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未第一次对江彻这么多话:“你不知道,她胆子小,爱哭,还不太容易哄好。
“看到路边死掉的老鼠都会被吓哭。你别看她平时挺厉害,张牙舞爪的,其实就是外强中干。
“方向感挺差,出去根本不记路,我教她看导航教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教会……”
许未没说出口的话是——
她本来就不太喜欢我,和她在一起,是我运气好。
我怕我这一走,有人一来,她就是别人的了。
关于她,他不敢赌。
他怕输。
沉默半晌。
江彻笑:“整得林小妹不要你了一样。别人我不知道,但你们俩……会一直在一起的。认路这事,有你在就好了,林小妹学不会就学不会了。”
许未笑而不语。
隔了几秒,许未改了口风:
“也没真的不去,她也不希望我为她放弃前途。只是……我得想想,怎么跟她说。”
-
听到许未的问句,林厘“嗯”了声。
两人都没再说话,也很默契的没再提这事。
到了喜帖街。
烧烤的烟弥漫了整条街,林厘买了几串“骨肉相连”,又去另一个摊位上买了长沙臭豆腐。
两个人从街头吃到街尾,最后实在撑得不行,去了街口的石阶上坐下休息。
因为林厘那不太严重的洁癖,许未还损失了一件白色外套。
许未没坐,而是在林厘面前蹲下来。
随着他往后撤一条腿和微微往前倾身的动作,他脖子上的硬币项链晃来晃去,角度恰好的时候,还会折射一点光。
林厘坐在台阶上,他蹲着得仰头看她。
石阶的最后一级正好立了一盏路灯,暖橘色光线打下来。
像星光穿透少年发丝,碎了的光也落了些许在他的肩上,他整个人像从光里生出来那般。
他生而热烈。
他一手搭在前面这条腿上:“鱼鱼,出国学习就是一年的时间,不是一直待在那。”
许未:“我最重要的人在这了,还能上哪去?”
最重要的人……
林厘本来也不是因为他要出国的事才不高兴。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
我男朋友真厉害。
但现在她突然想通了,她没必要因为季杨,把两个人的情绪弄得这么差。
“许未,你是不是也不高兴了。”林厘眨眨眼,“就是……因为我不高兴,让你也不怎么高兴……”
许未声音很轻,“没有。”
林厘站起来,“你起来。”
站在比她矮一级台阶的许未起身,林厘还比他高了小半个头。
许未站起来后,林厘双手环住许未,然后下巴搁在他肩上:“没关系的,我也可以哄哄你。”
许未轻笑出声:“干什么呢?”
林厘:“我听人家说,抱抱很有力量的。怎么样,你感受到没有?”
许未声音里藏了笑意,“嗯,感受到了。”
林厘不说话了。
许未疑惑,从她的抱抱里撤了出来,然后发现她在盯着不远处那男的看。
“……”
许未直接把她跟抱小孩似的抱下来,然后站在她面前,隔绝了她的视线。
林厘立刻把人扒拉开,继续直勾勾往那方向盯。
许未这下是真有点不高兴了:“采访一下鱼小姐,魂还在么?”
林厘显然没听出来许少爷在吃醋,“未未,你看他手里那个,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我们刚刚没买到。”
许未:“???”
许未:“……”
感情他是吃了半天烤猪蹄的醋?
许未醋意未消:“别看别的男人了,你男朋友买得起。”
“下次吧,太撑……”
“了”字还没说出口,某鱼后知后觉:“哦,我男朋友吃醋了。”
许未也承认得坦然,“嗯,吃醋了。”
过了几秒,许少爷显然没收到满意的反应,“女朋友不打算哄哄?”
许未:“刚才女朋友还说,我不高兴也可以哄哄我的。”
许未:“哦,我女朋友在给我画大饼。”
许未:“我被我女朋友背刺了,好可怜……”
许未:“我严重怀疑,自己距离被女朋友六馍也不远了。”
林厘赶紧钻进他怀里,双手攀上他的腰:“哄哄哄,抱抱抱抱抱抱。”
许未得寸进尺:“没有亲亲好不了。”
“……”
林厘脸皮薄:“有人。”
许未环顾四周:“没了。”
林厘:“我刚吃了那么多东西,嘴里有味儿……”
说完,林厘已经被迫仰头,和许未接了个吻。
林厘被他托着下巴,他的唇从她的唇上离开,慢慢落在脸颊上,鼻尖上,眉眼间……最后又落回了唇瓣上。
她被稳得发软,许未感受到腰上的力道重了不少。
他舌尖试探着往里探,慢慢吸吮着,扫过她的每一寸。
许未原本搂着她腰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轻轻抚摸着她的耳垂。
顺着她的耳垂往下滑,像是描绘了一遍她的下颌线。
林厘的手指不自觉蜷缩,透着薄薄的衣服料子,在许未肌肤上留下了难以忽视的痒意。
许未吻的更用力了。
许未慢慢退出来。
林厘听到他说:“没事,不嫌弃你。”
-
周一又是魔鬼课表,学院最严厉的几位老师跟商量好了似的,全在一起了。
林厘又收到了许未的花束。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纭感叹:“我好像是路边被踢了好几脚的那只狗。”
李婕赞同:“我现在适合你一起被踢的那一只。”
张纭:“我们是‘周一地狱日’,厘厘是‘周一鲜花日’,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李婕和她一唱一和:
“在地狱里种花,想想都浪漫。”
林厘看着这俩人,“我这不是抛弃他,和你们吃饭来了嘛!”
张纭还唱起来了:“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打完饭的三个人插科打诨着找了位置坐下。
现在是高峰期,人很多。
人多的地方八卦也多,她们坐下之后,每隔一会儿就能听到一次“季杨”。
李婕算是学校的八卦通,张纭看她:“婕婕,季杨谁?上一次按这种频率听到同一个名字,还是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听别人讨论厘厘。”
李婕把饭吞下去:“季杨最出圈的是她的颜值,比她的颜值更出圈的,是她的家世。生来就在金字塔顶端,南川最大的两家酒吧,1577club和7号club是他爸爸送她玩的。就……她美到什么程度呢,女生看到她,会觉得自己这辈子不配为人。男生看到她会觉得这辈子值了。”
张纭现场表演了一个瞳孔震惊:“是学妹么?”
李婕伸出食指晃了晃:“是零零年的,比我还小一岁,但人家是学姐,现在大三。外国语学院的,她大二那年去了京北外国语大学交换了,这个星期正式回南大上课……”
张纭叹了口气:“别说见到她了,光是听你说,我都觉得我这辈子不配为人。”
换了平时,林厘会热烈的和她们一起称赞——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女孩子,真给咱争气。
但从头到到尾林厘都没说话,安静得有些反常。
张纭察觉到了:“厘厘,怎么了?”
“她就是那个为爱留级。”
季杨就是让许未放弃了2018年高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