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先收在屋里吧,怪恶心的。”景娴露出嫌弃模样:“我昨日就说我母妃,我哥还没娶正妃呢就给他塞女人,也不怕将来的嫂子介意。
可我舅母说什么谁家不纳妾云云,当真是要让人恶心死,我表兄如今身边也无人,怎么不见她操心自己儿子。
要我说就是吃饱了撑的,我哥现在正是念书学本事的时候,每日从兵部回来,看书都要到半夜,一早就要起来练剑习武,累成这样,身边多了个人,不仅照顾不了他,还会让他分心。”
和静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垂着眼酸酸的问:“那小舅舅答应了吗?”
“他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不过知道了也不可能答应,我都知道我舅母存了什么心思,那个姑娘就是我舅母的侄女。”景娴愤愤不平:“我真是太看不起她们这些算计了。”
和静不说话,心里闷闷的堵得生疼,景娴又说了好久的话,看她不搭理自己,自感无趣,没一会儿就走了。
她离开后,和静又裹着被子睡下,连水也不肯喝了,闷闷的待着,精神越发差。
次日又是大热天,她躺在床上发呆,罗帐垂着,难让外面的人瞧着,窗外的知了叫个不停,嬷嬷们忙碌的影子时不时的从窗上掠过。
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哒哒哒的跑进来,小丫鬟欢欢喜喜的说:“郡主,九王爷给你送糖葫芦来了。”
“谁?”和静掀开罗帐,有些没听清。
小丫鬟笑道:“九王爷呀,呀,来了呢。”
她跳开,长孙兰就站在门口,和静愣了一下,立刻钻回罗帐,手忙脚乱的拉了被子把自己的脑袋捂住。
“景娴那个大喇叭是不是来你这里胡乱说话了?”他走到床边,看着里面身影朦胧的人:“她说的虽然不错,可是已经被我回绝了。”
和静踢了一脚被子:“这是小舅舅与太妃议定的事,不必告诉我。”
“你若再闹脾气,我便不来了。”长孙兰语气狠了几分:“起来。”
和静顿时恼火,可是火气尚未冲到天灵盖,便觉得泼天的委屈,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他竟这般凶了:“那你请吧,不送。”
“你再说一遍。”
他突然吼了一声,吓得外面的嬷嬷丫鬟都赶紧进来,一个个神色担忧的看着。
和静默了半晌,不成器的抱着枕头抽泣起来。
“出去。”长孙兰很是懊恼,一股脑把人都赶了出去,自己重重把门关上。
和静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没有动静,起身来看才发现他就站在门口,扶着门正往这边看。
屋里没了别人,和静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拘束的紧。
“你爹找过我。”他说话了:“我已经向他坦诚,我就是对你有意,即便是有违人、伦也收不回来。”
第1003章 大胆的叛逆一次
和静愣住,浑身发抖,她万万没想到大驸马会直接去找长孙兰。
“他劝了我许久,我亦坚持不动,他便没有多说,只让我们好自思量。”长孙兰依旧扶着门:“你便给我一句话,你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要你亲口说。”
和静不语,抱着被子躲在罗帐里面。
“那这样。”长孙兰走了过来,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进罗帐:“你接不接?”
那是弘治帝赏他的,是保他在皇室活命的东西。
“我是认真的,我仔细看过新法,王爷也可以戍边,你答应,我即刻请命去边关,先去那边立足,等你过一两年该说亲了,我让人来接你,离了这里,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和静张了张嘴:“所以你想做武将?”
“是。”他异常肯定。
“那若是为人知晓,不得已走上绝路呢?”
“我带你走。”
听到这话,和静掀开罗帐跪在床上仰头看着他:“你可别诓我来着。”
长孙兰蹙眉,突然走去她的妆台上拿了支簪子在自己的手掌上刺开一个血口子,然后举手发誓:“绝不。”
“哎!”和静吓着了,立马跳下来拉住他的手:“你干嘛呀?”
她慌乱的拉着自己的衣裳给他压住,长孙兰却依旧看着她:“接不接?”
