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抓到了一个没死的吗?”周玉清提醒他:“人证到手了。”
他们不语,却也和周玉清想的差不多,等这么久,不就是等一个铁打的证据吗?
太医出来说道:“王爷,小王爷是中了毒烟,虽然吸入的少,可小王爷到底年幼,微臣已经给小王爷服了化毒的药丸,只看明天午后小王爷能不能醒了,另外,府上的燕清中毒颇深,也已经服了药丸,能不能醒要看造化,另外几人已经无救。”
闻言,五王爷的脸色更难看了,燕清和如意都出事且危在旦夕,他本来就不好的脾气,此时此刻,便越发不好了,把侍卫叫进来,吩咐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撬开那个人的嘴。
另一边,大半夜听见屋外有动静,唐可寅立刻被惊醒,他往罗帐看了看,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就见唐玉靠柱昏睡在地上,身上站着一个壮汉,唐可寅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看着那人。
壮汉抱拳:“唐大人,我家主子姓杨。”
“哦。”唐可寅知道他是谁了:“壮士。”
“令弟被五王府的人追杀,我等见状搭了把手,人已经送回来了,告辞。”壮汉说完就走,直接从墙上翻了出去。
唐可寅立刻蹲下看唐玉,见他伤的不轻,急忙把他扶回自己的屋子。
次日,唐可寅早早出门,先去禁军大营替唐玉告了病假,然后赶着去了文书司,这才从同僚嘴里知道了五王府出了事。
一听福王受难,五王府活捉了一个人,他心里惊得直扑腾,一整天都悬着心,傍晚出了衙门,当真就收到了一封信。
望唐兄善后。
短短五个字,却饱含深意。
第1049章 老太君来了盛京
如今正值太后与五王爷的流言闹得最凶的时候,五王爷这个时候出事,又抓到了他们的人,想要保住他们,要么杀了被活捉的那个人,要么就是尽快坐实太后与五王爷有染,让民意逼死太后或者直接处置五王爷。
这三件事,哪一件都不好做,唐可寅却已经另外有了打算。
他的机会来了。
如意命大挨了过来,如太医所说,中午就醒了,五王爷总算是放了心,只是被抓那个人的情况如何,却没有传出半点动静。
就在所有的事闹得一团糟的时候,有一件更大的事发生了。
穆家老太君,要来盛京,
明仪公主不在盛京,老太君此来为何,大家心里都清楚。
穆家功勋卓绝,即便前几个月因为穆珏的事,有不少人弹劾穆家,但是知道多年不出门的老太君亲自来这个消息,满盛京的官人命妇都早早的赶到了城门口相迎。
正午时分,恪王妃领着数位老王妃也到了,等待片刻,就见一行车队往盛京走来,前后是侍卫,中间全是马车,说不上气派,却连跟车的嬷嬷都气势十足。
到了近前,车队停下,立刻有嬷嬷放下脚蹬,车门打开,下来两个漂亮的小丫鬟,规规矩矩,一看就是严格调教过的。
几位老王妃上前,江氏也下了马车。
她来盛京的次数极少,上一次过来,还是带着几个月的孩子来看望明仪,算一算,也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虽然都是王妃,可她在一众老王妃里年纪最小,故此先行见礼,除了几位老王妃,其他人都赶着先她一步屈了膝。
恪王妃上前说道:“得知老太君来了,太后特意吩咐我等在此迎候。”
“太后圣恩。”江氏朝着皇宫的方向拜了一拜,起身才说:“请。”
她领着几位老王妃过去,小丫鬟早已经打开了车门。
马车内,白发苍苍却面色红润的老太君正笑盈盈的看着她们,因为天气太冷,她穿着厚实,手里还抱着一只暖炉,左右各有一名稳重的大丫鬟护着,戴着抹额,慈祥和蔼。
“给老太君请安了。”
老太君呵呵笑:“诸位王妃多礼了,老身年纪大了,不便下车,在此拿大坐着,还请诸位王妃海涵。”
她说着,江氏便替她行了一礼。
