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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一看,是宋双成。
  宋双成冲了上来,左看右看,一脸惊恐:先帝在天有灵啊!太、公子你怎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郁恪跳下麻袋,红着眼睛,只问道:宋大人,你有看见我哥哥吗?
  宋双成:楚公子吗?下官一炷香前看见他往悦色湖去了,随行的好像还有沈家的姑娘。
  郁恪愣了一下。
  宋双成自顾自道:对了,听说沈姑娘刚才还给楚公子送花儿了?缘分啊缘分。
  郁恪箭一样狂奔走了。
  公子!公子不可乱跑啊!宋双成对随从道,还不快去跟着!
  郁恪一边跑一边想。姑娘?原来哥哥之前是想收下她的花的吗?所以是因为他管太多,楚棠才不要他的吗?
  思绪和身体在拐角处撞到了一个人。
  闻到那股很熟悉的冷香,郁恪像是回到了最安心的地方。
  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他抱着那人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楚棠弯腰抱起他:你去哪儿了?
  你才去哪儿了!郁恪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楚棠披风上,委屈道。
  楚棠道:对不住,哥哥方才有些事离开了。
  他摸了摸郁恪后颈,像是在确认他的安全。
  他动作罕见地有些急,甚至还难能可贵地自称了哥哥,仿佛是自然流露的,这多少安慰到了郁恪受伤的心灵。他抽噎道:你如果真想和别人幽会,我还能阻止你不成吗?为什么丢下我?
  楚棠有些哭笑不得:谁说我去幽会?
  郁恪告状:宋双成,他说的。
  急急追来的宋双成:臣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郁恪搂着他脖子,脸颊贴在他颈窝处,哭累了就睡过去了,手抱得紧紧的,拉也拉不开。
  楚棠带他回国师府。
  灯火熄灭,夜深人静。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黏我夫君啊?快去找你爹娘去,麻烦精!那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子私下对他毫不客气地大吼。
  郁恪反驳道:你才是麻烦精!
  还敢顶嘴?我去告诉我夫君!
  郁恪大哭:不可以!
  躺在床上的小孩儿突然小腿抽了下,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郁恪四处看了看,是国师府,他买来的小玩意都摆在桌上。他掀开被子,还未下床,就听见门外传来楚棠的声音:殿下。
  郁恪迈着酸软的腿去开门了。
  楚棠似乎还没沐浴,依旧是那件青色衣服,站在夜色中,像一道淡然笔直的青竹。
  他手里拿着药膏:殿下累不累?
  累。郁恪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可怜兮兮道,哥哥要给我揉揉吗?
  楚棠抱郁恪起来放在床上,抹了点药膏在他小白腿和额头上,听说了郁恪今晚的事,不由得感叹:小太子,你可真是多灾多难。
  这声小太子叫得太窝心了。郁恪不平的心绪被他安抚得如暖和的丝绸棉袄。
  国师府的虫鸣叫声就显得格外温馨。
  郁恪想起刚才的噩梦,抿了抿唇,道:哥哥准备什么时候娶妻?
  楚棠手上动作不停:不会。臣在郁北不会娶妻。
  真的吗!郁恪突然兴奋道,那哥哥只会有我一个亲人吗?
  嗯。楚棠淡淡地应了声。
  郁恪扑过去抱住楚棠,像只狗崽似的拱了拱,药膏蹭得到处都是:我也是!
  记作者有话要说:  郁胡思乱想忧愁善感(还有补充的吗)恪记
  第13章 针锋相对
  系统一直都知道楚棠的想法,无非是养个小弟弟,养完就走人,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那种。
  他觉得楚棠这样的态度是非常非常好的,该投入时投入,该脱离时脱离,冰雪聪明,心思坦荡。拿过含金量最高的影帝奖项的楚棠,是完成郁北这个任务的不二人选。
  然而高兴的同时,他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对劲,就像有一颗不知名的种子,埋藏在黑暗的泥土中。
  等郁恪逐渐长大了,系统心里那个种子就开始生根发芽了。
  郁恪对楚棠,就像小孩子对心爱之物和最亲近的亲人,丝毫由不得别人靠近。他的占有欲在长大的过程中慢慢显露了出来。
  六岁那年。
  楚棠摸了下八皇子的头。
  他之前和沈家做了协议,所以和沈家关系不似从前那么紧张。
  宋老将军曾和他说,各方权力由丞相掣肘久了,郁北朝廷已然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不到时候,切不轻易打破。这两年来,楚棠明里暗里提拔了新人,无形中便改变了朝中的局势。于是,在楚棠的教导下,郁恪拟了两份诏书。
  一道送去避暑山庄,说沈皇后离宫多年,宫中之事疏离日久,便收回了她掌管后宫的凤印权力,下令她身边的人也一并待在那里,让她等新帝即位了再回来。
  一道送给丞相府,说沈丞相已老,糊涂事做得不少,国师和太子一致同意马放南山,让他卸任离朝,不再插手郁北朝中事务。
  不过打了两巴掌,还得给个甜枣。楚棠允许了八皇子生辰时可以去和皇后相聚,又从沈家提携了沈丞相的三儿子做新的右相。
  没错,还有个左相。是郁恪那个鬼灵精提议的。
  如果不希望沈丞相那样奸诈的权臣专政,必须有个制衡他的职位。于是他将丞相一职一分为二,分离平衡了宰辅的权力。
  他很聪明,又师从楚棠,身边还有许多新科状元和年老的大学士,学到的东西很多,开始逐渐运用到郁北朝务里去了。
  郁恪还很小,但是在众人面前,向来镇定,小小年纪便习得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帝王资质逐渐显露出来,让人心惊。
  不过在对待楚棠的事情时,他就冷静不下来了。
  你为什么和他说话?郁恪板着小脸,闷闷不乐地控诉道,你还摸他的头!
