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时至今日他的伤寒怎会还没好?
萧颜眼角眉梢不由地划过一抹疑惑。
此前谢城的伤寒其实是萧颜偷偷在他饮食中下了伤寒粉的缘故。
可如今萧颜已经离开南萧多时,按理说谢城身子早该痊愈的。
“看来侯爷今日状态不佳。”楚煜看向谢城的目光意味不明。
听言谢城轻启薄唇,未喝便放下了酒盏,“东楚酒气太过浓烈,不喝也罢。”
就在这时,有人轻拍萧颜肩头,她不由地轻颤了下。
“姑娘要的东西眼下就在岳龙阁。”
银铃般清越的声音划过耳畔,萧颜目光所及,面前女子臻首娥眉,一身丫鬟打扮。
想必她是解筝安插在楚煜身边的眼线。
话音未落,女子塞了把钥匙到萧颜手中,“这是岳龙阁的钥匙,姑娘切记,东西就在第五块地砖下。”
拿了东西,得了消息,萧颜便往岳龙阁去。
一路上她没有遇见任何人,畅通无阻,不难想见,定是方才那丫鬟提前打点过了。
原来岳龙阁是楚煜的书房。
推门而入,淡淡的沉香味道馥郁笼罩,极为好闻。
找到第五块地砖。
萧颜蹲下,用弓起的指骨轻敲了敲,听声音果然是空的!
就在这时,萧颜感到脖颈处袭上一抹刺入肌骨的寒凉。
“别动。”
有人从身后扼住了她咽喉。
这熟悉的感觉……
是谢城!
可是眼下他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也是为了皇玺?
“是西解还是北秦?”尽管谢城声音压得很低,但入耳的冷冽却未减分毫。
“说!”他倏忽加大了指节力度。
转瞬甜腥味道顺着咽喉蔓延上来。
萧颜感到剧烈疼痛,她不由的抬手紧紧握住谢城坚硬如铁的胳膊,“放……开我!”
求生的本能让她从唇齿间硬生生挤出这几个字。
听言谢城胳膊猛地轻颤了下。
“你是什么人?”
四目相对,倏忽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张叫他朝思暮想的秾丽面庞!
萧颜!她竟然没死!
谢城瞬间反应过来,她骗他!
“砰”的一声,谢城将萧颜用力按在身后书架上,脸色阴沉得骇人,“为什么要假死?”
听得出来,此刻他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愠怒与戾气。
一时间两人脸面凑得极近,近得能从对方瞳眸中看见自己的影子。
那双漆黑狠戾的鹰眸中映着她惊惧眉眼,倏忽地,眼角眉梢划过一抹娇弱。
“谢城,我是被逼的。”
“彼时解筝拿皇玺威胁我。”
“我只能听他的。”
听言谢城目光犀利着端量萧颜,好像将她看透了一般。
顿了顿,他阴沉着启开薄唇,“公主,你是那么容易受摆布的人吗?”
就在这时,门外忽响起一阵窸窣脚步声。
橘色灯光透过雕花窗棂的绿纱晃动着划过眼前,斑驳了满地或大或小的光斑。
眼下谢城身躯更贴紧了萧颜。
从他怀中萧颜分明闻见一抹甜香。
是桃花的味道。
一如年少时那般温馨动人。
兀地,萧颜思绪被打断,耳畔划过一道冷厉带着威吓的声音,“不想死就别动。”
萧颜还未反应过来,谢城已夺窗出了岳龙阁。
很快绿纱上的灯影越发黯淡,窸窣的脚步声也渐近远去。
显然,谢城引开了这些人。
萧颜松下一口气,想到皇玺,她忙去掰开了地砖。
但,里面却是空的!空的!
倏忽萧颜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
啪!啪!啪!
伴着铿锵的鼓掌声,岳龙阁蓦地明亮起来。
一时间灯火通明,满室如同白昼。
“没想到三公主你竟然没有死。”
楚煜身披着宁绸团蟒银白斗篷来到萧颜眼前,他垂眸淡淡打量着她,“你可真是本王今日的额外之喜。”
不难听出,眼下这个圈套原本是楚煜为谢城设置的。
她只不过是个意外。
萧颜抬眼对上楚煜垂眸,“放了本宫。”
“毕竟本宫不是你要抓的人。”
“怎么不是?”说着楚煜淡漠目光缓缓向下,落在萧颜脖颈处的紫色瘀痕上,“看来本王此前没有说错,豫北候爷真的实在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不若公主在本王这里养好伤再走?”
不难看出,楚煜是想再次拿她当做诱饵引谢城现身。
听言,萧颜抬起下颚,好让楚煜将瘀痕看得更加清楚,“王爷也看到了。”
“谢城有多想本宫死。”
“王爷觉得眼下他还会为本宫犯险吗?”
楚煜莹润指尖轻捏住萧颜微抬的下颚,淡漠语气中透着几分笃定,“本王觉得……他会。”
就在这时,忽有小厮从门外急切着跑入,贴在楚煜耳畔不知说了什么。
听言楚煜一把推开萧颜,一阵风似的出去。
看得出来,楚煜慌了。
想必是出了大事。
倏忽地,萧颜脖颈一痛,转瞬她便失去了知觉。
当她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牙城。
萧颜正躺在一张黄花梨雕镂菱纹月洞门架子床上。
枕边是谢城贴身软剑。
不由地,萧颜生出满身寒噤。
她想到了方才出现在梦境里的上辈子。
血光,漫天的血光!
彼时谢城就是用这把贴身软剑划烂了她的脸,毁掉了她的容。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倏忽地,一抹痛恨划过萧颜眼底。
第23章 掘坟
“醒了?”就在这时,谢城冷冽声音划过耳畔,将萧颜思绪拉回眼前。
目光所及,他一身银色明光铠,每片甲片边缘都锋利得仿如刀刃一般,在明亮日光下反射出凌厉冷光。
“谢城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众所周知,牙城是谢城神策军在危安城的根据地。
听言谢城居高临下地看着萧颜,“你说呢?你可是豫北候夫人。”
“恐怕侯爷弄错了,”萧颜抬眼对上谢城深邃鹰眸,“我不是。”
“谁不知,豫北候夫人是南萧三公主,月前她已经葬身火海。”
听言谢城目光沉了沉,极具压迫性的眸子紧盯住萧颜,“本侯爷说你是,你便是。”
就在这时,萧颜忽的抽出枕边软剑抵在咽喉,“我不是。放我走。”
她威胁他!
话音未落,谢城缓缓伸出手紧握住剑刃,目光所及,鲜血从他指缝间溢出,顺着那分明的骨节滴落下来,一滴一滴,斑驳了萧颜藕荷色寝衣,入眼仿如冬日里盛绽的红梅。
萧颜力气再也抵不过谢城。
“哐当”一声,软剑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