恪王妃笑道:“老太君客气了,天冷,还请老太君快些回府才是。”
知道老太君要来,三王爷提前安排了一间大宅子让他们落脚,却被江氏拒绝,她们住不了多长时间,为此就在明仪的公主府上暂住就可,府上的管事嬷嬷晓得后,一早就把所有住的地方都收拾出来了。
穆家护着自家公主,为此对于他们来住,嬷嬷们不仅没觉得麻烦,反而十分欢迎。
在城门口相见过,一行人就往明仪的公主府来了,崇恩和灵善跟着淳贵太妃早已经等在这里了,能与老太君辈分比肩的,只有庆王老太妃一人,其他人都是小辈,没人敢托大。
第1050章 暗示诸位主母
等马车近前,淳贵太妃就走了下去,带着崇恩几人规规矩矩的见礼,等老太君下了车,众多女眷簇拥着她一块进去。
公主府里早就收拾出来了一列大席,等老太君更衣出来后,她与诸位老王妃和老太妃在地笼边围团坐着,其他人女眷则往后一列,屏气凝神的端坐在椅子上。
一间大屋子,乌泱泱坐了近百人,却也不觉得拥挤,人群里,杨芙蓉只得了个角落的位置,唐可寅的官位太低,她是近不得前的,却十分认真的看着前面。
唐可寅告诉她,老太君为太后一事而来,这让她十分期待有人能为太后说一句公道话。
今日在这里的,没有未嫁女,没有妾室,没有庶出,不论夫君官位大小,全都是各家正儿八经的主母。
为此,所有人都规规矩矩,没有一声咳嗽半字轻语。
老太君在笑,仿佛一个给儿孙讲故事的老祖母一般,十分随意的盘腿坐着,身边还有两个丫鬟给她捶腿。
“仔细算算,我这个老婆子,已经三十五年没来盛京了,上一次过来,还是我家老头儿和三个儿子死了,弘治皇帝召见我的时候,这日子过得真快。”
头一句话,便让好些人心里一紧多了难受。
都是女人,对一夕之间没了丈夫和三个骨肉的痛,她们感同身受。
老太君却笑盈盈的十分从容:“你们这些孩子都忙,家里事多,还能腾空来陪我这个老婆子坐坐,我心里头高兴呢,平日里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的人少,新鲜事也听不到几件,偶尔听到了,必定是要翻来覆去的讲给旁人听。”
一些女眷笑起来,却也有听懂她意思的人脸色认真谨慎。
“都说这人老了就喜欢啰嗦,我这个老婆子也喜欢啰嗦,前几日,我家儿媳告诉我,我的两个小重孙子会说话了,可把我高兴坏了,拉着身边的丫鬟从早上就开始念叨,直说了三天都觉得有趣。
结果,竟把这群小孩儿听烦了,吵着闹着要给我做糯米点心吃,说要粘住我的嘴,这无法无天的,可把我这个老婆子气坏了,故意不吃饭吓唬她们,让她们哄我。”
说到这里,笑的人更多了。
穆家的丫鬟就在跟前呢,倚在老太君身边,就像是孙女一样自在,没有半分拘束胆怯,她说,她们就笑,仿佛在告诉所有人,这位老人家在诉苦告状。
老太君歇了口气,自己也笑的合不拢嘴:“她们这才告诉我,我头一天早上告诉她们我的小重孙会说话了,头一天晚上就改口说小重孙叫了他们的娘亲,等到了她们要粘我嘴的这天,我说的是小重孙说想我了,要回来呢。
她们问我,我的小重孙离家的时候才几个月大,如今也不过两岁上下,数月没见过我,是怎么说想我的,我一想,呀!嘚瑟过头露馅了,竟然被一群小丫头片子拆穿了,羞得我呀,赶紧让厨房煮了一大锅汤圆粘她们的嘴。”
笑的人更多了,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和小丫鬟们斗智斗勇的老顽童。
第1051章 催生灵善
屋子里一片其乐融融,本来准备听训的人都放松了下来,都看着老太君,如同看着自家长辈一样,等着她说平日里的趣事。
喝了口清茶,老太君又歇了口气,江氏替她抚背,她停了停才继续说道:“丫鬟们年纪小胆子大,欺我没有亲孙女,把她们看做自己的孙女疼,一个个的都敢让我老婆子下不了台了,气得我呀,把她们都赶了出去。
然后呢,我把身边的婆子嬷嬷叫来,我问她们,怎么一个个的比我还糊涂,听见我说露馅了也不提醒我,白让一群小辈看了笑话,你们猜她们怎么说?”