  喝着茶的楚棠:
  他不懂郁恪的脑回路,疑惑地问道:臣不能吗?
  郁恪愁眉不展,想得颇为深远:哥哥之后会不会也让他当太子?然后把我赶出紫宸宫和国师府?那我以后还能去国师府找你吗?
  末了,还委屈地问道:哥哥你心里属意别的人了吗?
  楚棠:
  郁恪想想便打了个寒战,一把抱住楚棠的腰,闭着眼大声道:我不要!
  太孩子气了。真的就像带一个小儿子似的。
  楚棠放下茶杯,安慰道:殿下,臣不会那样做的。只是八皇子和你年纪差不多,臣今早看他在
  郁恪不管不顾道:哪里年纪差不多!他比我大了五岁!
  随着剧情和拍戏搭档感情的变化而随机应变,一向是楚影帝的强项。
  他简直就像是一个面对熊孩子的幼儿园园丁,耐心道:是,殿下算学不错,殿下说的是。
  哥哥敷衍。郁恪心里酸酸的,试图极力渲染八皇子对以前他有多坏,他以前会让其他皇兄来冷宫给我扔石头,衣服坏了没得穿,吃的也不给我
  楚棠哄他:乖,哥哥对你好。
  郁恪见好就收,软软抱着他:哥哥最好了。
  小孩子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被哄之后就用脸蹭了蹭记楚棠,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黏黏糯糯地开始撒娇:哥哥今天还没摸我呢,我也要。
  楚棠摸了下他的头,又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脸蛋,留下一道小印子。
  郁恪像一只软乎乎的小动物似的,扑进楚棠怀里,顶着红印子亲了他一口,双手搂住他脖子,高兴道:哥哥真好。
  骑射是郁北皇子都要习的一项。楚棠是在跑马场见到八皇子的。
  看见他的时候,八皇子正抱着膝盖,孤零零地蹲在马场旁,不知想起了什么,似乎在神伤。转头瞥见楚棠,他立刻站了起来,有些局促:拜见国师方才失仪了,请国师恕罪。
  这让楚棠想起了回京都第一次见到郁恪的样子他偷偷爬上马车,也是这样有些不安地看他。
  不过狼崽子一样的郁恪没有这么害怕就是了。
  他淡淡道:不会。
  八皇子摸了摸后脑勺。
  旁边牵马的仆从终于跑了过来:参见国师!他气喘吁吁道:八殿下方才摔下马,奴才去请御医,耽误了时辰,还请国师恕罪。
  楚棠看了看八皇子擦烂的衣服,微微皱眉:太医呢?
  跑马场的人和八皇子都没说话。八皇子现在失宠,靠山也没有,太医自然是先顾其他要紧人的。
  楚棠让身后的人去找太医。
  这次,太医不一会儿就来了,提着个药箱哼哧哼哧,跑得比刚才仆从还快。
  太医检查的时候,楚棠低头看了一下,安慰似的拍了拍八皇子的头。
  八皇子目送着楚棠离开,眼睛莫名亮晶晶的。
  不知怎的,这事传到了郁恪耳朵里,就出现了之前的一幕。
  楚棠哄两句,郁恪便宽宏大量地表示不再追究八皇子的过错了。
  第二日,紫宸殿里。
  桌上摊开了一本书,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郁恪坐在书桌前,盘着腿,撅嘴顶起了毛笔,然后毛笔啪一声掉在书上。
  旁边的侍书官安安静静,眼观鼻鼻关心,装作没看见。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动静。
  郁恪立刻放下腿,拿起毛笔,端端正正写了起来。
  宫女推开门,楚棠走了进来。
  郁北的储君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去听大学士讲读,然后回宫由侍书官指导着练字、温书、背诵。楚棠这个太师,因为身兼数职,神龙不见首尾的,便从科考中挑了些出色的人来教郁恪。
  他只负责偶尔抽背,偶尔手把手教他如何治国理政,偶尔带太子出宫视察民情、购买宫里没有的小玩意儿、逛国师府。
  殿下。楚棠普蓝底金鸟缎的国师朝服,是刚下朝就过来了。
  郁恪扔下笔,跳下桌子,童音清亮:老师,我今天默诵完了!
