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距离,心里有点胆寒,下去困难,上来就更别说了。我这两下子行吗。
我刚想下去,藤善做个手势,摆摆手。我明白过来。他不让我下去。也好,真要有什么事,他还得照顾我。我暗舒口气,看他在下面行事。
藤善从棺材盖上爬下来,围着四面走了一圈,从行囊里拿出撬棍,缓缓插在棺材盖的缝隙里。
他想要撬开巨棺,我看得目不转睛。
第三百五十六章 生死瞬间
棺材看着厚重,他居然一撬即开,黑暗中“嘎吱吱”声音很刺耳。等撬开一道缝隙,藤善从皮囊取出一个微型的千斤顶,慢慢挤进棺材盖缝隙里,一边撬一边用力压住千斤顶的翘杆,抬高一截就固定一截。
我看得目不转睛,别说藤善是专业,不愧茅山派出身,手底下是真有活。
棺材逐渐抬高,等到盖子和棺身大概有三十度倾角的时候,他停下不动。他把手电打开,光亮扭到最大,顺着棺材黑森森的缝隙往里照。
我在上面,从上往下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勉强能看到棺材所开缝隙里深不可测。藤善非常仔细,而我焦躁难耐,实在忍不住。趴在青砖往下喊:“里面有什么,是不是尸体?”
藤善极其认真,几乎快拱进棺材里,没空搭理我,伸出手对我挥挥,意思是先别烦他。
我心念一动,别在这傻等了,用耳神通出来看看也是一样的。我屏息凝神,调出耳神通,迅速来到下面的墓室,耳神通往棺材里进。
刚进去,和上次一样我又看到密密麻麻的红线。这些红线遍布在棺材的上方。下面躺着一具尸体。
藤善正在用手电观察,他没敢碰这些线,小心翼翼取出一根长长细细的铁钎子,透过红线伸进去,用钎子头捅躺在下面的尸体。
手电照过去,扫在尸体的脸上。我正要细看尸体什么样,忽然发现藤善迟疑一下,他不知看到了什么,反应很快,迅速把钎子收回去。
这根钎子是可以伸缩的,非常巧妙,迅速缩成十几厘米长短,藤善把它别在后腰,然后他操纵小千斤顶,棺材盖一点点降低。
我顿时明白他想做什么,他想把棺材重新盖回去,是不是刚才发现了什么,才导致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冲着下面轻声喊:“怎么了?”
藤善一边操作一边说:“开棺的时候,我看到里面遍布朱红线。这种线是用公鸡血浸过的,专克活尸。就在刚才突然发现不对劲,红线缺了一个口。”
“什么意思?”我在上面问。
“也就是说,并没有把里面的活尸完全封住,留了后门,不知道是为什么。按说王时玮这么仔细的人,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先不说了,我眼皮子跳的厉害,不祥之兆,赶紧走!”藤善口气确实有些着急。
话音刚落,我听到大雨中外面传来脚步声。
我迅速遁到门口往外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了大跳。王时玮不知怎么回来了,他背着手在前面,那个撑伞的小道士打着伞捣腾小碎步紧紧跟随。
到了正厅门口,王时玮没急着进来,站在那里眼睛四下扫了一圈。正扫到我这里。我赶紧缩头藏在门后,心跳加速,几乎窒息。
等了片刻,外面没有声音,我仗着胆子小心翼翼探头出去看,王时玮没了影子。不知哪去了,门口空空荡荡,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坏了,眼皮开始狂跳。我赶紧回到青砖那里,往下看。藤善还在卖力地关着棺材盖,缝隙越来越小。我长舒口气,不敢对他说话,现在情况紧张到空气里都能拧出水来。
还剩一点缝隙了,藤善把住千斤顶,想把它撤回来,我从上面清清楚楚看到,棺材里突然喷出一股绿色的烟尘。
这股烟尘出现得很奇怪,如烟如雾,从缝隙中升腾而出。
“不好。”藤善叫:“是尸气。”他抓住千斤顶使劲往怀里拽,从棺材中突然伸出一只黑色的爪子。
确实是爪子,黑漆漆骨瘦如柴,绝对不是人手。
爪子前端生着倒钩一般尖锐的指甲,一把就扣住藤善的手背。
我大吃一惊,头上急得都是冷汗,抬头看看门外,没有动静,我对着下面喊:“用不用我下去帮你?”
藤善也被这猝不及防的爪子弄得没了分寸,他怎么挣也挣不开,烦躁异常,对我吼了一声:“别烦我!你下来只能添乱。”
这时我们同时听到一个声音,墓室的某个方位传来“嘎吱嘎吱”的金属声,这是有人在用钥匙开门!