老太君看向淳贵太妃,她急忙垂眼不接话,倒是她身边的大公主崇恩大大方方的回答:“婆子们陪同老太君日子长了,大概也是糊涂了。”
“可不是嘛。”老太君笑了:“这可就气人了,老婆子我就已经够老糊涂了,要是照顾我的人和我一样老糊涂,我们觉得没什么,到是让一群小丫头看了笑话。”
屋里的笑声少了大半,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听懂了。
传谣者,和老糊涂的婆子有何区别?
只怕她们在这里兴致勃勃的讲赵秋容与五王爷的事,背后就有人看笑话般的听着她们说呢。
谁都知道是捕风捉影的事,只看谁愿意闭嘴谁愿意说了。
“老太君放心。”又是崇恩:“锦宁聪慧,如今别说是喊您一声曾祖母了,只怕是找你讨要七八样好吃的点心都能利利索索的说出来呢。”
老太君大笑起来,一直含笑的几位老王妃和老太妃也笑了。
“他才多大啊,能喊我一声曾祖母就阿弥陀佛咯”
恪王妃笑说:“六公主和骁骑侯都是极聪慧的人,孩子自然也是聪明的。”
“明仪的话不多,大概是穆珏话多,随了他吧,话多的孩子开口早。”灵善用她惯常的语调接了一句,老太君笑的越发开心了。
淳贵太妃转头就问灵善:“就属你话多,幼时是,如今也是,你打算何时生一个出来,追着我们喊外祖母啊?”
灵善瞬间心虚了:“太妃,你别说我啊,不然我尴尬。”
她悄悄求饶,却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一时间,又是一阵欢笑。
江氏看了眼崇恩和灵善,对她们把控局面的能力十分诧异。
在众人都听懂老太君的暗示后及时岔开话题避免尴尬,一个台阶,稍显夸大,却让人自然而然的把话接了下去。
这反应,还真没几个人能有。
一阵打趣,她们继续闲聊,不过是些家长里短,却总能让人开怀大笑,就连不说话旁听的人,都能跟着乐上一阵。
说笑够了大家一同入席,同样是按照夫君官位高低入了座,饭菜简单,却让人很有食欲。
杨芙蓉起筷尝了一口后才发现自己桌上的菜色与身边几位夫人的都不同,再看远处,又寻到了两桌一样的菜色,正不解,一个嬷嬷就把她桌上的清茶换成了酸枣茶。
“夫人有孕在身,清茶喝多了易渴,这酸枣茶里加了桂花蜜,酸甜可口,最是解腻。”
第1052章 为赵秋容力证清白
她含笑说完才走,杨芙蓉顿觉得受宠若惊,自己身怀有孕,她们就另外备下了清淡可口的饭菜,这份细心,让人太过诧异了。
在公主府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一直到傍晚,众女眷才散去。
杨芙蓉与丫鬟走出巷口,就见唐可寅等在路边,见了她后就打趣:“夫人如此高兴,可见今日在公主府吃喝玩乐都十分尽兴。”
被说中了,她十分赧然:“公主府的嬷嬷当真是心细如发,给我另外备下的饭菜和茶水,老太君也十分和蔼,说的话极为有趣,没有半分架子,真不愧是个福寿双全的老人家。”
唐可寅陪着她回家:“那她可如了夫人的愿了?”
“嗯。”她点头:“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对于各家主母来说,其实已经足够了,只要各家主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各府的奴才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