  活像个做完作业要小红花奖励的小学生。
  小学生是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楚棠摸了摸初升太阳的头,夸奖道:太子勤勉。
  那勤勉的太子能提一个要求吗?郁恪已经到楚棠的腰那么高了,仰着脸,兴冲冲道。
  楚棠:殿下请说。
  郁恪道:明天二月二龙抬头,国师休沐,能陪我去郊外踏青吗?
  楚棠有些抱歉道:臣明日要离宫,回明月寺一趟,恐怕不能陪殿下了。
  郁恪是知道的,楚棠自小在明月寺长大,每个月都要抽出时间回去。可能正是因为他确实潜心礼佛,身上时刻萦绕着清冷的禁欲气息。
  郁恪抱着他的腰,闻着他衣服上的檀香,垂头丧气了起来,又知道不能拦下楚棠,只能点头道:好吧。那你早点回来。
  好孩子。楚棠摸摸他的头。
  记 楚棠走后,郁恪就拉下脸来,缩在一旁的侍书官抖了一下。
  郁恪道:你退下。
  是。
  他心里不痛快。刚才楚棠摸他头的时候,高兴害羞之余,他又想起了楚棠好像就是那只手摸了八皇子。就像最心爱的玩具即将被人抢走了,一股安静的怨愤在他胸中翻滚。
  郁恪已经不是当年被人欺压还毫无还手之力的三岁小孩了,他现在有楚棠的庇护,不仅能你打我一下我诛你九族,还能主动去欺压别人。
  当真有了泰山可倚,肆无忌惮起来。
  不过他总不会在楚棠面前横行霸道就是了。
  小时候见多了后宫争宠的事情,他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
  于是,他派宫人去叫八皇子,说太子请他到跑马场一聚。
  其间发生了什么,楚棠不清楚。到了晚上,宫里有人来传,说太子在跑马场摔伤了,请国师到紫宸宫瞧一瞧。
  怎么今天这些人比赛似的摔下马?
  通传的宫人不是很急,料想也没多严重,楚棠便打算改完了奏折才去。然而郁恪派了好几趟人来催,说什么明日国师就要离宫了,又得有半月余不见,太子伤口严重,亟需国师抚慰。
  伤口严重该找太医,他又不是太医。
  楚棠算是看懂小孩儿的套路了,批完奏折,才慢悠悠去了宫里。
  去到的时候,郁恪在宫里吃糕点。一见楚棠来,扔下点心抱着腿哎哟哎呦起来,像只被夹伤了腿的小幼崽,睁着一副天真澄澈的眼睛,伸手说:哥哥,脚疼。要呼呼。
  跑马场。
  烛火点点,八皇子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绕着偌大的场地跑了十圈,才被大太监放行回宫。
  凡是能和八皇子作对的地方,郁恪都会避着楚棠暗中和他针锋相对。说针锋相对也不恰当,东宫权势越发强盛,八皇子却只有一个苦苦支撑的沈家,两相对比,谁强谁弱,一眼就能看出来。
  有一次,楚棠因故和沈三公子、八皇子议事久了,恰好他忘了那天是郁恪十岁生辰,便错过了他的生辰晚宴。
  郁恪可生气了。但他的情绪藏得越来越好。
  面对楚棠时,只乖乖巧巧说:哥哥处理朝政忙碌,我懂的。只是不要太累了,要记得多歇息。
  面对沈左相,他便一本正经:北方旱灾越发严重了,左相不如替孤去探访探访。
  面对八皇子,他盛气凌人道:国师不为孤庆祝生辰,是因为孤长大了。皇兄也不小了,去皇后山庄那里过生辰的规矩也免了吧。
  八皇子不能再拖累了沈家,只能忍气吞声了。
  不管怎样,总之这仇在郁恪幼小的心灵里是结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郁恪对楚棠属性从小就这样,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