我顿时吓懵了,坏了,我说王时玮哪去了,他肯定走密道进了墓室。要从正门进来。
现在藤善的手还被紧紧扣住,钥匙在开门,情况紧急到令人窒息。
藤善看看我,又看看无法挣脱的手掌,他忽然做出一个决定,另一只手从后腰的皮带上拽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军刀。我吓了一跳。他不会要断手求生吧?我屏息凝神看着,藤善拿着刀对准了那只黑爪子,一刀砍下去。
我长舒口气,藤善还没傻到冒泡,没断自己的手而是去砍爪子。
他这一刀还没完全下去,黑暗的墙角里忽然走出一人。这人一身黑衣。戴着头套,走路蹑手蹑脚,如同一团黑色的影子。
藤善自从进到墓室,一直到开棺的整个过程,我们居然都没发现墓室里其实还藏着另外一个人。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藏的。根本就不知道,像是突然从黑暗中遁出的影子。
他来到藤善的身后,我在上面看的屏住呼吸。
藤善正在砍黑爪子,爪子坚硬无比,这么锋利的刀砍上去,溅出火星也没砍不动。
他正卖力砍,冷不丁有个人来到身后,他反应极快,想都不想回身就是一刀。
他快,身后那黑影更是迅如闪电,我在高处都没看清脚是怎么抬起来的,黑影忽然就改变方位。藤善一刀落空。
藤善举起刀又要砍,那人指了指响动的门锁,然后又指了指棺材里伸出的黑爪,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出“嘘”的手势,示意藤善不要说话也不要轻举妄动。
那人戴着头罩和口罩,看不清面目。缓缓垂头像是在默默诵经,而后出手,捏在黑爪的腕处,没看他怎么用力,黑爪突然松开五指,藤善赶紧把手抽出来。
我看的差点瘫坐在地上。
那人指了指头上我的位置。藤善一抱拳,来不及说什么,拽出千斤顶,棺盖放出一声闷响,重重扣上。他一个冲刺飞身上了棺材,纵身一跳抓住荡下来的绳子,嗖嗖爬了上来。
我把藤善拉上来。再看下面,那黑影已经不见了。藤善看我发愣,低声道:“快,青砖复位。”
我和他一起把搬开的青砖重新摆回去,放到最后一块砖时,下面门开了,我们两个停下动作,一起往下看。进来的是三个人,为首的正是王时玮,后面跟着两个道士。
三人都拿着手电,在墓室里照着。
“王哥,没有人啊。我们在外面埋伏着,没看到有人。”一个道士说。
王时玮没有说话,用手电照了一圈,冷笑:“就你们这悟性,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要不是看在你们两个都是老王家人的份上,我早就让你们去厕所刷马桶了。”
两个道士没说话。互相看看,都不服气,可又不敢说什么。
王时玮道:“今天白天至少来了三拨高手,居然还有人出手试探炼阴仪。我如果是他们,今夜晚间必然会来探。”
我和藤善面面相觑,咽了下口水,王时玮太厉害了,探炼阴仪是我的耳神通,他居然已经知道了。
“王哥你将计就计,把封老祖的公鸡红线撤去一条,这样来多少人都会被抓住。”一个道士说:“这些贼人再厉害,也不及老祖的万分之一功力。”
“王哥。再过四天就是老祖出棺的日子,熬了几百年,或许这次会有所大成。老王家这么多人,我就佩服王哥,老祖是在你手里脱胎换骨修炼成形的。他若大成,我们就谁也不怕了。仙祖还必然会提拔你。这是王哥你的仙缘啊!王哥,如果你日后走上修仙一途,切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另一个道士说。
王时玮不屑地笑笑,对这样的恭维明显不太感冒。他走到棺材前,围着绕了一圈,用手摸摸棺材盖的缝隙。闭目凝神几秒,睁开眼说:“还是有人来了!还把棺材打开了。”
我提心吊胆看着,藤善低声说:“不好!快把最后一块青砖封上!”
我们赶紧七手八脚把青砖封好,刚封上,恰好王时玮抬起头来,手电光掠过。我和藤善坐在地上互相看着,面皆骇然。
我看到他的手背全是血,便问“没事吧?”
