不动,任凭残木砸在身上,他们直直盯着屏风里面,都看傻了。
我觉察有异,赶紧去看,废墟中站着一个怪物。
这怪物身形高大,身披黑袍,紧闭双眼,正是僵尸。和刚才不同的是,在它的前面紧紧贴着一个人。
这个人后背贴在僵尸的前面,头部抵在僵尸的下巴上。双脚踩在僵尸的脚面上,一人一尸如同连体婴儿一般合体在一起。我仔细去看,头皮都炸了,这个人正是女道士。
女道士居然和僵尸合二为一。
女道士闭着眼睛,轻轻挥动手臂,她的手臂紧紧贴在僵尸的胳膊上,居然可以同步。她一边动,僵尸也在动,一人一尸组成了个超级诡异的怪物,正一步步走过来。
两个黑衣人互相看看,说道“哥哥”,“兄弟”,“上!”
他们一个抄着刀,一个拿着羊皮囊冲过去,僵尸跳了几跳,也冲了过来。
顿时战在一起,拿羊皮囊的黑衣人把里面的血洒在僵尸身上,这次没用了,一点作用不起,反而被僵尸的利爪逼得连退数步。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一人一尸的怪物,中枢核心是女道士,僵尸相当于她的傀儡。不把她弄明白,这仗根本没法打。
僵尸不但身体硬,速度快,而且兼顾了女道士的灵活和机动。两个黑衣人虽然也厉害,可比起刀枪不入,灵活腾跃的僵尸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了。
我一看形势不好,就算加上我也是白给,赶紧护送这些女孩出去吧,以免我们都当了炮灰。
我护着这些女孩进了一条暗道走廊,那两个黑衣人也在边打边往这里退。
有个女孩把门打开,外面又是一条曲里拐弯的走廊,我都看晕了,这里没人领着,真是能迷路。她们先出去,我刚要跟出去,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男人的笑声。
这人笑的很邪,像是女人声,发音很空灵。两个黑衣人脸色骤变,出脚逼退僵尸,一起顺着走廊往我们这里跑。
发出邪恶笑声的男人。轻轻说道:“来了还想走?”
从走廊的上空,突然“嘎吱吱”一阵怪响,落下一道大闸。
两个黑衣人没有停下,一起冲着大闸跑过来。这大闸落得太快,眼瞅着就要把走廊封住,两个人越跑身子越低。到了大闸这里干脆贴地滑行,一个黑衣人冲了过来,另一个稍慢点。
这时从房间里飞奔出一个人,身形快如闪电,时不时蹬着两边的墙壁来到近前,一把抓住稍慢的那个黑衣人的右手。
大闸落了下来。
静寂的瞬间。大闸一落到地,黑衣人惨叫一声,右臂的上半截完全斩断,留在了里面。我和另一个黑衣人把他拖起来,这人断了一只手,血流如注。全身都染红了。
大闸上面带着隔栏,我们两帮人能互相看见。我看到大闸的那边站着一个穿着西服革履的人,这人估计也就三十出头,长成笑模样,是个甜兮兮的帅哥,笑容很有杀伤力。最怪的是他的发型,头发扎成发髻,高高竖起,像是穿着便衣的道士。
“藤善,悟真,你们两个隐藏的够深。要不是今天我杀了个回马枪,始终想不到内鬼是你们两个。”便衣道士笑嘻嘻的,可眼神特别阴冷。
没有受伤的黑衣人,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我愣住了,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原来他就是在公交车上追问我和王庸僵尸的圆脸汉子,那另一个受伤断手的想必是那长脸汉子。
“是我们学艺不精。今日决裂,后会有期。”圆脸汉子说。
他回头对我使个眼色,带着长脸汉子要跑。
“走?呵呵。”便衣道士笑:“至少把我们王家的家徽留下吧。”
圆脸汉子低头,从衣服里拿出那枚像是古铜钱一般的项坠:“对不起,这个不能给你留下。我决裂的是你。不是你们王家。”
“那你们就走不了。”便衣道士说,大闸徐徐升起。
圆脸汉子看着我大吼一声:“快走!”
我扶着长脸汉子,他的血把自己都染红了,我们跑到外面的走廊,看哪都像路,走廊两侧全是玻璃。映着人影憧憧,别说情况这么危急了,就算让我心平气和地走,估计都走不出去。
身后大闸正在上升,僵尸怪声连连,我看到僵尸一步一步跳到便衣道士的身旁。
圆脸汉子拿着刀掩护着我们,对那道士说:“把你家的老祖看好吧,真要跳出去闹出人命,你也不好收场。”
便衣道士笑:“老祖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你们伤着?这样的尸体我要多少有多少。你们卧底了这么长时间,连这点秘密都没看出来?”
