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处方将餐桌支开，案板放了上去，饺子馅也端了出来。
“大早晨我就拌好了饺子馅，今天给你们吃牛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弄几个好菜。”
邱处方擀饺子皮时，叶子就忍不住要淘气，伸手试探了两次发现，老邱可能不会批评她，这才拿起一个饺子皮，捏成了小圆球，用小面团去敲杜少强的鼻子。
“嘟嘟嘟……”
杜少强一直微笑看着她。
如果是小时候，叶子会让杜少强装出被面团打伤的样子。
可即将20岁的叶子，没有这样稚气的要求，只是在用面团敲杜少强的鼻子，明媚的眸子欣赏他的帅气。
“少强会包饺子吗？”邱处方说道。
“少强不会包饺子，但他能吃六十个饺子。”在叶子心里，杜少强饭量大也是优点，因为这样能让身体更强健。
邱处方包饺子，叶子帮忙起哄。
杜少强就坐在那里看着，邱处方包出来的饺子，和枯槁的双手很有反差，一个个小饺子很好看。
叶子包出来的饺子，和她的盛世容颜也很有反差，各种形状的都有，如果饺子馅跑出来了，就用手拍一下。
邱处方不批评叶子起哄，邱处方沉默时嘴角有着笑意，今天这老家伙很幸福。
开饭了。
几道好菜端上餐桌，也有几盘热腾腾的饺子。
叶子捏出来的奇形怪状的饺子们，被邱处方很用心的放在一个有着漂亮花纹的新盘子里。
杜少强带来的两瓶酒是飞天茅台，但是邱处方打开的是一瓶很普通的高粱白酒，也给叶子准备了汇源果汁。
“叶子也要喝白酒，用小酒盅喝。”叶子微笑看着邱处方，眸子里有着感激，因为邱处方给了她很多压岁钱。
“家里不一定能找到小酒盅，只能用这种三两的杯子，少给你倒点酒。”
邱处方约莫给叶子的杯子里倒了一两白酒。
碰了杯，邱处方说道：“少强和叶子一定要用心相处，老邱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老邱，我和叶子不会让你失望，一定要学业有成，一定要走在一起。”
叶子发现，少强说的不是走到一起，而是走在一起。
“少强的说法很规范。”
刚才叶子抿了一口白酒，小嘴巴说话时，也夹菜吃，“老邱，你做的菜很好吃，平时你自己吃饭，每顿饭弄一两个好菜，日子也是美滋滋呢。”
“平时我甚至都懒得做饭，兜里有钱就在饭馆里吃，兜里没钱就凑合着在家里吃。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懒惰了。家里好与坏，不会被多少人看到，吃的好与坏，也不会被多少人看到。”邱处方说话时，手里也捏着一根廉价烟。
“我妈是单身母亲，她一直想体面的活着，希望家里有好家具，希望自己有好衣服，有金项链，可我妈一直没法体面的活着，工资不够还债。”
“叶子，现在你的母亲很体面，因为你是燕京的理科状元，你的男朋友是大舟集团的大少爷。”邱处方说道。
“是啊，自从叶子考了燕京的理科状元，很多人羡慕我妈，可我妈还是没有好衣服，没有金项链。可我妈是有理想的女人，她在客厅里看电视时自言自语说，将来要考驾照，开小轿车，嘻嘻……”
叶子的喜悦变成了伤感，轻声说着，“等叶子拿了奖学金，要给妈妈买黄金项链，要给少强买芝宝打火机，要给自己买小皮鞋。哦，老邱，你希望叶子送你什么礼物？”
“之前我在少强家里吃饭，好像听叶子说，从枫叶山摘的枫叶很美丽，都晒干了夹在书本里，放在盒子里。叶子送我三片枫叶山的枫叶，就是最好的礼物。”
“好。”
叶子开心的答应了，又去吃菜，“真奇怪，老邱平时都懒得做菜，他做菜怎么这么好吃呢？”
邱处方没有回答。
杜少强能理解邱处方的心态和生活状态，但他并没有去详细解释。
再次碰杯。
叶子问出一个触及生活与灵魂的问题：“老邱，你谈过恋爱吗？你是民间高手，你的女朋友一定来自民间，是个美丽的女子。”
邱处方笑而不语。