和静一番踌躇,拿过玉佩后自己把自己吓得心里一咯噔,紧张和兴奋交杂,似乎叛逆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此事,如今只有你我还有你爹知道。”长孙兰抓住她的手:“我去找他。”
和静紧张的看着他:“我爹”
“和静。”大驸马来到了门外,敲门声迟疑:“你出来一下。”
被他喊了一声,和静越发紧张了,长孙兰回头瞧着门外,松开和静走了出去。
屋门打开,却是他,大驸马吓了一跳,目光越过他瞧见赤脚站在地上的和静,再瞧见她手里提着的玉佩,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向来仁厚,没在人前声张,一如平常的打了招呼:“九王爷来了,和静病着,让她歇着,九王爷移步用茶吧。”
“好。”长孙兰应了,出来后把门关上,借着门缝朝和静笑了笑便跟着大驸马走了。
和静紧张的不行,急忙换了衣裳去偷听,却在院子门口被嬷嬷拦住:“驸马爷吩咐了,郡主身子不舒服,不能乱跑,快些回去休息吧。”
“好嬷嬷,我就去看看他们说什么。”
“郡主莫要为难奴婢,还请回去吧。”嬷嬷劝着便把她往屋里推。
她和长孙兰感情好,又是亲缘,自小就是这般亲密玩闹过来的,故此即便是他独自在和静屋里待了许久,众人看来也觉得正常,只是在瞧见和静手里的玉佩后笑了几声九王爷大方,再也没有说他了。
和静坐立不安的等着消息,苦熬了两个时辰,嬷嬷来了,送来了一盘子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王爷拿来的,没来得及给郡主,驸马爷吩咐让送过来,另外,还交代奴婢们熬了粥。”
说着,放下了一碗糙米粥。
糙米难入喉,这还是一道提醒,也是他这位父亲的态度。
不强迫亦不支持。
第1004章 不是禁忌恋是伏笔
和静自然晓得他的用意,坦然把糙米粥整碗喝下,粗糙的像是沙子一般的吃食,让她难以下咽,吞下后都让她的喉咙火辣辣的发疼,然后,便是整个脾胃都被这样的粗粮磨得生疼了起来。
和静没告诉任何人,拿着玉佩,静默躺在床上挨了一宿,直到次日天明才好受许多,却也让她生的一身冷汗,脸色煞白,这大抵就是放肆后将要承担的痛苦,而事实上将会严重千百倍。
大驸马没露面,只让人给她做了几道清淡温养的小菜。
女儿大了,他虽是生父,但许多事情都不便明说,和静挨了一晚上不让人知道,他也晓得她是定下心思了。
一切似乎和先前变得一样了,长孙兰时常过来,或是带些书册画本给她解闷,或是带些坊间的新鲜零嘴给她解馋,和静跟着嬷嬷学了几样点心,每次都让他多带些,好拿去衙门饱腹。
崇恩不在家里,大驸马便甚少出门,他原就喜欢看书,如今更是日日泡在书房不见出来,只有吃饭的时候父女才得小聚,却也默契的避开了一些都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进宫请安的时候,和静也听赵秋容说起,长孙兰上了折子,自请去边关戍敌,但被五王爷驳回了,他终究年少,又是弘治帝幺儿,身患残缺,兄长们是不可能放他去危险之地的。
而后他又上了折子,却被三王爷叫去说了大半日的话,终于得来了一个陇西巡政副使的差事,跟着资历高的臣子,由兵部转吏部学习。
巡政是最为辛苦的差事,一处处走,脚踏大魏江山,风餐露宿也难说。
出发前,和静赶着做了两副护膝和一件袍子出来,为了不让嬷嬷发现,熬了好几个通宵,把东西交给他的时候,眼睛红的血丝分明。
“太医说了,你的腿每逢寒冬就能痛疼难忍,要是走不动了就别逞强,要是能在寒冬前回来,我们还去行宫泡温泉,好不好?”
他笑盈盈的接了东西,迫不及待的把袍子拿出来穿在身上:“寒冬前大概是回不来,明年端午之前,我必定回来,趁这次机会,我去选个好地方,置间宅子。”
他又说起这个,和静倒是生了几分期待:“那就寻个夏凉冬暖的地方。”
“好。”他穿上袍子特意展开胳膊转了一圈:“真好。”
他和长孙家所有的男人一样,身姿挺拔,满身都是天潢贵胄的气度。
左右无人,他大胆的一把抱住和静把她按在自己怀里:“眼睛都红了,是有多少个晚上没睡了?”
和静心跳如鼓,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裳,用尽全部的注意力来细细听着有没有脚步声靠近。
“姑娘大了少出门。”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如同吹气一般喃喃:“若是让谁看上了求娶,我可不依。”
和静不敢乱动,刚刚听到一点点动静就声音发抖:“来人了。”
长孙兰却不着急,小鸡啄米一般在她头顶心碰了碰,在来人踏进屋子的瞬间松开,对着局促的和静,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又长高了。”
这撇脚的理由
:这里要强调一下哦,他们俩不是禁忌恋,是后面一个大高潮的伏笔,前面就说了这对可以磕哦
第1005章 小皇帝染了天花
他们离开之后,大雨突至,阴雨连绵下了半个月,所有的东西都起霉了一样,就在人人都不愿意出门的时候,一封急报送入盛京。
随州起了天花,不到半个月,盛京及周围三城十二镇天花横行,大半人的都病倒了,先是市井小孩子,然后是大人,然后是各府采买的人,然后是主子,再然后就是宫里。
天花来势汹汹,防不胜防。
五王府里,如意在屋里走来走去,拖着他的布偶,闲的发慌,燕清用兑了醋的水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擦了一遍,屋外,下人们用石灰水细细的洒了一边,院子里熏着艾草,烟雾飘散,处处都是呛人的味道。
五王爷从外面回来,到屋外蹲下来:“如意。”
“父王。”他立马应了声,欢快的跑着来到门口,够不着门栓,就隔着门缝奶声奶气的喊:“父王。”
听见他的声音,五王爷笑起来:“可有好好吃饭?”
“嗯。”他拍着门:“父王,开门,去玩。”
他这份年纪,最爱出去撒欢,先前三王爷家的世子会时不时的过来抱他去串门,如今一连几天把他关在屋子里,他早就不乐意了。
“你和燕清在屋里玩,听话。”
“不要。”他委屈了,趴在门上拍:“父王。”
五王爷心软了,起身出去了一趟,很快就拿着一串糖葫芦回来,把糖葫芦放在一旁,自己在艾草的烟雾里站了许久,这才拿了糖葫芦走到窗边推开一些。
“如意,来这。”
他喊了一声,如意立马连蹦带跳的过来:“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