这时大闸上升到一个人的高度,便衣道士居然抓住僵尸的肩膀,把它像扔小鸡一样从大闸下方直接向我们甩了过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危难之际
刚才两个黑衣人用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对付的僵尸,在这个便衣道士手里竟然像小鸡一样。
圆脸汉子大喊:“走,走。”
他扶着受伤的长脸汉子,我跟在他们的身后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这里层层走廊,深黄色的墙壁、满庭镜子,形似迷宫,跑两步就晕。没个方向了,我们几个人跌跌撞撞前行,后面能听到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僵尸不急不慢跟在后面。
这时我们来到一扇窗户前,圆脸汉子对我说:“不管你什么来头,我信任你一次。你带着悟真赶紧走。”
我这才知道受伤的长脸汉子叫悟真,这个圆脸的就是藤善了。
藤善把窗户推开,外面是阔绰的庭院,庭院样式正是刚才来的那院子,只要顺着院子往外跑就能回到前面。
我为难的说:“我不是不能帮你们,可我的衣服还在前面衣箱,总不能让我光着屁股救人吧。”
正说着,和女道士连体的怪物僵尸在后面到了。这僵尸的功力真是强了不少,纵深一跃就是一米多,那模样和电影里的僵尸一样,双臂平展,一步一行带着煞风,让人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没有办法了。”藤善说:“老弟,你自求多福吧。”
他抓住受伤的悟真,两人倒退一步,一起往前跑,纵身破窗而出一起飞了出去。我招手:“唉……你们等等我啊……”
别看悟真受伤了,功夫底子还在,两人在空中像跳台跳水一般,还打了个空翻,落地缓冲一下站起来,那么高的地方下来毫发未伤。
藤善冲着还在窗户里的我抱了抱拳,扶着悟真,跌跌撞撞往院墙跑。
我比量一下高度,跳下去应该也没问题,硬着头皮刚爬上窗户,后面僵尸就到了。我打了个激灵,这是经历沙场锻炼出来的应急反应,顺势旁边一躲,僵尸一爪击在我刚才所在的窗台上。木屑乱飞。
僵尸怪叫着不停向我发动攻击,我在方寸之间用出天罡踏步,每次都将将躲过。
我像泥鳅一样,在僵尸的手脚之间不断游动,躲着躲着我发现一件事,僵尸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僵尸胸前的女道士脸色极差,可以说形如枯槁,比刚才好像老了能有二十多岁。
这种人尸的法术,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机理是什么,看目前的情形,这种法术应该是能反噬作法者,女道士似乎在耗尽自己的生命元气。
我正躲着,突然空气中发出“铮”的一声鸣响。一瞬间我耳朵发热,隐隐就感觉有巨大的危险迫近,赶紧用出天罡踏步,谁知就在我踏出的方位上突然飞出一物,正打在我的小腿迎面骨上。
我疼的差点背过气去,以为自己腿折了,定睛一看,从走廊的拐角处慢慢悠悠走出一人,正是那便衣道士。他发髻散开,满头黑发披散而下。这人长得极是俊美,带着阴气。此时披散着头发,状若女子,有种形容不出来的妖邪之气。
看着他的身形,我忽然认出来了,王思燕生产的那天晚上,盗走婴儿的贼人应该就是他!虽然那天蒙着面。但身形体态,透露出的气场,实在是太像了。
刚才打中我的是一枚头簪。这枚簪子是木头的,大概一指来长,形似双鱼交尾,我内心无比骇然。从走廊那头到窗户这里,少说也有十来米,这个道士多大的劲啊,木簪那么轻的东西,他能激射出来,差点没把我的腿打折。
最让我胆寒的是,他居然知道天罡踏步,刚才木簪所飞之处正好封住了我的走位,提前预判到我能踏到那个方位。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大的手劲,这么准的预判,相当于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路寒冰盲射上路开大疯跑的剑圣。
我一迟疑,僵尸到了。我狼狈不堪,用了一招就地十八滚,滚到窗台下面,也不管那些了,想往窗外跳。这时便衣道士一抬手,一个东西朝我激射而来。
我傻愣在窗台上,危急时刻耳神通竟然不用自出,迅速扫过那东西,那是一枚类似铜钱的古牌,我见过这东西,正是藤善和悟真脖子上挂的项坠。
此刻这枚古牌已经成了绝顶暗器,比子弹都快,我的耳神通能扫过它,但身体却反应不过来,明明知道它奔着自己来了,就是躲不开。
这枚古牌直奔我的哽嗓咽喉。
我靠着窗户上,眼睁睁瞅着它如光如电就到了。实在是避不开了,完了。我一闭眼。
就在这时,突然“叮”一声脆响,我陡然睁开眼睛,看到古牌打在一面破锣上。锣面居然打了个瘪,身后窗台不知何时蹲着一个人。等看仔细我差点哭了,是王馆长!他应该是从后面墙壁爬上来的,此刻一手扶着窗框,一手拿着铜制的锣面,挡在我的面前。
“王馆长……”我说了一声。
王馆长面色阴沉,没有看我,所有的注意力都盯着对面缓缓走近的道士。
他急速说道:“快走!离开这里,外面汇合。”
我赶紧爬起来。僵尸又来抓我,王馆长从窗台上跳下来,一手抓住僵尸的腕子,僵尸竟然难动一分,来回跳着,不停怪叫。
王馆长看着它胸前的女道士。眉头一挑:“邪术。”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咒,贴在女道士的额头。女道士呻吟一声,竟然要醒来,王馆长架住僵尸的双臂,往它的怀里一滑,顺势拉住女道士。叫了一声:“破法!出来!”
女道士活生生从僵尸的胸前拽出来,她踉踉跄跄跑了几步,全身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王馆长去扶她,僵尸没了人的控制,狂性未收,还要攻击王馆长。王馆长看都不看,一个后踹,正踹在僵尸的前胸,僵尸“嗖”一下飞出去,飞的方向正是徐徐而近的便衣道士。
便衣道士随手一抓,在空中拦住僵尸,僵尸反过身还要攻击他,便衣道士淡淡一笑,右手呈剑指点在僵尸的额头,僵尸软绵绵落在地上,不断抽搐,已经站不起来了。
王馆长把半昏迷状态的女道士靠着墙坐着,他挡在我的前面,我们一同面对不远处的便衣道士。
便衣道士看着王馆长,一抱拳:“堂兄,一别几十年,终于看到你了。”
王馆长盯着他没有答话,稍稍侧脸,急促对我喊:“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