叶子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又用清脆的声音问道：“老邱，你谈过恋爱吗？”
“你猜。”
“叶子觉得老邱肯定谈过恋爱，少强，你说呢？”
“叶子，这是老邱的隐私，咱俩都不问，要不然大过年的老邱要哭鼻子了。”杜少强笑着说道。
叶子不希望民间高手大过年哭鼻子，忍住了好奇心。
邱处方家里很简陋，但是这顿饭很美味。
邱处方捏的饺子，做的菜，是地道的家常饭菜的味道，有着生活的烟火味。
可邱处方一辈子光棍，在别人眼里，他的生活有点不像样子。
开了两瓶高粱白酒，叶子喝了一两，其余的酒都让杜少强和邱处方喝了。
“少强，你喝了那么多酒，还能吃60个饺子，你很厉害。”
叶子夸了杜少强之后，也忍不住要夸自己，“叶子吃了20个饺子，吃了不少菜，今天是超常发挥。”
叶子也一定要夸邱处方，因为今天邱处方给她带来了惊喜，“今天叶子就要喊你活神仙，就要喊你邱爷爷，谢谢你给了叶子那么多压岁钱，谢谢你给叶子和少强做好饭。”
邱处方在这里住了十多年，家里第一次这么温暖，邱处方的视线又是有点浑浊：“叶子和少强都是好孩子，以后你们隔段时间就来我家里玩，老邱给你们做好饭，带你们逛潘家园。”
杜少强和叶子答应了。
“叶子今天就想逛一逛潘家园，虽然潘家园就在朝阳区，朝阳区就在燕京，但叶子还没怎么去过潘家园。据说那里很多古董，也许叶子能从地上捡一个古代的小孩玩过的玩具。”
杜少强和邱处方都笑了。
邱处方说道：“潘家园有古董是真的，但赝品也非常的多，如果是随便就能从地上捡到的，一定不是古董。”
“那是为什么呢？”
“叶子你想啊，很值钱，很贵重的东西，会随便扔地上吗？”
“也许会。”
叶子这么说，邱处方也很好奇，邱处方也去问，那是为什么呢？
叶子说道：“少强就经常把几十元甚至上百元买来的玩具扔地上，甚至会一脚踢飞。如果刘姨要揍他，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嘿嘿……，呵呵……”
邱处方笑成了一个老顽童。
杜少强也在微笑，可他的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叶子的记忆力太好，所有的苦难和所有的欢笑都能记在心里。
但是叶子不喜欢记仇，和谁闹了矛盾，她不怎么放在心上。
杜少强和叶子随同邱处方走出了小区。
邱处方一直在给街坊邻居介绍：“这位是大舟集团的大少爷杜少强，这位就是98年燕京的理科状元叶子，少强和叶子谈恋爱呢。”
“老邱，杜少强和叶子怎么跑你家里来了？”
“邱某和大舟集团董事长大舟，那是哥们。”
邱处方九成以上的时间都是低调的，可一旦状态来了，也很能得瑟。
平时他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可大部分人都不信他说的是真的。
燕京的冬天，寒冷的微风里，走在通往潘家园的小路上。
叶子挎着杜少强的胳膊，说道：“除夕夜，叶子又可以放小红炮了，自从我爸去世，我家里就不燃放鞭炮了，但是叶子可以在少强家院子里放小红炮。”
杜少强微笑听着，如果叶子的长头发被风吹乱了，伸手帮她整理头发。
“少强，你请朋友们吃饭是春节前还是过了春节再去请？”
“过了春节再请朋友们吃饭，到时候也把我的室友耿楠叫过来。”
“其实也该把我的室友米娜，还有你的好朋友郎雨辰叫过来。”
“你不怕刚过完年，米娜就和你吵架？”
“我才不怕，叶子从来就没怕过米娜，虽然她的父母是大学教授，叶子的妈妈是小学老师。”
叶子的心态让杜少强很欣慰。
叫米娜来吃饭很容易，一旦接到电话，哪怕相隔上千里，米娜都会如约而至，更何况，海甸区和景山区都在燕京。
可雨辰姐该怎么办呢？这个春节对郎雨辰来说是一场劫难，不知道过完年以后，雨辰姐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快乐。