“没事!走!”藤善爬起来。我们两个收拾好东西,一路低身小跑来到外面。此时雨快停了,不像刚才那么大了。
手电光亮闪烁,几个道士打着伞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打哈欠:“王哥就会拿我们出气,这大半夜的谁会进来偷东西,有什么可偷的。”
想来这几个道士都是外围看门的,不知道内情。
我们翻过栏杆来到水边,眼看着手电光越来越近,藤善叫了一声:“跳!”
第三百五十七章 棺材钉
此时古楼里一片混乱,我们潜伏在水里,看着这些人乱糟糟的到处巡逻。在阴影里潜伏了能有半个多小时,这才渐渐消停。我和藤善一路浮水出来,找了个角落的岸边爬上来。
到了岸上我正要走,藤善忽然倒吸冷气,摔在地上。我赶忙扶起他,问怎么了。
藤善缓缓伸出手,我看得心惊肉跳,刚才被黑爪抓过的手背高高肿起,手僵硬,几乎动不了。
他头上是冷汗:“不好,中了尸毒,这具太阴炼形的老祖尸体实在邪门。”他让我把行囊打开,从里面拿出小瓷瓶。他咬开瓶口,倒出一堆白色粉末在伤口上。伤口烧得滋滋响,竟然冒出一股绿烟。
“走!”他催促我。
我扶着他,我们好不容易离开古楼,顺着山坡上去,见到了王馆长。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王馆长一时也分析不出什么,招呼我们赶紧走,远离这里的是非之地。
我们好不容易从公园出来,藤善问我会不会开车。然后把车钥匙扔给我。他是开车来的,我们坐着车回到市内。
王馆长直接让我把车开到他的住处,到的时候已经深夜。藤善情况还好点,手虽然不疼了,但还是麻麻的动不了。伺候他躺下先睡。
我和王馆长来到客厅,我问他怎么看。王馆长道:“我比较疑惑两件事,棺材这么大,只存了老祖一具尸体,非常不合情理。第二是救你们的那个黑衣人是谁?”
我想起那人出现的一幕,藤善砍了他一刀,而他的身形如鬼似魅,人不可能那么快,难道是鬼?不可能,他的行为动作明明就是人。
“既然他能帮咱们,应该是友非敌,多个朋友多一份胜算。你先休息吧,我好好合计合计,等藤善醒了,咱们一起商量。时间还有,四天后才是老祖出棺的日子。”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熬不住,随便在沙发凑合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晚上睡得不好,头有些发沉。藤善已经醒了,他光着上身,手背上缠着绷带,坐在椅子上正发呆。
王馆长提着早饭进来,招呼我们一起吃。气氛比较沉闷。吃过之后,我们坐在一起商量办法。
我说这里的事已经不单单是我们的事,出了王时玮这么个邪术高人,应该江湖同道共除之,我的意思是把这里的事告诉八家将。然后再通过八家将广发英雄帖,召集各路高人一起讨伐王时玮。
我一说完,王馆长和藤善都摇头。王馆长说:“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年代了,如今人心不古,除了咱们几个,外人根本不可信。此事事关重大,几百年了,没听说有练成太阴炼形这门邪功的人,一旦王子美成功破关,会出现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
“那八家将总可以告诉吧。”我说:“多个力量多一份胜算。”
藤善笑:“齐震三,我说句话你别多心,你们八家将现在人才凋敝,还能指望谁?”
我刚要说什么,王馆长摆摆手:“藤善话糙理不糙,要是解铃在,或许还能求助一下,其他人泛泛而已。”
听他这个口气我就来气,可把眼下八家将这几个人细细一琢磨,能拿出手的确实没几个。伤的伤,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退出的退出。几个女将就别指望了,男的里面,还算有一战之力的,我算一个。二龙也算。解南华现在大病初愈,打仗不行,可脑瓜灵活或许能帮着出出主意。
我琢磨一圈,刚想给他们推荐,王馆长说道:“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想用八家将。”
“什么?”我问。
王馆长道:“圣婴失盗,整个过程你给我讲完之后,我越琢磨里面漏洞越多。”
“我没撒谎。”我赶紧说。
“我没说你撒谎,”王馆长说:“我的意思是,我总觉得这里藏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或许真有里应外合的内鬼。所以谨慎起见,这件事只能靠咱们三个。”
我苦笑,这不可笑吗,王时玮自己一个人就够我们三个忙活了,加上他一帮手下小弟。还有即将出棺的什么老祖,我一想就头疼。最关键是婴儿还在他手里掐着,随时可以当人质。
我越想越是扯淡,还是赶紧找机会告诉解南华,让他帮着出出主意。
王馆长看出我的不屑,说道:“其实我们还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